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支持冷夜月虽然是出于对姐姐的感激,毕竟若是没有姐姐暗中替她安排一切的话,不要说重得慕容辰的信任与欢心了,恐怕在这晋王中立足都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从慕容辰那里,她多少得知了一些,知道父王这些年来其实是在对皇上虚与委蛇,加之此次父王暗中遣散了府中下人,又留了一大笔银子给祖母与母亲,而他自己却随御王上官御澈一起前往了吴越。
从姐姐与御王完婚之后,她虽然隐约觉得父王对她的态度有了些变化,但她以为自己只是太过多心了而已,如今父王为了姐姐放弃了睿王府前往吴越,她就明白,其实在父王心中最疼爱的那个女儿其实是姐姐。
她并非吃醋也并非因为嫉妒,只是被欺骗、被隐瞒的感觉多少让她有点受伤罢了。
“放心,父王已经交待了人暗中保护你,慕容辰他若胆敢委屈了你,你便随暗中保护你之人联系前往京都来投靠父王。”
父王离京都之前派人送来密信,她曾暗中与父王见了一面,当时父王是欲要带她一起离京都前往吴越的,但是被她拒绝了,那时候的她刚刚处在初为人母的极度兴奋之中,更何况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论生死都离不开慕容辰,所以自然是拒绝了父王的提议。
也正是因此,父王才会因不放心她做出如此安排吧!
想到这里,冷思瑶释然一笑,也正是因为父王那一次冒险与她见面让她明白,其实父王还是疼爱她的。
另外,她协助冷夜月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她知姐姐要对付的人当中,当然还包括文伯候府沈家。
沈家若倒了,沈惜雪便也没有了依仗,更不会再对她造成任何的威胁。
她不关心政事,不关心政局,她所关心的只有慕容辰的心而已。
翌日,要出府与沈文尧会面的沈惜雪在上马车的瞬间突然顿住脚步,蹙眉打量着眼这个脸带可怕烧痕且面目丑陋的马夫,戒备的问身边的忆柳:“府中何时换了马夫?”
忆柳上前答她:“以前的那个马夫因驾车翻车伤了脚,所以便从府中下人当中重新选了个马夫。”
沈惜雪紧盯着丑陋的马夫问道:“你是府中旧人?”
那马夫点点头,谦卑的躬着身子应道:“正是!小人父母也是府中的奴才。”
沈惜雪继续问道:“为何从未见过你?”
“小人一直负责照看马厩,”马夫似是有意要遮挡起脸上那块难看的烧痕,自卑的道:“四年前府中马厩起火,小人来不及逃生,虽然被救了回来,但却变成了如此这般模样,小人怕惊到主子们,所以很少出后院。”
这个理由倒也是说的过去,就算是个身份低下的下人,一昔变成如此丑陋模样心中也是无法接受的。
忆柳俯在沈惜雪耳边小声的道:“听府中人说,四年前那场意外之火不仅烧死了他的父母,毁了他的容貌,而且……而且……”
忆柳突然脸一红,声音压得更低了:“而且还烧坏了命根子,媳妇也跟人跑了,所以自此便一直呆在马厩中与马为伍,从不再与人说半句话。”
原来如此!
沈惜雪心中疑惑尽释,声音亦柔和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那丑陋的马夫恭敬的答道:“小人名唤阿四。”
马车到了停在了聚雅轩门外。
上官煜澈一定是早有预谋要离开京都的,在他离开第二日,皇上派兵思围住归云阁与霓裳阁时才知道,他早已暗中将京都的产业与生意全都转出,所以皇上这一次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被上官煜澈狠狠的摆了一道。
可即便是已易主,但为了谨慎,为防再被上官煜澈所算计,所以她与大哥的见面场所还是选定在了相对私密又不被瞩目的聚雅轩。
“大哥。”
“你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明白?”沈惜雪刚踏进雅间,便被沈文尧沉声质问:“你现在是晋王侧妃,与身为乱贼子的上官煜澈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可能!”
沈惜雪低垂着头,小声道:“可是大哥,王爷只在意冷思瑶,加之她现在怀有子嗣,所以……”
“所以怎样?”沈文尧冷声道:“所以你便要看着她继续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看着她在晋王府的地位牢不可破?看着母凭子贵,日后登上皇后之位母仪天下?”
沈惜雪突然嘲讽的一笑:“她再也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睿王府二小姐,现在可是谋逆之臣的女儿,皇上怎么会任冷凌天的女儿登上后位?”
沈文尧恨铁不成钢的道:“将来的皇上是晋王殿下,何人登上后位是他说了算!”
“冷凌天的女儿如何?谋逆之臣的女儿又如何?只要晋王殿下喜欢,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更何况,你身在晋王府中应该比我更清楚,殿下对冷思瑶腹中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将来定然会大力栽培,说不定就会是这兴周江山的继承人。”
沈惜雪心虚的低下头:“那也是我无力阻止的。”
其实大哥所说的这一切她并非不知,可是一心系于已离京都的上官煜澈身上,先是听闻他重伤昏迷一直担忧不已,接下来还未等她喘口气,他人已在吴越,一直沉浸于日后想见一面都难的悲伤之中,哪里还会有心思去管慕容辰,又哪里会有心思去计较冷思瑶腹中的孩子?
沈文尧看着她的表情,冷声追问道:“我给你的药,你不会还未曾用过吧?”
见沈惜雪并不答话,便已证实了心中猜想,神情不悦的道:“别说成婚一年多,你与殿下还尚未圆房!”
自己独自在晋王府中生活的这一年多中,她明白了许多,亦是清楚当初大哥以向冷思瑶复仇激她嫁给王爷其实并非是为自己考虑,而是想让她拴住王爷……不,是未来皇上的心,让沈家成为京都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也是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冷了,对曾经坚信不移的亲情亦是产生了动摇与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