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顾莹珠接电话的空隙,顾铭远起身去洗手间,他走出包厢,顺着雕花木头楼梯走下去,不同于包厢的独立雅致,大厅错落布置着七八个的席位,格局显得堂皇大气,虽是大厅,也是比较安静的,完全不同于其他餐厅的觥筹交错和人声鼎沸。
快到门口时,顾铭远看到两个有点眼熟的身影,以为自己眼花,再一看没错,靠门口的位置,坐的果然是林纬和叶宛,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意外,那天在博物馆偶遇俩人,看得出他们处于微妙的对立阶段,不过十来天功夫,这俩人已重修旧好?
顾铭远转过头来不动声色地向门外的走廊走去。刚才他没有告诉顾莹珠,此行是有心去的江城,他追随林纬的师父即叶宛的父亲孟世农当年行走过的一些足迹,正是为了拨开心头的迷雾。
站在洗手间的洗手台前,顾铭远摘下眼镜,拂水洗脸,眯眼望着镜子中的面孔,33岁,比孙翰明年轻,比林纬老成,他不像这个城市的其他精英,有一份可以扬名的事业,他是一名收藏家,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但是这些除了需要资金的支持,更需要一颗耐得住寂寞的心。
外面飘起了一点雨丝,顾铭远有心绕紫藤花园外面的走廊转了一圈,顾莹珠说的没错,这家餐厅的确颇合他以前的胃口,但如今他不会过多在意,当觉得人生有更有意义的事情值得做时,他就会心无旁骛地去争取并做好。
顾铭远沿着长长的走廊慢慢往回走,走廊墙壁上的琉璃壁灯晶莹剔透,散发着华丽而清冷的光芒,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有一个女声正在讲电话,悦耳的声音从前廊转角处清晰传来,他的脚步顿了一顿。
转弯处,站着刚出来接电话的叶宛,她正在和王悦心讲电话,一听王悦心说现在已到医院,正要准备手术,叶宛显得很惊讶:“今天就剖?不是还有半个月才到预产期吗?”
“胎儿有点大,我公婆说,要是剖宫产的话今天是好时辰,再说女人顺产的话,其实挺吃亏的……我想还是剖得好。”
叶宛没懂这话,好奇地问:“为什么顺产会吃亏?”
“你没结婚生过孩子,哪里懂?我跟你说啊……”于是王悦心大概说了下顺产可能会对女性身材造成一定的影响。
叶宛虽和林纬恋爱过,但他们并没到那一步,这些话她听了不免脸红,无意间一回头,就看到了路过的顾铭远,四目相望的刹那,叶宛顿时怔了。
王悦心的嗓音清晰地从手机传来:“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害羞啦?其实,这些现在不该告诉你的,省得你以后有心理障碍。”
说不尴尬那是假的,何况这人还有几分眼熟,情急之下又想不起在哪见过,见顾铭远朝她微微颔首,叶宛不由自主地跟着点了点头,直等他走过了,她才回过神,小声地对着手机说道:“不是,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熟人,哎——”
“你不在家啊?现在在哪儿呢?”
叶宛老实地说:“我和林纬在外面吃饭。”
“这么说,你们和好了?”王悦心显得既意外又惊喜。
“算是吧。”
“这才对嘛!你看,我马上要做妈妈了,你们也要抓紧点!”
“说什么呢?”叶宛嗔道。
挂下电话后,她这才想起刚才那个男子曾在博物馆里遇到过,难怪看得眼熟。
事实上,不能算是熟人。不知为什么,虽是匆匆一瞥,她却看清他那光洁的下巴长出浅浅的青色胡渣,迥异于上次的知性感觉,沧桑但不颓废,还有点性感。
也难怪,长相俊逸的男人总是要惹人注意些。
叶宛往回走,刚走到台阶门口,却看林纬正拦着刚才那个男子,不知在说什么,映着大厅璀璨的华灯,两个男人一样的出色又各有千秋,一个矜持中自有戒备,一个慵懒中暗藏犀利。
见到叶宛走过来,原本神色笃定的林纬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很快放开顾铭远,朝她走了过来。
叶宛望着不远处的修长身影,疑惑地问林纬:“他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林纬想也不想地回答。
“看你们在说话,还以为你们认识。”
她不过随口一问,林纬却显得有些不高兴,对于顾铭远这件事,他并不想对叶宛解释太多。
“一个熟人,当然也不是很熟了,生意上认识的,好了,不说他了,以前也没见你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奇啊。”
“我有对他好奇吗?”叶宛反驳。
“没有就好,”林纬半开玩笑,“否则我要吃醋了。”
从前热恋的时候,她若是对某个异性表现出过多兴趣或关注,他也是这种霸道独断的态度,那时,小小的吃味不但不会破坏两人的感情,反而会增加一些情趣。可如今,他这话听来,却让她心里不是那么舒服。
“胡说什么。”叶宛睨了他一眼,憋着气坐了下来,本来还想和他提几天一起去看望王悦心的事,此刻也懒得说了,而林纬因为有了心事,说的话也少了,接下来的吃饭,叶宛就显得有些食不知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