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吃饭了吃饭了!”
姜太炎笑中带火,走路扬风,精神熠熠招呼麦芽西兽:“看看,有鱼有鸡有骨头。我精心为你准备的!”
时间又过了一星期。鉴于熊彪队长过于频繁的亲切探望,以及病人夸张的恢复速度,医生同意罗夕在家修养。当姜家三口回家时,迎接他们的,是瘦了一圈的麦芽西兽皮皮。
罗夕心疼说:“题八佰不是在家吗?没有喂你吗?”
姜水笙看手机说:“这几天的监控显示它不在范围内,估计看家里没人,自己跑森林去了。”
“然后知道我们回来,它也回来了?它感应力比我还牛叉!”
“它不是经常这样吗?麦芽西兽身上谜团多。院里之所以特许咱家收养研究,也是因为皮皮自己不肯走。”
姜太炎说:“我来喂它!”
哈欠连连的皮皮懒懒扒饭,毛茸茸的棕黄大尾悠闲晃荡。
姜太炎搂住它,轻声商量:“我们切磋一番吧!爸要照顾妈,管不了我们!
告诉你,我体内多了股强大的力量。但是有多强,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测试一下,变猫还是变狗都行!”
“嗤!”皮皮鼻孔喷气,高冷啃着肉骨。
“来嘛!来嘛!”
姜太炎好战的性情瞬间挑起。喃喃言语激动,搂抱力道加大,甚至连自己都没注意……他瞳孔已环绕白息,竟是不自觉使出呼吸术。
“咕噜……”少年越发过分的举动,严重影响皮皮进食。皮皮龇牙威慑,姜太炎无动于衷。于是皮皮抬手一掌,扇得姜太炎一个底朝天。
姜太炎性起暴怒,咣当一声,踢翻皮皮饭碗,里面肉食洒了一地。
“咕噜噜……”皮皮炸毛、竖尾、探爪,肌肉紧绷。腹部蓄气如球,发出绝对力量的低鸣。
“保保怎么了?”
听到声响的罗夕不便活动,喊了一嗓子。正在做饭的姜水笙闻言赶来。见一人一兽汹汹对峙,吓了一跳。赶紧把儿子拉自己后面:“你干什么?”
姜太炎在动脚的下一秒已经后悔,下意识看向打翻的饭盒。
“你……”姜水笙瞬间明白,儿子又挑衅惹事。他俯下身,把地上一块块肉捡回碗里,递给皮皮。
麦芽西兽看也不看。只是保持蓄力状态,准备随时扑袭。
“对不起!”
姜水笙弯腰九十度道歉,将自己的头部和背部要害暴露麦芽西兽,这是示弱的表态。皮皮冷哼一声,叼起饭碗走了。
“姜太炎你有力没处使是吧?你……”
姜水笙怒指儿子:“你的脸!”
姜太炎下意识一摸,发现手指沾着淡淡血迹。
——脸颊上的绷条已被染红,又滴血了!
——只要他情绪特别激动,脸上的弹痕伤疤便会绽开滴血。这是怨念伤口带来的诅咒。
姜太炎眼中怒意一闪。这些天好事连连,他得到了未知的力量,官方嘉奖的荣耀,甚至连校长都亲自电话,允许他重返学校。一切都很美好,心情理所应当的十分高涨。
但在自己最高兴时,被鲜血染红的绷条,总在提醒……脸上有一条几乎永久性的伤疤。
力量之喜,破容之恨,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瞬间撕裂少年,让他气质变得阴郁。
姜水笙一直观察儿子。见姜太炎眼神忽明忽暗,神色喜怒无常。缓缓说:“你控制不足力量,那我……”
罗夕大喊:“水笙,
菜糊了!”
姜水笙只得说:“去换药,吃饭!”
姜太炎回到房间里换药。一家人坐下吃饭,相顾无言。
姜水笙皱眉问:“你一天得换多少绷条?”
姜太炎生硬说:“我暑假去打工,自己赚钱买绷条。”
姜水笙耐心说:“不是钱的问题,你没发现,这几天你情绪明显的……暴戾!如果心态平静,伤疤就不会流血。”
姜太炎哈得怪笑:“您说得真容易!”
罗夕劝丈夫:“孩子立了功,能上学,心里高兴嘛!”
姜水笙叹气:“他怕不是因为上学而高兴!而是跟拳头有关的事都令他兴奋!”
姜太炎剑眉一抬:“对呀!”
罗夕立马圆场:“对呀!我上班时如果有人找我约架……这个,切磋……那我也不困了!生命在于运动嘛!”
姜水笙瞪她:“活着的,才叫生命!你榜样就没做好,给我住口!”
罗夕:“哦!”
姜水笙一指罗夕:“你知道吗?柯太阳也立了功,也回校了!这两人较劲较得好啊!怎么就不肯在成绩上较劲?”
姜太炎说:“柯太阳跟冬爱玲一样,比我大两届。而且他是个学渣,我成绩好歹年级前二十。”
“那是半年前!”
姜水笙摇头:“隔着两届,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姜太炎说:“同届的人渣打不过我,摇大哥呗!没想到,大哥也打不过我!”
“保保厉害!”
罗夕刚赞一句,立马被丈夫眼神杀。姜水笙冷笑:“所以,再把社团大人摇来打群架?最后你们两个都开除,高兴了?”
姜太炎怼他:“我没被开除,是背处分!”
姜水笙闻言怒了,拍桌扬声:“要不是你妈朝校长亮了我男爵……去求冬公爵士帮忙,你脱得开身吗?你就不能像个正常学生上课读书?非要学黑社打架?”
姜太炎缓缓站起:“我才不学社团,我只会打倒他们!至于你说的正常学生,他们爸妈给社团交保护费,自己还在学校被欺负,你晓得他们心中有多怒吗?”
姜水笙同样站起:“我不晓得,你就晓得?”
“当然,我听得到声音!”
姜太炎说:“平民学生的愤怒,悲伤。社团学生的嚣张,无耻,我都听得到。”
姜水笙语滞:“你这耳病,是我们的责任……但你不能替别人出头,把自己陷于险境。”
“当年将王为了救我,也身受重伤。我要成为他那样的霸王。”
姜太炎言语铿锵有力:“我听到了他们对正义的呼唤,于是以武道帮助他们。至于随后产生的邪恶反噬……哼,霸者强天下,慑天下,稳天下。我只需像将王一样,把邪恶全部压住,不就行了!”
“霸道能稳天下,但不能固天下。把邪恶压住?能压多久?一天?一小时?一分钟?”
“哪怕一秒钟,也是为正义拔剑的好男儿!比缩头乌龟强!”
姜太炎指着耳朵说:“天生我才,就算我想当乌龟,可惜这龟壳漏风!
缩在壳里,心寒!扬起头来,血热!两相比较,我还是选后者。既然选定道路,就要一路向前,百折不挠!这便是……我的霸道!”
罗夕忍不住赞:“说得好!”
“我不是叫你住口吗?”
姜水笙矛头指向妻子:“你听力也好,虽然也喜欢惹祸,但性格也没他这样激烈!”
罗夕拔饭嘟囔:“身体遗传我,正义感遗传你,绝配!”
父子俩闻言齐说:“住口!”
罗夕吐槽:“别吵了,保保绷条又红了!”
姜水笙见儿子又出血,终是心软。语气转弱:“年轻人,气盛,我能理解!但世道不稳,强行出头,你会有生命危险!
那柯太阳和冬爱玲是一届,马上就升高中了。你和他碰不上,不必火星撞地球。我最后问你,能不能安心读书,不管他人是非?”
姜太炎拒绝:“不能!我听到声音不管,良心会不安的。而且……我有实力管!”
“你的实力就是你的武力?所以你确定要跟他们斗!”
“确定,跟他们斗到底!”
“霸者,必有大人大国!”
姜水笙缓缓说:“想要称霸,必须有强大的人和势。所以弱小之人,无法称霸!”
姜太炎同意:“对!所以我习武读书,不敢懈怠。”
姜水笙起身离开:“我知道你的决心了!我不能把你锁家里一辈子。该上学还是得上!我现在要去林究院,你在家照顾妈妈。晚上等我回来,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保你命的东西!”
姜水笙穿衣出门,感叹:“将王,将王!你以为……他是凭一己之力震慑罪恶?不,能威慑野兽的,只有更狂暴的野兽!最终,新兽替旧兽,换汤不换药。兴亡,百姓皆苦。”
姜太炎不解:“你什么意思?”
姜水笙黯然离去。姜太炎问罗夕:“他什么意思?”
罗夕商量说:“要不,你听爸爸的劝?”
姜太炎:“你还是住口吧!”
咕咕……晚上九点的钟声想起,姜太炎坐立不安。
——皮皮还没回来,周围也听不到它声音,难道真生我气?逃家不回了?
——我承认我态度不好,大不了它打回来嘛!那么强大的异兽,气度这么小!
吱吱……客厅传来脚步声。姜太炎急忙迎接:“皮皮我错了……哦,爸你回来了!”
加班完回来的姜水笙诧异问:“皮皮还没回来?”
姜太炎摇头。姜水笙问:“妈妈呢?”
“吃了药,早早睡了!”
“去看看她!”
父子俩来到卧室,果见罗夕大被蒙面,乱发在外,发出悠长的鼾声。
姜太炎问:“你中午说,回来给我什么东西?”
“保你性命的东西!”
姜水笙在床边坐下:“保保,把衣服脱了?”
“为什么?”
“我要测试下斗神兵,在你体内有无不良反应,毕竟是寄生。”
“我以为,你不会跟我谈斗神兵的事!”
姜太炎脱掉上衣:“怎么测?”
“你不动就好!”
姜水笙深呼吸,眼中燃起火属性的赤色真息。左手结印,右手五指缠绕红色真气。
姜太炎奇问:“我知道一些练气士,可以通过结印和符箓等方式,精细操控真气。想不到,爸你也会!”
“我对古代炼金术,奇门遁甲,机关秘术都有涉猎。”
姜水笙顿了顿,说:“我是异具师,你妈妈的异具就是我做的!我还是朝廷男爵。因为厌恶将王的霸道,我拒绝了这些头衔,但将王朝廷并未取消我的资格。”
“真令人吃惊!”
姜太炎并不意外:“我知道你有秘密瞒我。在知道斗神兵事情后,我一点不惊讶你还有别的秘密!这么多年,我也曾听到蛛丝马迹。比如妈妈是异藏衣的精英,爸爸是厉害的科学家。
我一直确定,你们俩是异兽之乱和异人之乱的国家功臣,人民英雄!作为你们的儿子,我很骄傲!也正是身为英雄之子的荣耀,我更能理直气壮,跟大华的邪恶战斗!”
“好孩子!”
姜水笙被儿子真挚的言语感动,张臂搂抱他:“我和你妈妈有很多事,你还小,无法理解。
但是太炎,保保,你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你只需记得,爸爸妈妈永远不会害你!所做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健康,平安的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