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阁下,不好了,安德鲁元帅所镇战区告急……”
天域空岛形势突变的不久后,罗兰那边得知了消息。
罗兰连忙问道:“能够联系上莱纳军团吗?”
“纳兰尔多阁下发出了撤退的通告,然后那边通讯就中断,暂时无法联系上。”
罗兰指示道:“想办法联系上。”
“是!”
这桩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他在这边的好些部署,不过真论起来,天域空岛的失守,倒也还在预料之中。
因为那边的位面潮汐不断侵蚀物质世界,就像是洪水冲刷土地,带来水土流失。
多次战斗之后,虚空早已千疮百孔,再遇到某次大规模的潮汐,被压垮也就顺理成章。
“老师,天域空岛那边已经失守了……”
“多林大法师密讯……”
“罗兰阁下,亚特莱茵急讯……”
不久之后,法恩,多林大法师,安东尼亚等人相继找来,寻罗兰商议相关之事。
罗兰简单安慰了一下法恩,又和多林大法师聊了一下应对之法,这才着重于和安东尼亚商谈,再议亚特莱茵出兵援助之事。
“我认为,应当直接出兵帮助辛维拉!”
眼下时机成熟,罗兰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意见了。
“这并非出于私情或者利益上的计较,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利益的话,那就是御敌国门之外,最大限度降低本土燃起战火的风险。”
“御敌于国门之外吗?”安东尼亚却有些为难,“我倒也有同感,但是委员们并不认为这是一桩好主意。
毕竟是动兵的决策,必须慎之又慎呀。”
罗兰道:“难道其他委员们想要见到辛维拉溃败?”
安东尼亚叹道:“按照一些委员的性情,怕还真有可能乐见此事。”
罗兰听到,忍不住暗骂:“鼠目寸光!”
“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当然明白。”安东尼亚解释道:“但有些东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好比说,之前考伦斯家族和莱纳世界之间的关系……
亚特莱茵底下那么多殖民地,那么多的家族势力,学派利益。
各自经营和建设的方向都并不一致。
如果到时候要出兵的话,谁来领头,谁来承担主要责任?
如果大家都说,该由你罗兰挑大梁,依靠莱纳世界作为主力,你愿意出这份力吗?”
罗兰闻言一哽。
好吧,指手画脚谁都会,真要自己真刀实枪上了,还真未必见得能乐意。
眼下他其实也已经对辛维拉世界有所援助,但若要出尽莱纳军团的精英,甚至把正规军都给派上阵,为辛维拉出生入死,那就是截然不同的性质了。
既然连自己有这样的顾虑,那么其他在别处地方各有利益的势力,也会有各自考量。
“好吧,我明白了,不过我仍然还是建议,御敌于国门之外。
如果到时候亚特莱茵愿意出兵,我们也愿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罗兰只能谨慎保证道。
独挑大梁是不可能的,但尽一份力,他绝不推辞。
赛里斯学派也绝不会推辞。
“如果人人都能像你这样明事理,识大体,那就好了。”
安东尼亚称赞一声,随后却也有些无奈。
“我再发起一下议题,跟国内的大法师们商量商量吧。
如果正式出兵不行,多少也再弄些民间武装或者武器装备之类的东西。”
罗兰暂时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指望,不过,天域空岛的失守,倒是一下激起了辛维拉的危机感。
本土的法师们,终于逐渐警醒起来。
就在这时,安德鲁元帅,纳兰尔多等人也相继传回消息,他们正退守西半岛,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安德鲁隐晦表示,他们最多只能支撑半月左右,失守几乎已经成为必然。
辛维拉本土应当作最坏的打算。
多林大法师召请罗兰返回皇家魔法学院,开门见山的询问道:“罗兰阁下,「支配恶魔」法术,现在已经试验到什么阶段,是否具备大规模运用的条件。”
罗兰道:“已经初步具备这样的条件。”
“那好,立刻执行下一步推广!”
多林大法师果断拍板道。
罗兰点点头。
不久后,魔法学院,行政大楼中。
魔法协会诸法师,学院诸法师在召集令下齐聚。
多林大法师亲自宣布了重大决策:“推行「支配恶魔」法术到基层!
现在,请大家群策群力,共同指定简易通行的学习手册,然后派遣培训团,前往各城和乡村,教授这项法术……
我们的目的,是让本土的每一个法师,无论出身,位阶,都能尽快掌握它!”
众人哗然,各自反应不一。
“这也太激进了……”
“要是有歹人学会此术,不思救国,反将「支配恶魔」利用来杀人……”
“有此心,不学「支配恶魔」一样能!”
对此,多林大法师早有所料。
短短几天后,培训团成员纷纷出发。
他们大多都是魔法学院的学生,此刻却被赋予了培训教官的身份,把掌握的手册散布出去。
乡间旅馆中,冒险者们开始得知此术。
城中学院,学生们围坐教室,开始新设的课程。
各贵族领地,地主庄园中,那些受雇于各家的野法师们也开始了这项法术的修炼。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辛维拉世界的法师都在快速掌握这个名为「支配恶魔」的法术,大量超魔技巧和改良形态也如同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罗兰欣然发现,辛维拉的法师们,创造力非常丰富。
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在学院当中进行论证时没有被解决,但是下放之后,立刻得到解决。
这种群体性的智慧,几乎是相当于在短时间内把诸多可能性尝试多遍,并不是单一天才法师所能替代。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换成真正的天才和高手前来,也只能依靠空想。他支付不起那么巨大的成本,在实践当中实际运用。
而分摊在众人身上,各自成本就低了许多,真要有违规操作,因而导致悲剧的,也落在个人,并不影响整体的优化进度。
在这堪称残酷的优胜劣汰下,「支配恶魔」的许多小问题得到解决,越来越向那些成熟经典的法术转变。
……
“罗兰阁下,莱纳军团联系上了,他们已经成功撤退到辛维拉本土,现正赶往法恩阁下镇守的东线战区休整!”
“损失情况如何?”
“各部兵马损耗不多,只是丢了营地,士气有些不佳而已。”
又过了几日,罗兰得到纳兰尔多等人处传回的消息。
得知这位军团总指挥没有事,多托·乔尼斯,维安,帕米尔等人也各自安好,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他们没有事情就好,接下来应该是要暂作休整,学习「支配恶魔」了吧?
尽快让部队当中的施法单位掌握这门法术,稍后我再亲自前往东线,检阅一下他们。”
他最近忙碌于研究从菲妮狄忒斯那里所得的东西,也有好些时间没有去见自己弟子,还有来自莱纳世界的那些人了。
……
东部战线,菲特城。
满脸疲惫的纳兰尔多等人带着自己部队入驻,手底下的维安,帕米尼等人都已经是带兵的老手,各自安顿部下不提。
一会儿之后,高级军官们,包括法师塔编制,骑士团编制以及佣兵团各部,全都聚集一堂,商议接下来的任务。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驻留一段时日,暂作休整。
但平日的巡逻,警戒,也不能放松……
还有就是,在军中推广普及「支配恶魔」法术……
这项成果是罗兰阁下与辛维拉合作所得,我们在东莱纳接受过赛里斯语的教育,天然拥有一些优势。”
得益于过往的种种铺垫,莱纳军团众人对于「支配恶魔」接受度不低,对于在军中普及推广,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来,便成为了一种接近母语的优势。
同一时间,夜岚堡中,法恩等人却是正在忙碌于另外诸事。
“法恩阁下,敌人又攻上来了!”
“好多敌人……这次似乎是空岛沦陷,所有恶魔都从那边跑过来!”
法恩听着属下们的禀报,面色凝重,亲自带人走上城楼,向下方看了过去。
偌大的旷野中,密密麻麻的身影接踵连肩,如同蚁群迫近,夕阳下拖出长长的阴影。
这些恶魔当中,体型较小者仅有二至三尺高,大多皮肤呈现出暗红色,长满如同爬行动物的细密鳞片。
那些大多都是怯魔与夸赛魔,占据了魔群当中低阶恶魔数量的八成以上。
中等体型的恶魔,约莫六七尺,一个个青面獠牙,生长着粗壮的四肢和满是利齿的大口,眼中带着凶恶的光芒。
这些恶魔品种繁杂,不乏深渊开膛魔,巴布魔等中阶恶魔。
当中混杂着一些超过十尺的大型恶魔,多是狂战魔,弗洛魔之类,体魄雄壮。
至于蛇魔和巴洛炎魔,这些凌驾于深渊恶魔的存在,大多都是作为将军或者首领。
虽然恶魔是混乱邪恶的生物,但这些魔群具有着天生的统御关系,上位者足以凭借灵魂烙印或者本能的威慑力统领下位生物。
法恩等人快速辨识当中的高阶恶魔,并从它们数量,简单估算了一下部队的规模。
按照一只高阶恶魔统领一至三千军队而计,光是眼下可以目测的敌军数量,就已经高达五十万以计。
城楼上,同样发现这一点的老兵们,面上不禁渐渐浮现出恐惧。
好些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但却没有从这信任已久的老伙计那里得到丝毫足以安心的反馈。
恶魔群中,一只特别巨大的炎魔异常显眼。
它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裂缝之中,炽烈火焰燃烧,不断向外散发着逼人的热意。
那显然是巴洛炎魔之中诞生的头领,天生达到八至九阶的强者。
法恩也注意到了这只巴洛炎魔,默默估算了一下距离,吟唱起来。
长长的螺旋状轨道遥指旷野,激流乱涌,雷蛇舞动。
忽然之间,一根法杖破空而出。
那法杖瞬间跨越战场,落到了千余米外的巴洛炎魔头顶。
巴洛炎魔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从天而降的法杖直插头顶,当场脑壳迸裂,熔岩四溢,庞大身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轰然倒下。
城楼上,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为着法恩阁下突然下的杀手振奋不已。
如果换成人类或者其他智慧生灵的军队,此刻斩将夺旗,只怕是士气大降,连攻势都不得不被迫停止了。
但那些恶魔只是在近处的小范围骚乱了一阵,很快平息下来,如同无事发生般继续往前。
接近城楼之后,一个个恶魔开始加快脚步,展开冲锋。
拥有飞行能力的夸赛魔们也开始成群结队飞袭而至,从高空俯冲。
法恩紧握着手中法杖,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全体迎战!”
白芒四溢中,一道道静态电场形成肉眼可见的雷电结界,空中金光点点,袭杀敌人。
……
“多林阁下,罗兰阁下,夜岚堡告急!”
“大量恶魔从天域方向涌下,新的魔巢正在成型……
夜岚堡方向爆发了惨烈的战斗,法恩阁下派我们向各方友军发起求援!”
魔巢是一种位面潮汐推进所形成的跨位面滩涂,性质类似于半位面之类的空间碎片,极不稳定。
但对于被侵袭的物质位面而言,这种东西有可能滞留大量恶魔,短时间内爆发出来,便能形成一场十万以计的可怕魔灾。
这还仅仅只是小型魔巢所能带来的恶魔军队数量,如果接连多场位面潮汐侵袭,多个魔巢联结成型,使之合并……
爆发出百万级别兵力的魔灾,也不足为奇。
多林大法师果断下令:“立刻调集所有机动兵力,及时扑灭这支魔军!
务必要撑过这波冲击,把天域空岛失守的后果化解于无形!”
形势恶化,是会催生连锁反应的。
他意在打断这种连锁反应。
罗兰也把正在休整的莱纳军团紧急调派过去。
也就是在这时,昂兰多教授忽的带来一个好消息。
“罗兰阁下,之前说的「大预言术」……
有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