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到自己手指上的紫钻戒指,我嘲讽地笑了,而后便越笑越开心。
罢了,都已经答应他了,以后会怎样,我不管了!
其实我心里明白,这只是我在为自己找借口。找一个留在他身边的借口。我是个人,我会自私,我有感情,而且,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去他的理智,去他的天下,去他的祸水,姑奶奶我就这么干了!
霍金戈给我开的新方子……奶奶的,我只是想想就想吐。里面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而且味道……但不得不说,那方子,好像还真的挺有用。至少喝了半个多月后,我不再像之前那么容易疲乏了,胸闷和心悸也不那么频繁。
可是……我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汤水,就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抽搐。
“灵儿,乖,这是最后一碗。”
翻个白眼不去理南宫天翔,他劝人喝药就只会那一句。
深吸一口气,我端起药碗,闭上眼,一口气把里面黄绿黄绿的恶心液体咽进肚。喝完药我就趴在了桌子上,真是佩服我自己,那么恶心的东西,我怎么就有勇气喝了它半个多月?!
这时冬梅走进来,“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就起程吗?”
我趴在桌子上看看南宫天翔,而后才直起身子,“走吧。”
今天我就要启程回洛阳。南宫天翔亲自送我出城,而跟着我一同回去的除了春夏秋冬四人,还有霍金戈和穆风。
霍金戈主要任务还是监视我,顺便也回洛阳看望下师父师母。而穆风总归是我的远房亲戚,这其中的关系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此次他算是顶着“娘家人”的帽子护驾的。
本来玉蝶儿也闹着要跟我回洛阳,但霸蝶军的重编问题还要他留下帮忙。
大华·洛阳
“小姐!小姐!您慢点!”
身后传来夏荷的“贯耳魔音”,我哈哈大笑着回头,“你们就在后面慢慢走吧,我要先走一步了!”
说这话的不经意间,看到穆风有点扭曲的表情,我更是在心里笑得开心。以前我神圣端庄的“白发仙子”形象估计已经在他心里定型了,所以见了我的真面目,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吧。
鞭稍轻轻一抖,白雪兴奋地扬踢嘶鸣,撇下身后的几骑,朝着地平线上的宏伟城门冲去!
“嘶津津——”
“吁……”
刚到城门口,却见城门边有一群人像是早就候在那里。爹、娘、师父、越青环……还有夕年。但因为视角的问题,他们并没有看到我。
我跳下马,冲着那群人跑过去。可就在离他们有几步的地方却停住脚步……我,不敢过去。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我……
这一刻,我既想哭又想笑,最后的结果就是脸上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嘴角却像是抽搐了一般,来来回回地弯起拉平。
而在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我。夕年瞪大眼,指着我大叫一声——
“姐姐回来了!”
紧接着,越青环倏地回过头,愣了愣提起裙裾就跑过来,迎面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熊抱。
“奶奶的,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她抱着我乱七八糟地说着,突然又直起身,一把掀开我的帷帽——
“老姐……”
我看着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她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也是眼泪糊一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时夕年也跑了过来,上来就抱住我的腰蹭啊蹭的。
越青环哭笑不得地把夕年拉开,“一边去,不许占我老妹便宜。”她说着又一把抱住我,坏笑道,“要占便宜也要我来占。”
“姐姐,她欺负我……姐姐抱。”
夕年说着眼里聚集起泪水,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我破涕为笑,“别装了,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果然一句话说出去,夕年立马收起眼泪,拉住我的手,“咱们快过去吧,爹娘还在等着呢。”
我点点头,拉着夕年的手走到爹娘面前。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跪下,规规矩矩地磕头。
“这孩子……”
娘哽咽着把我扶起来,端着我的脸看着看着却又笑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娘……”我终于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娘,女儿不孝……女儿……”
娘拍拍我,忽而又回头小声笑道:“快叫爹,别看你爹站在那儿不吭不哈的,其实心理面早就急了。”
听了娘打趣的话,我才收住了眼泪,响亮地叫道:“爹!”
“哎,哎……”
爹一边应着,一边不自在地拉着自己的袖子。我挽着娘走过去又挽住爹,看向对面的慕容修和牡丹二位师父,“师父,咱们回家。”
所谓的家,说的是镜中花府。左相府属于公家馆舍,老爹卸了职,就不能再住在那里了。
到了镜中花府,我迫不及待地跑回我住了四年的“天空之城”。一进屋子发现一切都没有变,时间在这屋里好像停滞了一般。
墙壁上是朵朵彩云,一幅仙界景象。屋里摆放着全一套的乳白色彩绘雕花的欧式造型家具,这还是越青环亲自执笔画图,让全洛阳最好的工匠做的。还有那些纱幔、丝帘、软垫、毛皮娃娃。就连脚下踩着的,还是同当年一样的羊皮地毯……
一切看上去还是新崭崭的。我吸吸鼻子忍住泪,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到地上。随后进来的越青环和我并肩坐到一起。
“这一切,真像是个梦……”我喃喃道。
“呵呵,是啊,真像一个梦。”越青环说着也红了眼圈,她拍拍自己的脸又道,“是不是觉得这屋里什么都没变?”
“嗯。”我靠着越青环,像只蚊子一样哼唧。
越青环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其实你当年留在这里的东西都没了。现在的,都是重新做的。”
我一听她这话,不相信地起身去查看衣柜间。果然,里面的衣服都是按照我现在的尺寸新做的。
“是皇上?”我苦笑着问,随后又说,“他也该死心了,镜中花府这么偏僻的地方,很容易被人忘记。”
“但愿如此。”越青环的声音低低的。
“哎,老妹,问你个事。”越青环及时转移话题,凑上来压低声音,“那个……夕年,他是不是……”
“你看出来了?别人看出来没?”我也压低声音。
越青环神情有些释然,“除了咱们俩能看出点门道来,别人哪能看出什么。那小子整天把‘丫’、‘脑残’之类的话挂嘴边,你说我能看不出来吗?呐,他穿过来之前是干什么的,真实年龄多少岁?”
听了越青环的话,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以为夕年也是穿越人士。我还以为她看出夕年的神仙特质了呢。不过这样也好,夕年的身份,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我神秘地笑笑,“夕年的确是个小孩子,还没工作呢。我叮嘱过他,有些话不能乱说,他倒也听话。”
越青环听了我的话,有些失望,“算了,小孩子就小孩子吧。总归你走了之后我还有个能说的上话的人。虽然我现在有了家,但……在这个地方,总是觉得自己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她顿了顿接着说:“有时候想找人说说话,但却不知说些什么。说工作、升值、加薪、买房、买车,人家又不懂。说看过的书、电视、电影,又没地儿说。自己熟悉的,全都没法说起。别人关心的,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我又不很懂,最多能背几首小诗,可那也不是自己写的。”
说到这里,她靠过来抱住我,“有时候我就想,还好有你。虽然你不一定在我身边,但只是想起来就觉得很安慰。要不是你,就算有天泽,有越相夫妇,我怕是也撑不下来。”
过去从来没听越青环说过这些,今天她一说,我也觉得心里又涩又酸。她是这样,我又何尝不是呢?
只能说,上天垂怜,幸好,我们还有彼此。
回到洛阳休息了两
天,家里的老老少少就忙活起来了。老爹无法忍受自己的女儿出嫁,自己却不是高堂,但碍于赵慧灵“已死”,所以只好再把我认成义女。
现在已近二月,我终于脱掉了一身白衣,换上娘最爱的粉色系,像个乖巧的洋娃娃一样和娘坐在一起,接受宾客们的祝贺。
为宇文舜华穿了两年的白衣,也该放下这份执念了!
老爹毕竟曾担任过左相之职,门生故吏众多。就算赵氏本家没有来人,前来贺喜的宾客还是络绎不绝。
说起赵氏本家,就不得不提一下我娘。其实我娘关婉清可以算是赵家仇人的女儿,当年爹为了和娘在一起,和家族断了往来,弃武从文,走上了仕途。而在江湖上红极一时的关氏也就此销声匿迹。
本来以爹的出身是不可能当上左相的,但煊政帝惜才爱才,这才让爹有了用武之地。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秦王兵变,爹坚决要与皇室共存亡的缘故。
“女儿,来尝尝这个。”
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的碗里都是娘夹来的素食。我对娘笑笑,乖顺地吃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收义女除了祭拜祖宗之类的,就是大摆酒席、宴请宾客。而现在客人们都已经就坐。男人们坐一起,妇孺们坐一起。今天来了很多与母亲同辈的贵妇,也有与我年龄差不多的少妇。像我这么大还没嫁人的……好像没有。
那些少妇有一些曾经参加过当年北国宴请六国的培训,都认得我。所以初一见我都十分惊讶。好在爹娘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妇人们坐在一起吃饭说话,无非就是柴米油盐、儿女婚嫁。这一说一说的,不知不觉就说到我的婚事上来。其中现任左相夫人,皇后柳傲雪的母亲甚至还想和我娘结为亲家。
这才真叫我哭笑不得。虽然我长得是和“死去”的太子妃一模一样,我也明白人家是怕我万一入宫和人家的女儿争宠,但是也用不着表现的这么急切吧?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和娘耳语了几句。娘听完之后脸色大变。紧接着,只听一个略尖的声音——
“皇上口谕——”
这一声惊起上一刻还在推杯换盏的众宾客。只见哗啦啦倒下一片。而我也赶紧就地下跪。
而后便听那略尖的声音道:“宣召赵氏义女,入宫见驾——!”
那太监还拖长了声音,而我听到这里开始慌了。但不等我有什么动作,竟又听见院外一阵马蹄脆响!
而后便见一个身穿银蓝色袍服的大太监走进来,他像是被火烧屁股一样直接跑到我们女席这边。然后在离我有几步远的地方,似乎喘了口气,“赵氏义女温柔典雅,四德三从,孝顺父母,贤惠明理……”
一连串的修饰词听得我直翻白眼,那些都是我的“反义词”。
但那太监还在念。我偷偷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自楚凌封为安王时就跟着楚凌的桂安,现在看他穿的衣服应该是任了掌印大太监吧。
“……朕喜之,特赐封为长公主,号‘元钦’,此谕!”
什么?!
我倏地抬头死死盯住桂安,他像是害怕我一般,哆哆嗦嗦地往后挪,根本不敢与我相对视。
终于,桂安咽口吐沫,上前来扶我——
“哎呦,您快起来吧,奴才可经不起您这……”他见我不肯起来,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他看看手里的圣旨,“您、您还是先接旨吧!”
我蹭地站起来,瞪着桂安,“大胆的奴才,竟敢假传圣旨!”
桂安突然被我吓傻了,我趁机大声叫道:“冬梅,备马!”
“主人——!主人——!”
嗯?!这个声音是——我抬头,只见一只白羽红嘴的凤头葵花鹦鹉朝着我飞过来,而后毫不客气地落在我的肩膀上。
这……这不是我的鹦鹉美美吗?!当初煊政帝把她和娜娜一起送给我,娜娜早在几年前就尽了天命,而美美寿命长达四十年,说起来这只鹦鹉其实和我的年龄差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