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哒。”
“噗哒。”
“噗哒。”
一阵阵轻轻的犹如细雨滴落的声音缓慢而又清晰地传来,却是风声,一吹进牧之长风的耳膜,仿佛就是一阵的冰雨骤然刺入了他的胸腹,冷的无地自容,冷的无法躲避。
牧之长风默默地盯着,幽幽地望着,那是赤色火蟒的眼泪,而在他的眼角里,还有一圈的眼泪在哪里打着圈,似乎就要坠落下来。
“噗哒。”
“噗哒。”
一丝丝落下来的眼泪再次柔柔地滴入了牧之长风的心中。
牧之长风也不禁心腹一酸,眼泪涟涟,骤然间他已经忘记了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莽荒世界至刚至阳的神兽——赤色火蟒,而此时此刻在他的眼睛里,他就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母亲,不知道是丢了孩子,还是他也将他的孩子在五岁懵懂的年龄时给驱赶了出来。
再凝视,风光不再,苦难不再,诘责不再,关怀也不再,而眼前就是那尊至阳至刚的赤色火蟒仿佛就是成了他的母亲——王蕊。
娇小的身影立在黑羽部落的大树下等着他回来,眼神里满是娇娇怯怯的目光,右手一抬在眼上搭成了一个凉棚望着迷离的远处,末了手一落,双手又张开,微动的嘴唇似乎还在呼喊着:“回来吧!我的儿子——长风。回来吧!我的儿子——长风。”
想着,看着。
看着,想着。
痴迷的牧之长风双手一按,“噌”的一下就跳上了擂台,而此时身体内剧烈移动的阴阳二气都不在疼痛。
“傻瓜,傻瓜,快回来。”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天堂蝴蝶在洞口激烈地喊着牧之长风。
“快回来,快回来。”
牧之长风没有理会这些,然而就在他跳上的一瞬间,那赤色火蟒也缓慢地将眼睑合上,而闭上眼睛的同时,里面最后的两滴血一般的泪珠先是在眼眶的一角聚集着,随着眼睛的闭上,“噗哒”一声便坠落下去。
晶莹中透着血红,璀璨中带着红芒,红芒中带着无尽的情思,情思中融入了众多的思念,一坠落,宛若两道脉脉含情的水晶石一般。
“母亲,母亲,我不想我的母亲在流泪,我也不允许我的母亲在为我流泪。”这是他的誓言,更是他对母亲王蕊的承诺,自打他离开了黑羽部落,自打他被母亲在五岁的时候给送出来,与其说是送不来,倒不说是驱赶出来更为贴切,自从那一刻起,自从那一时起,这一句话就成了他终极奋斗的目标,更成了他对母亲的唯一的承诺和誓言。
体内阴阳二气的争斗再次涌来,而牧之长风的脸上尽是汗珠子在闪现着,流着,一流过后,原本由于和着的那些个血雨石粉便开始滑落下来,咋一看,沟沟壑壑,红白相映,少了几分清纯,多了几分沧桑,甚至是恐怖,恐怖的有些狰狞。
铮铮言语,傲岸铁骨。
铮铮言语若实现,青山不再埋忠骨。
睡梦中,无数次地惊醒;流浪中,无数次的苦痛;挨打中,无数次的想念。唯有母亲这两个神圣的字眼,就像是矗立在九天之中的明灯,时时为他指明回家的道路。
温暖的臂膀,温柔地抚摸,就是孩子们心头的圣地。
此时王蕊的影像,在牧之长风的脑海中,在这七年来从没有消失,此时反而更加的清晰,仿佛就在昨天,仿佛就在眼前,如同梦境真实的现着,突兀兀,清晰得如烙铁般烙在了脑海里。
与生俱来,从不消失。
才下心头,却上眉头。
牧之长风发疯一般,飞身飞去,双手急速地往前伸着,眼神满是渴望之处,似乎他生来就是为了去接住那两滴血泪——母亲思念他的血泪。
赤色火蟒的泪已经落下,牧之长风的身体开始急速地飞着。
一落一飞,两道优美的弧线在空中显现着美丽的身影,反复在隐隐地期待着什么。
一红一白,两道洁白纯净的光泽划破了山洞的虚无,似乎要在那空间里完成对接。
飞……。
落……。
红……。
白……。
“噗通”。
空中飞着的牧之长风骤然跌落在下面,痛疼还未从心头袭来,他的两只手便是果断的伸出。
“啪嗒”。
两滴血泪已经稳稳地接在手中,随着身体的晃动,仿佛是两颗含着血泪的珍珠在他的手心里颤动着,而他母亲王蕊的相貌已经清晰地映在那里。
“母亲,母亲,是你吗?是你吗?您的儿子——长风想您。”
颤抖的言语虽然很小,仿佛一阵微风就可以刮去,但是却足以穿山裂石,震撼耳膜。
躺在地上的牧之长风颤抖地望着,眼里满是大颗的泪珠子在汇聚着,心中却是一次次的翻腾,若平静的湖面上掉落下来一个树叶,扰的满池的春水都是一脸的皱纹。
他望着那两滴血泪,止住了身体的颤抖,他不想失去他的母亲,他也不能失去他的母亲。
神情略微的稳定后,眼泪却是再次汇聚,颤抖中嘴角不禁再次的嗫嚅开来。“母亲,母亲,您的儿子——长风想您。”
颤抖辛酸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声音却是牧之长风七年来第一次声嘶力竭的呼喊,是无数次在心腹里的激荡而涌起的波纹。
波纹一起,立时吹皱一池春水。
四散而去,莹莹婆婆,犹如王蕊生气时一脸皱纹的想念和期盼,亦或是希冀和祈祷。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又是一阵的微动,宛如一阵的清风绕来,只是这次来的不只是清风,却是两道白光,利剑一般的白光。
是那赤色火蟒。
是那赤色火蟒。
它已经睁开了眼睛,三角形头颅下面的两颗獠牙已经狠狠地砸了下来。
狠狠地。
无声无息。
没有声音。
天地都在为此肃穆,日月变色,江河挥泪。
牧之长风已经沉浸在这里,望着王蕊的面容痴痴地笑着,眼中一片的泪花涌出。
那是七年来,八十四个月来,两千伍佰伍拾伍天以来,十五万三千三百分钟以来,九百一十九万八千秒以来,所有的伤心的泪水都开始愉悦地流淌开来。
“我想你,母亲。”
牧之长风龇牙咧嘴般笑着,对着手中的血泪扑簌簌地笑着哭泣,手却是弯成了一个半圆形,那是他怕手中的血泪会洒落到一边,更怕他的母亲会凭空消失一般。
“嗤嗤,嗤嗤”。
破空的声音是那赤色火蟒的两颗獠牙砸落下来。
一时间,哑然失色。
唯有“母亲”和“嗤嗤”的声音相互地交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