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嘴皮子很利索嘛。”沈晏宁轻哼一声,看她偷乐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问道:“二小姐那边有什么动静?”
“二小姐一直待屋里,听说她眼睛肿的跟桃子似得,由表小姐陪着。”香桃笑嘻嘻的迎上去,道:“二小姐的丫鬟一直都偷偷摸摸的在打听小姐的动静。”
“没有了?”沈晏宁问。
“没了,还能有什么……”香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她的能力就知道这么多了。
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边走边说:“老夫人那边吃了大夫的安神药,昨儿晚上睡得好,听说今儿还起了身子,曹麽麽拦着,劝她小心点,没让她下床,不过老夫人派去监牢的人回来说了,姨娘和表少爷都得到很好的照顾。大少爷去了军营,听说是去骠骑营……”
“骠骑营?你没听错?”沈晏宁顿住脚步,打断她,疑惑问道。
骠骑营是中军统帅军队中最勇猛的一支,也是西魏精锐所在,这支军队建立之初是皇帝亲卫,比之御林军有过而无不及。且,只听皇上号令。
后来,经历数朝更替,发展至今,必须有皇帝圣旨和虎符二者不可缺一才能调动,且只有遇上大规模的硬仗,才会出动,眼看着与南梁结成同盟,过不久,这支军队将会奔赴边境做援军。
沈晏霆自请去骠骑营,这是不愿回家的举动,想想如今的将军府……也许,上战场对他来说也是好事,能够更好的磨练他的意志的胆气。
“是啊。”香桃一脸愣怔,以为自己说错什么,小心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沈晏宁眉头微微蹙起,片刻松开,恢复淡然,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香桃点点头,跟着继续边走边说。“哦,老爷已经允许大少爷去骠骑营了,乔姨娘伤心欲绝,昨儿个夜里哭得快心碎了。三小姐那边倒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动静。之前看三小姐尽心尽力又是床前侍疾,又是寻药配药,可紧张担忧了,可如今岑姨娘一过逝,
我都没见三小姐落泪,小姐你说,三小姐是孝顺呢还是不孝顺呢,竟然连停灵都不让,直接给埋了!啧啧……”
香桃见沈晏宁一脸懒得搭理她的样子,也不敢要她解惑,只继续说道:“不过,这三小姐人看着小小的,可算是坚强……哎哎,小姐等等我,你这不是回房?要去哪儿啊……”
沈晏宁抿着唇,听香桃将府里的大概情况禀报给她听,听到她说沈晏翎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流,心里颇为担忧。
到底是将军府的人,想想之前没有岑氏这一出的时候,性子也还算合得来,沈晏宁原本打算直接回房的,现在准备折道去青草园看看。
岑氏只是将军府里的一个妾,不是非常受宠,也只生了一个女儿,身份地位都无足轻重,故而她的病逝,根本无法像将军夫人那样风光大葬。
沈钧吩咐管家,让岑氏的棺木在府里停灵三天,三天后厚葬岑氏。
沈晏翎却当着众人的面,跟沈钧说不用这么麻烦,人死事了,死了,就直接下葬,没那么多风俗规矩。
府中上下,一片哗然。
若老夫人知道沈晏翎会说这话,定要从床上跳起来骂死她的。当然,岑氏这事儿没人敢在老夫人面前说,沈钧严令吩咐过,免得老夫人受刺激,谁都要管好自己嘴巴。
沈钧当场沉怒。
虽然他觉得小女儿这么做太过不孝,可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她说得很对,再加上如今府中和朝中确实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做,他分身乏术,看小女儿坚持,最后也就同意沈晏翎的做法,草草了事。
只在府中佛堂设立岑氏牌位,供人敬香。
沈晏宁来到青草园,原本这院子就很清寂和荒僻,如今住在这里的女主人走了,就更显的冷清。
时近傍晚,各院丫鬟奴仆都忙着送饭的送饭,送水的送水,只有青草园寂静无声。
沈晏宁疑惑的推开院门,院中没有一个丫鬟伺候,她想着,可能是丫鬟们去大厨房取膳食和水
去了,走进去,房门敞着,她也没有敲门,站在门口朝里看去,不由疑惑呆愣。
房间没有掌灯,沈晏翎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趴在地上,只用一直手掌上的五根手指撑住地面,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她听到脚步声,偏过头来,豆大的汗珠从她圆胖的红润的脸蛋儿上滑落,一看来人,她没说话,换手,继续撑住。
沈晏宁让香桃守在外面,自己进门,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晏翎不想说话,她在做单手俯卧撑,锻炼臂力,即使她说了,这个名义上的大姐是个古人,未必能懂。
沈晏宁见她没搭理自己,也没再问,径自慢慢走一圈,用目光打量房间,除了使用的床尚物件换上素色的,少了个女主人,基本上,这里没变样。
沈晏宁站在厅中打量沈晏翎半响,见她没什么事,也没打算搭理自己的样子,便转身,抬脚离开。
这时,沈晏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个跳跃,站起来,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缠着纱布的左手,问:“你来做什么?是催我还钱的吗?”
“随便过来看看,钱的事,不着急。”沈晏宁顿住脚步,侧身回看她一眼,淡淡开口。
“你担心我?!”沈晏翎敏感的感觉到她的情意,环顾一下母亲的屋子,耸耸肩,不甚在意道:“我这里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有吃有喝有书看就好。”
“……”沈晏宁疑惑的目光在她面上转一圈,见她面容平静无波无澜,还是原来那副冷冷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问道:“岑氏过世,你不伤心吗?你不是曾说过,毕竟她是你生母,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我也曾说过,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沈晏翎拿了一旁准备好的帕子,擦拭一把脸上的汗水,又端起一旁准备好的茶水,仰头大喝一口,这才缓过劲儿来,回答她的话。
“所以?”沈晏宁挑眉。所以你看她死了,就能跟没事儿人一样,连眼泪都不曾掉一滴,一点都不伤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