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想起来一事,索性睡不着,就起来想翻看一二,一会儿就好。”沈晏宁不欲多说。
香桃也没多问,她其实来府上不久但已经摸清楚小姐的习惯和喜好,此时只是默默的将房中烛火添了两盏,拿到书桌前,又在一旁研磨一些墨汁,备好纸笔。
做好这一切之后,转身出了房门,取一些热水及煮茶用的铜炉杯盏,一应俱全之后,在一旁安静烹茶。
沈晏宁默不作声的看她两眼,嘴角微微弯起,专心看书,不再说话。
一室静谧,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等沈晏宁再看香桃的时候,她已经呈小鸡啄米状,不禁莞尔,看看屋中的滴漏,发现已经过了二更,此时府中之人应该都已经睡下了吧。
沈晏宁两指轻轻一点,香桃便无声趴在桌案上睡过去了,吹了的灯烛,轻手轻脚的起身,换一身暗灰色素净短装,将头发高高束起,戴上帷帽,不多时,一个精气十足的小公子便出现了。
对着铜镜,沈晏宁看一眼自己的装扮,满意一笑,闪身跃上窗户,回头看一眼房中,还是顺手拿走挂在窗边的紫月虎皮鞭缠在腰间,一个鹞子翻身,三两下就串上屋顶,施了轻功出府。
***
沈晏翎安安静静躺在母亲的侧榻上睡觉,忽而耳朵一动,听见屋顶有动静,睁开颇为清醒的双眸,看一眼旁边熟睡的母亲,她迅捷的悄身起来,开了个门缝,就见一道黑影一闪,出了将军府。
她在猜这个人是谁。
经过两次观察,她知道此人定不会是来府里偷窃的小偷,她能断定是将军府里的人,细数一遍府里会武功的:大娘去世了,父亲及父亲身边会武功的侍从不可能也不会这么进出将军府,再来就是大姐和三哥。
看身形两人都有可能,只是今夜三哥在军营未归,那么刚才那个黑影就只能是大姐了,她为何总是三更半夜偷偷出府?
以她前世的武功,自然可以跟上去,查个究竟,可低头看看自己小胳膊细腿的,沈晏翎无奈一叹:她还要长多久才能恢复原本的样子呢?
老天爷这是跟她开玩笑吗?让一个杀人如麻也救人无数的鬼才医生穿越到一个受气包的懦弱小女孩身上……
沈晏宁去了一趟赵氏赌坊,上次来的时候,混了个脸熟,也大约知晓这里的玩法,不耐烦重新去找。
兴许是陈叔跟赌坊里的人打过招呼了,她这次才进门,就被赌坊里的小厮认出,不仅热情招呼一番,更是亦步亦趋的跟随,听从吩咐。
沈晏宁十分无奈的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扮,难道她的易容术真就差到被人一眼识破的地步?摸摸鼻子,片刻混入人群中。
月上中梢,沈晏宁在赌场呆了大半个时辰,摸摸怀里的银子,觉得差不多了,招手唤来小厮,让他去将银子换成银票,方便她携带。
沈晏宁揣着一堆银票,才走出门口,万万没想到遇上潇梓瀚,确切的说,是他在等她。
潇梓瀚已经换下在宴席上的锦袍,穿着平素喜欢的白色长衫,广袖博带,腰悬宝剑,双手反剪于身后,默默站立在对面屋檐下,若有所思。
沈晏宁心虚,在门口僵了半响,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正思量着怎么开口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被他唤住。
“宁儿真是让我刮目,一年不见,你竟是连赌博都会了。”潇梓瀚一动不动站着,声音喜怒难辨,一双漂亮的眸一瞬不瞬盯着沈晏宁,似是早就知道她要逃脱般,不打算放过她。
对于赌博这件事,沈晏宁其实是不会的,她两次能赢得满意的票子,全都靠着她比常人灵敏的耳力,听出筛子在筛盅里的翻滚声音,得出大小点数,故而能逢赌必赢。
做到这点,对于习武之人并不是难事,何况她是有心人,他是武功高绝之人,他这么说她,自然含着一丝恼怒与责备,但又不全是。
沈晏宁也摸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既然被撞破,不如大方承认好了。只得尴尬咳嗽一声,慢慢走上前去,笑道:“表哥,我正好找你有事商量。”
“嗯?”潇梓瀚近看她讨好撒娇模样,便知道她打算蒙混过关,原本是打算说教一
番的,可一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联想到她在将军府的处境,便不忍开口苛责。
他知道沈晏宁是顽劣了一些,但毕竟还小,可她以往再顽皮也不会去沾染恶习,更别说混在一堆龙蛇混杂的男人堆里,忍着臭汗及乌烟瘴气聚众赌博。
莫不是有些难处?又或是在将军府受气受辱便自暴自弃起来?!
“何事?”他语中含着叹息。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一处僻静地方慢慢说。”沈晏宁左右看看。
四周除了街道两边赌坊门口的灯笼,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没人走动,但潇梓瀚一身白衣实在太惹眼了,城中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巡防官兵巡城一次,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被发现了深夜在大街上晃荡不好交代。
“跟我来。”潇梓瀚也大约知道她的顾忌,冲她招手。
待她走近些,伸手重重掐住她的脸颊,以示惩戒。
沈晏宁吃痛低低哀嚎告饶,有些不解问道:“你怎知我在这里?”
“看见了,就跟上来,想不到……”潇梓瀚道:“宁儿很缺钱?”
潇梓瀚其实是晚宴上看到沈晏宁冲他打手势,知道晚上她会来找他,于是一直在驿站等。
过了二更还不见人影,便有些着急,又担心她在府中会出什么意外,就在将军府附近转悠一圈,选了一处屋顶等着。
当看到她身影的时候,本来很激动,却发现她不是去驿站找他,颇为好奇她要去哪里,也就忍住没喊她,而是一路跟随,等他看到沈晏宁闪身进来赌坊,惊讶得差点没脱下巴。
依他所见,她这还不是第一次,说心中没有恼怒那是假的,只是他一番踌躇,还是没有跟着进去赌坊里逮人,而是换成在对面的屋檐下等着,于是沈晏宁才一出门就看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沈晏宁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找个托词糊弄过去,毕竟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不缺衣少食,三更半夜跑出去赌博,不成体统!
没有好的说法,怎么也得不到原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