危机解除,大殿中到处是劫后余生的唏嘘。楚林两人调侃数句,终因楚天箫的抵死不认宣布此事告一段落。周天子则是龙颜大悦,为两人摆下丰盛宴席。至于秦国使臣,自然是草草一把火烧了。多日后秦国来信,将罪名全部推到这死人身上。
说法虽然极度荒谬,周天子却也无法扯破脸皮,于是只能当做妖邪作祟,不再追究任何人的过失。
如此大宴足足持续了三日,诸侯各国国君使臣都对楚林二人敬重有加,纷纷在暗地里表示了拉拢之意,然而一个个被拒绝。
这些诸侯们的阴暗心理楚天箫早就揣摩清楚,不过他也懒得得罪人,便一杯杯地以茶代酒,陪这些人痛饮了几日。回想起那时在宛城被殴打昏迷,倒在小巷里无人问津还被官府收尸过的童年惨事,对比如今的欢声笑语,他心中不但没有快活,反而愈发沉重。
俗世之人,都是如此势利?
楚天箫不敢把这种念头说出来,只能埋在心里。而一旁的林雨淅则眉头越来越紧,因为这些诸侯们,他们的行程被严重耽误。
足足两个月,楚林二人足足被‘困’在洛阳两个月。这不但是因为诸侯们的热烈邀请,更是因为诸侯们回领地后周天子的强烈挽留。
不过连绵两月,周天子无论再怎么好客,也知道不能再留。便吩咐下属取来各国银币无数,锦缎百匹,美酒千斤,另加派数十个姿容俏丽的侍女随行。不过在某人几乎杀人的眼神下,这些东西只好婉言拒绝了。
一直到离开周国边境,楚天箫还在念叨周天子这个多事的,最后一条要是不提该多好。
马车悠悠行着,由于那块腰牌的缘故,一路畅行无阻。楚林二人在马车里晒着日光浴,观着日月星辰,广阔苍穹,美妙星座。闲来取出棋盘对弈一局,无论输赢相视一笑,然后调侃两句。渴时抿一口普洱,饿时咬一口酥松鸡块,冷了握握红泥小火炉,热了楚天箫本身就是个大冰块。
这小日子过的,惬意舒爽自然,以至于两人都不记得路途在何处。好在马车夫是个十分负责的人,严格按照先前楚天箫给他画出的路线行着。不多日,郑国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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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地处多个诸侯国中心,向来有‘行李之往来,东道主’之称。各国物资运输往往通过郑国,不但因为这里为必过之地,绕路实在太过耗费,更重要的是这一届的郑伯实在是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守住老祖宗留下的土地。
在他怀柔晋绥策略之下,郑国商业繁荣,车如流马,往来商客络绎不绝。郑国人也极为好客,所以大街小巷时常可见不同服饰的青年男子用着半生不熟的语音互相交谈。
总之,郑国这些年,百姓的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入了郑国,马车慢行,走了约莫月余光景,到了郑国中心郑城。因为一些交转问题,楚天箫跳下马车,嘱咐马车夫好生在此地先稍候修养片刻,他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郑城的外交馆走去。当然,那时候那东西才不叫这名,不过楚天箫管他呢。
郑城位于郑国中心,而外交馆位于郑城中心,中心地带多繁华。楚天箫穿过了几条巷道,两道到处是小贩商旅,热情地朝他兜售小玩意儿。
偶然间他瞥见一只素花玉簪,心头一动,蹲下来和摆摊的中年妇女砍价。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人家心头猛甜,于是稀里糊涂之间拿换破铜烂铁的银钱收到手,然后喜滋滋地正要离开。而那中年妇女则是一脸的欢笑仿佛还没从那无耻的贱招下缓过劲来。
“决斗啦!”
突然间集市上传来一声呼喝,紧接着一群群好事的人便蜂拥而去,观看之人里一层外一层团团围起一个大圈。楚天箫心下好奇,便也一步步跟上前去,仗着自己瘦小的身子,一句一个借过,硬是挤到了中央。
这哪里是什么决斗?
这摆明是群殴啊。
楚天箫很是不耻地看着场上,但见一个瘦小少年被打趴在地,两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正不断向他挑衅。
“起来废柴!”
“怎没打就倒了?真是废柴!”
可是那少年始终没有站起,确切地说,应该是动也没动,宛如死人。
“老大,咱们不会把他给打……死了吧?”一个小混混低声对着另一个说道。
那个稍微大些的小混混也很是害怕,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敢露出怂样,于是一挺肥大的肚子,喝道:“各位父老乡亲看清了啊,我们是公平决斗,死伤不论。”
“无耻!”楚天箫暗骂一声,摆明是两个打一个,还如此厚颜无耻。当下面色一沉,新买的一把木剑嗡嗡作响,似乎也能察觉到主人的怒火。
“等等,你们怎么不继续打啦?”一直不说话的少年突然手臂向上一扬,挥挥手,“继续啊,别客气。”
两个小混混目瞪口呆,然后纷纷摇头道:“胜负已分,你裤子都输光了,咱们大人有大量,就这么放过你吧。”
少年朗笑一声,却是翻了个身。翘起二郎腿,伸出中指弯了弯,戏谑地说道:“喽喽。”
“小子找死吧!”小混混本是打算离去,见状不由得无名火起,一拥而上狠狠揍着那少年。那少年哀嚎不断,身子蜷缩,因为打得多了几乎变形成了龙虾。
“继续!别停啊,喽喽喽喽——”少年一边挨打,一边惨叫,还不忘不时出声升华下两个小混混的怒火。
“怎么有这么贱的人。”楚天箫扶住额头,看着周遭一堆抚着额头的同类,心下无奈,脱口而出道,“什么人啊,打不过还要打,还这么嚣张?”
看着那少年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楚天箫也自愧不如他这身贱骨头。
“啧啧,打不过还要打,你又不是没做过这事。”少年闭着眼睛没有指向任何人,却是嘴角勾笑,一边挨拳一边戏谑道。
楚天箫眉头一皱,右手扣住下颌,静静思考起来。
“呼呼呼——”几个小混混终究是打不动了,累得满头大汗然后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一手抹着汗,一手继续拍打着倒地少年的肩膀,“你小子别得意……等……等咱们休息下……还,还打你。”
“好啊,奉陪到底。”少年朗声一笑。围观众人本对他挨打十分同情,但见他这番贱骨头,所有人的同情便都化作了无奈感伤。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叮咚!星天三千卷,为您服务。我是小星君。”小星君悠悠的话语自耳边传来,“这个少年的来历,还有他为什么这样贱地讨打,这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客官可是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