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舒服极了,即便外面的世界是寒冷的,才觉得这一抹温暖是如此的珍贵。
风吹,散了云,阳光也就愈发的温暖了。
捧着温暖的茶,坐在窗边,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是柳倩惜在冬日最喜欢做的事。唯一感觉遗憾的是,驿站只是用了普通窗户纸,而非通透的琉璃片。若是这样的话,就会更暖和一些,即便不用开窗也能看到楼下的景象呢!
“柳婲在做什么?还在同柳奚纠缠不清吗?”
“回郡主的话,两人从早上一同出门,乘着船一同游了湖,现在正在湖上鲜用膳。”
侍卫的话让柳倩惜抿着嘴角,轻轻笑了。柳婲的行事越来越有趣了,到时候结果如何呢?会是柳婲她所想象的那样吗?会吗?
肯定是不会的。她在想什么,真当其他人不知道吗?纵然柳奚和她的王妃没有感情,他也是不可能将她休戚,而娶了自己的……侄女。柳婲啊柳婲,一直以为你的脑袋只能是算不了聪明,原来竟然是如此的愚蠢啊!
你的存在,对于柳奚来说只能算是打发时间的一个玩意儿罢了。即便是你真的勾住了他的心思,柳奚也绝对不会为了你放弃他的权势地位。那个男人啊,在意的只是他自己罢了。能让觉得喜悦开心的,才是他在乎的。而女人,一向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你以为你能和他成婚,成为他的王妃吗?你以为这种事,是可以随意被接受的吗?父王不会在乎一个毫无价值的庶女,若是你做了让他的权利会受损的事情,你可是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哦。
所以,你好心的姐姐是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好好的做你的美梦吧,给予你的,最后的所谓……幸福。
柳奚呀柳奚,这世间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啊!平白出现的娇怯佳人,当真会是小白兔一般单纯的女子吗?即便你年长我们许多,但对于女人的心思你这辈子怕是都看不透了。也是,两个互相欺骗的人,如何会用真心走到一起呢!
两个愚蠢,又富有野心的人,不要吝啬的为大家出演一出好戏啊!还有,我那同样愚蠢的父亲。带着你的野心将瑞王府的所有人都拖进坟墓这种事,你以为我会允许吗?带着你的爱妾和你同样愚蠢的儿子共赴黄泉吧!瑞王府不会因为你们而落败,我柳倩惜也绝对不会被你们所连累。野心……真是个可笑又无用的东西。
街市上的人影,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与众不同的故事。坐在这里,柳倩惜仿佛能看透他们的内心,看到他们掩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一名穿着青衫的男子在街上闲适走来,走向对街的一间点心铺子里。他面容清秀,举止优雅,唇角带着一抹浅笑,让柳倩惜一怔,目光不禁紧紧锁在了男子的身上。她怎么觉着,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贺子澜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出过家门了,若非是母亲指名要吃这家店的点心,并且不准别人来买,他肯定现在还关在房间里的。若溪被仙儿欺骗神伤时,他曾嘲笑过他。不过这现世报很快就来到了,他此生中第一次喜欢的女子,竟早已经嫁了人,而且过得很幸福。他甚至,连她相识的机会都没有。只知道她姓元,其他的一概不知。他甚至有想过,若是怀安王世子对她不好的,他是否就有机会了。只是那位世子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让他清楚的认知到,元姑娘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舍去的存在。或许他可以想
象一下,柳越泽同怀安王是不同的,他应该像了他的母亲,是一名长情的男子。
拎着几包点心从铺子里走出来,贺子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铺子前穿着一袭水绿色衣裙的女子。天气冷的紧,这女子竟然就只穿了这么单薄的衣裙出门,着实令人讶异。
女子对着贺子澜上下打量着,忽然弯起嘴角,笑道:“好久不见呀,小矮子。”
这个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称呼让贺子澜一怔,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半天才艰难说道:“你是柳倩惜……”早就听若溪说过,玲珑郡主不日将抵京同怀安王商议婚事,没想到竟这么快就看到她了。
“好久不见。”贺子澜微弯嘴角,有礼的说道。再次面对着这名女子,他记忆深刻的还是她的表里不一。虚伪的女人,让人无法喜欢起来。
柳倩惜并未理会贺子澜的生疏,而是笑问:“怎么会来这里?”
贺子澜知晓她说的是什么,这里虽与朱雀大街相隔不远,但终究是驿站和客栈林立的地方,终究是不如街市上的热闹。扬起手中的点心,他说道:“家母喜爱这里的点心,便来买一些。”
“你还是这样孝顺。”看出了贺子澜不想客套,柳倩惜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等有时间的话,我会去府上拜访伯母的。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不曾见面了。你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转身就朝对面的驿站走去,丝毫不给贺子澜拒绝的余地。
已经同印象中的那个她完全不同了。她好像更美了,人也更加的温柔了,仿若画卷中的仙子一般,让人不敢亵渎。只不过……贺子澜冷嗤一声,捏紧点心上的系绳,满目讽刺。这就是一个虚伪的女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以前还能看出来几分,现在可是彻彻底底的伪装了起来。
贺子澜拎着点心朝着来时的路上走着,视线始终没有在驿站上停留。
在他离去后,二楼的小窗被一双纤白细嫩的小手打开。注视着贺子澜远去的背影,柳倩惜的眼里写满了算计。
小矮子,既然你不巧遇到我,就不要怪我了啊!谁让你,是这么不小心的正巧闯进来呢!有了你,我的计划可是会简单许多呢!
而此刻贺子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决定短时间内都不要再去那条街道。
绿春居同往日一样,只是今日少了某个穿梭其中,忙忙碌碌的男子。
柳若溪稍稍颦眉,合拢窗子,付了茶钱,就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往绿春居,而是上了马车,从朱雀大街上离开。
房间里烧着地龙,却仍旧感觉有些寒冷。空荡荡的环境,非一点点的热度就能被温暖的。
男子面有病色,长发仅用了一根发带轻轻束起。手中持着一本《茶经》,身上盖着棉被,靠在床柱上。
小院中安静极了,他素来不喜人来打扰。因而一切琐碎之事,都是亲力亲为。府中的下人知晓他的习惯,只是偶尔进来打扫一下院落和房间,但被吩咐着不能触碰的,可是绝对不敢轻易碰到。
即便是现在,他还在病着,小炉上也是烹着汤药,旁边竟无一人看顾。
阿文被派去绿春居帮他坐镇了,而母亲他自然是不愿意惊动的。慕容陌举起拳头,堵在嘴边轻轻咳嗽了几声,才将喉间的痒意压下。那日从隐香园归来后,他便患上了风寒,虽算不上严重,但断断续
续的就是不见好。
怕给铺子里的伙计们过了病气,慕容陌只能暂且在家中养病。喜欢的繁忙的生活,忽然闲下来,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便拿了一本《茶经》,细细看了起来。
柳若溪推门而入时,嗅到的便是浓郁的苦涩药味儿。绕过屏风,走进内间,看到的就是一脸病态的男子。比往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柔弱。此时,才让柳若溪意识到,这个坚强的男子,其实不过是比自己还要小上几月的少年人罢了。
“你又病了吗?”
慕容陌听到他一个‘又’字,不知从而来,便问:“在下好似并未病过。”言下之意,仅有的一次,也被你给撞上了。
柳若溪瞧着小炉上搁着一只陶罐,正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气,那苦涩的味道便是从这里面涌出来的。“风寒?”他又问。
慕容陌将书卷放在一旁,道:“世子殿下是在明知故问吗?”
孰料,柳若溪嘴角一撇,几步走来过来,就在床沿边坐下。“我哪里知道你是风寒,还是自己又想不开拿了匕首对自己割肉来着。”
“那还真是抱歉,在下没有同世子殿下想的一样,只是不巧染上风寒罢了。”
“真不可爱。”
“在下不需要可爱。”
“你偶尔让我一下能死吗?”龇牙咧嘴恶语状。
“世子殿下不说话会死吗?”毫无所动淡漠样。
“我确定了。”柳若溪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你就是我的克星。”不怕他,还处处惹他生气,这除了子澜,也就只有他了罢。不过子澜是不会惹他生气的,而他是时常让自己气恼。
对柳若溪脸上的苦恼视而不见,慕容陌淡淡说:“在下怕是承担不起这克星二字,是世子殿下谬赞了。”
“这哪里像是夸奖啊!”柳若溪没好奇的说。他看向小炉上的陶罐,问道:“你这药要煎多长时间,不会都被烧干了吧?”说完,他不待慕容陌回答,就小跑过去,手指不怕烫的将陶罐的盖子掀起来一看,惊呼:“真的快烧干了。”
慕容陌也不记得这药煎了多久,便说:“可能是时间长了。”
柳若溪心中无奈一叹,说道:“你呀,明明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甚至连子澜都说让我小心你。不过我却发现啊,你就是一个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笨蛋。像小孩子一样,让人担心。”
慕容陌冲口而出:“在下没有让世子殿下担心。”说完,稍稍有些后悔,却绝对不会将这句话收回。
柳若溪仿佛并没有听到,在一旁的圆桌上看到一只小碗和汤匙,便取了过来。隔着袖子,将药壶从炉子上取下来,倒入了小碗中。
浓黑的色泽中,飘散不去的是苦涩的味道。
柳若溪的眼睛被刺得热热辣辣的,忙端起来,就给慕容陌送了过去。“你这风寒该不会是在隐香园那日后染上的吧。”
慕容陌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世子殿下果然有自知之明。”
柳若溪又是被讽刺了一番,也不由说:“哪里有男子像你这般瘦弱,仿佛一阵大风就能给刮走的!为何本世子无事,你却病了。像女子一样,娇娇怯怯的让人着急,真是……”忽然,他的视线落在慕容陌的侧脸上。因病中,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却少了几分冷清,略微有些柔和。这样看去,还真像一名娇弱的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