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第四天,赫连炫便已经开始让人张罗着准备回宫了,因着快要过年了,他们得赶回宫才行。
所以这一大早的,天才刚刚摸亮,秦府便已经灯火通明,皆是起来要给项菲仪,赫连炫他们送行的,洛阳的县令更是一晚上没睡,不是怕起晚了什么,而是完全担心的睡不着觉,只得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时辰一点点的过,数着更声想着还有多少时间。
秦府门外,老夫人等人站在最前头,后头密密麻麻的挤着秦府上下百来口的下人,虽然都是天还未亮,一个个的都有些没睡醒,但是都不敢有半句抱怨,更是连声都不敢吱半句。
“皇上,皇后娘娘,这一路上,你们可得要当心啊。”
马车上的东西都已经装载完毕,秦老夫人却依旧是紧紧的握着项菲仪的手,一再的叮嘱着要他们路上小心点。
“飞儿,回了宫要好好的,若是想你舅妈他们,想外祖母了,就托人捎封信来,你不能出宫,外祖母就带着你舅妈她们进宫去看你,陪你聊天……”
“虽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但是你也得以仁善为天下,皇上政务繁忙,后宫之事,小事情,能够息事宁人的便息事宁人,以和为贵,啊……”话到最后,老地人轻轻的拍了拍握着的项菲仪的手的手背,那一个啊字,更是饱含了无数意思,让项菲仪听在耳里,笑在心里。
这个老太太,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
明明里是要让她别让人欺负了自已,有什么事都不能够委屈了自已,还偏偏把话都说得这么好听。
“恩。”心里头虽然明白,但是项菲仪却是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看着秦老夫人,像是在向她保证似的:“外祖母,您放心好了,能忍的,我一定都会忍着,那后宫中的事情,也尽量都不会去烦皇上的……”
“好好好,好孩子,好孩子。”听得项菲仪的话,秦老夫人甚是欣慰的连连点头,更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那欣慰激动的样子,完全溢于言表。
“外祖母,那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时辰也不早了,省得再耽搁了你们的时辰。”话虽这样说着,但是秦老夫人握着项菲仪的手却没有松动半分。
“你啊,不把人家孩子的手放开,人家怎么走?”一眼看着秦老夫人这明显的不舍的样子,秦老将军在一旁微微叹了一口气,走到秦老夫人旁边,伸手拥着她的肩,把她的手给牵了回来,让她松开了握着项菲仪手的手。
“老夫人,您不用如此舍不得,正月初五便是宫宴,介时您便又可以见着皇后了……”见着老夫人这般不舍的样子,赫连炫演戏演得十分到位的尽量的在那里扮演着一个体贴的好丈夫,懂事的好孙婿,语气尽可能的放低姿态的跟秦老夫人说着。
“是是是,你瞧瞧,老身都差点忘了,过完年的宫宴便又可以见着飞儿了……”听着赫连炫如此跟自已说话,一时间,秦老夫人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连连应是着,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目送着项菲仪他们走了。
不过,虽然不舍,但看着赫连炫身为皇帝却是如同疼爱项菲仪,秦老夫人的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哎,这孩子怎么就进了皇宫那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
待赫连炫他们的马车慢慢的驶出了视野,秦老夫人悠悠一声叹息,对于皇宫,虽然无数人向往那里的荣华福贵,可是那个地方,又埋葬了多少白骨?
那里的身份,都是一脚踩着一个人,一脚踩着一个人爬上去的啊。
“飞儿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那么担心干嘛?何况,还有皇上在呢,皇上那么疼爱飞儿,飞儿做错的事情,皇上一定会多多担待的,那里会让飞儿被别人欺负了去……”知道秦老夫人心里头是在想些什么,收回目光,秦老将军倒不觉得项菲仪此番嫁进皇宫有什么不好。
虽然他以前也觉得依照项菲仪的性格,嫁入皇宫那样的深宫冷院,满是阴谋的地方,指不定连半年都撑不过,却没想到,她那懦弱的性子竟然撑过来了,而且,如今不仅性格变得甚是强势,那气势更是透着一股子母仪天下的威言,就连这皇上,也是被她给驯得服服贴贴的,倒也还真是不错。
“是啊。”一听秦远说起赫连炫对项菲仪的好,秦老夫人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倒是没有想到,皇上那般爱美的一个人,竟然会待飞儿如此好,以前只听人说皇上如何冷待飞儿,如何欺负飞儿,这几天亲眼看着飞儿与皇上之间的相处,倒是觉得这两个人并不如外界那般传言,这飞儿啊,虽然长得胖了点,但是这也是个有福气的主儿,有皇上待她好,我们啊,也是该放心了……”
然而,一旁的徐茵,林语他们听着秦老夫人和秦老将军的这番对话,四个人相视一眼,皆是无声的低头沉默不语。
马车上,赫连炫拥着项菲仪刚一把项菲仪送进马车,两个人便一个坐左边,一个坐右边,中间隔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那里还有先前在秦老夫人面前那般‘恩爱’样。
“公子,前面就是那遍说是有土匪的山林了,我们要不要绕开?”
就在项菲仪和赫连炫两个人完全沉默着各干各的的时候,马车外传来冒牌车夫寻问的声音。
咋一听到土匪这两个字,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东摸摸,西看看的项菲仪眼睛哗的一下瞬间变亮,然而,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正抱着一本书看得起劲的赫连炫,想起来时的绕道,项菲仪刚刚抖擞起来的精神瞬间又蔫了,一副没劲的样子懒懒的靠在靠背上,瞌着眼睛假眠去了。
“你说什么?”
“恩?”看着项菲仪那一脸兴奋的不可置的激动得连称呼上的事情都忘了的样子,赫连炫颇具威言的眉头一挑。
项菲仪了然,立马反应过来:“皇……老爷,您刚刚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没有听错吧?
这个怕事的家伙竟然会选择不绕道?
“皇后想要换条道走?”赫连炫故意曲解了项菲仪那话里头的意思,一脸我很体贴的样子,在寻问的话刚一出口的时候,便将手中的书本合上,对着外头的车夫道:“皇后娘娘不愿意走这条路,绕……”
绕道走吧后头的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项菲仪给激动得生怕赫连炫真的改变主意,心急之下一把捂住了赫连炫的嘴,也不管这横过去的一路将多少精致的茶碗瓷器扫了一马车,也不管她这举动在赫连炫面前看来有多大胆有多惊悚,只顾着死死的捂住赫连炫的嘴不让他说完。
“本宫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走这条路,赶紧赶车吧,哈,赶紧赶车……”生怕马车外头的车夫听着会将赫连炫的话信以为真,真的去绕道走,项菲仪连忙扬声说着。
然而,腰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攀了上下,那动作虽然细微,可是项菲仪却是异常敏感的感觉到了。
微眯着眼睛,下意识的伸手一扣,一把捞上来正欲看看抓住了个什么东西,一抬上来,却是看到了一只手,顺着那只手看过去便是赫连炫似笑非笑放大的脸。
“天啊……”项菲仪被这突然放大的脸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可是这一下子没有退好,项菲仪的动作弧度又委实有点过大,一跳跳得老腰撞到了桌角上,瞬间疼得项菲仪那个眼泪啊,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皇后如此急着投怀送抱,朕怕消受不起啊。”赫连炫面如黑土的看着项菲仪,一边说着,一边一派优雅的拿出手帕,动作看似轻轻的在擦试着自已的嘴唇,然而只有他自已知道,那按下去实际上擦试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个该死的丑女人,竟然敢用她的脏手来捂他的嘴巴,真是,真是该死得很!
“投怀送抱?我?”正在那里疼得呲牙咧嘴的项菲仪猛的一听到赫连炫这话,脸上的表情跟被雷劈了完全没有两样,转过头看着赫连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赫连炫一眼,最后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赫连炫:“黄桑,你是还没睡醒呢?还是严重自恋过度呢?还是得了妄想症呢?”
“什么?”一听项菲仪这话,赫连炫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竟然说他自恋过度?还说他得了什么妄想症?
虽然不知道自恋过度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妄想症是个什么症状,但是他知道妄想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而且,从这个丑八怪出来的关于他的话,绝对的,肯定的,没有一句是好话。
“啊……”眼看着赫连炫习惯性的眼一眯,发飚症状的开端,项菲仪突然之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然而,在她这一声‘啊’叫出来的时候,马车明显的颠簸了一下,项菲仪整个人一个没注意,老腰又往桌角上撞了一下:“啊……”这一声啊,那个曲调那叫一个悠扬,那个声音那叫一个之大,把在马车外头赶车的冒牌车夫听得满脸通红。
马车内的项菲仪却是满脸的汗,满眼的泪。
她的老腰啊,她招谁惹谁了啊她?这一撞再撞的,这腰非得断了不可。
赫连炫听着项菲仪那一声声无比‘销魂’的啊的尖叫,原本就被她给惹得黑成了一张包公脸的脸现在更加黑得发亮了。
“天啊,好疼好疼,铁定都淤青了。”项菲仪反正是不指望赫连炫会好心的给她变个药出来,或者问她有没有事的,哭丧着一张脸,一边伸手揉着那被撞疼的那里,一边在那里嘀咕着,嚷嚷着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