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拿出手机,又给周一轩打了个电话,依旧关机,然地留言,挂断电话,做这些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人怎么好端端地就没了?
“喊什么呢?这不是正要推她去病房输液吗?闹什么呢?”护士长走过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哭喊的阿兰。
“太平间那么冷、那么静,子凝会害怕……”阿兰还在哭,压根儿没听见人家说什么。
倒是风品,猛地一个激灵,冲上前:“病人没事儿?”
“感冒而已,有什么事儿!瞧你们刚才来得时候就急三火四的,还以为什么大病!现在又在这儿闹,都像你们这样儿,那真有急病的病人怎么办?”
“那她怎么叫不醒?”
“病人之前有些虚脱,为了让她好好休息,给注射了镇定剂。”
“那孩子呢?”阿兰终于反应过来,还保持着扑跪在床边的古怪姿势,抬着一张涕泪横流的脸问。
“什么孩子?”
“她肚子里的孩子啊!没保住?”阿兰又陷入自言自语模式:“子凝醒来得多难过,可是没关系,好歹命保住了!周一轩!你个混蛋!”
“病人压根儿没怀孕。”护士长的目光犀利起来。这该不会是竞争对手派来捣乱的吧?待会儿该不会冒出一堆人来要他们赔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吧?
“没怀孕?不可能!你们有没有认真检查?你们负点责任行吗?”阿兰发飙了。
“好了!好了!对不起啊!她太紧张朋友了!”风品头疼,拉住不依不饶的阿兰姑娘。
好不容易才缓过神儿的小护士赶紧把徐子凝推回病房,还不忘用同情的目光扫一扫风品。这男人气度不凡长相英俊,偏偏遇到个疯女人!
“可能真是你搞错了!”风品长叹一口气,开始头疼。
“不可能!”阿兰犹在言之凿凿。
“你怎么知道她怀孕的?她告诉你的?有可能是她自己也搞错了呢!”
“这种事,只有精、虫上脑的男人才会不当回事儿,才会弄错!”
“咱不讨论这个,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认定她怀孕了?”
阿兰愤愤地瞪他一眼,说出自己的推测。
风少听完,真想狠狠地拍拍她的脑袋,手抬起来,对上那张哭花的小脸儿,又落在自己脑门儿上。
“阿兰小姐!你知不知道流产是会流血的?你知不知道宫外、孕肚子是会剧烈疼痛的?”
“啊?”
“徐子凝没有这些症状吧?你还坚持她怀孕了?”
“这……”
“吐不一定是怀孕,也可能是肠胃不好,体温高就是孕妇?那发烧的人不是都要生娃?捂着肚子……老天!难道不能是肚子疼?”
“那……”
“没有这个那个的,你乌龙了!徐子凝压根儿没怀孕!你不信医生,难道也不信我?”
“额……”
风品松了一口气,就觉得后背全都是汗。这会儿才双手抱胸,等着看阿兰先道歉再道谢,那么,他也就大人大量,不会再计较这段时间她避而不见的事情了。
等啊等……
“风品!你什么都知道为啥不早说?你故意看我笑话是吧?你故意让我丢人是吧?你卑鄙!你无耻!你小肚鸡肠!你跟周一轩那个混蛋都是一路货色!你们男人……”
风品目瞪口呆地看着理直气壮地阿兰,脑子有点儿打结儿。这怎么还是自己的错儿?这怎么又上升到全体男人的高度了?
徐子凝醒来的时候,看到阿兰红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和蔫头耷脑的风品,也没看自己是在哪儿,脱口而出:“风品!你对阿兰做了什么?”
风品欲哭无泪。他恍然觉得,这对儿姐妹一定是老天派来惩罚他和周一轩的吧?不过,为啥只有他在这里受苦受难,周一轩呢?
周一轩飞奔在路上。
不过是忘记换电池,打开手机之后却听到风品木然的声音。他愣了好久。一前一后两条留言,听完第一条的时候他嗤之以鼻。什么流产了!想恶整自己吗?他倒一点儿都不怀疑徐子凝,那女人身体生涩的反应清楚真实地告诉他,徐子凝根本没有男人。
听到第二条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还是恶搞。这是阿兰出得主意吧?为了给徐子凝出气撺掇风品来下他?风品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
毫不在意地放下手机,周一轩却隐隐觉得不对,把语音留言又调出来听了一遍。
夹杂在风品声音里的,还有阿兰的哭喊声。
这女人,演技不错,要不要给她安排个剧组找点事情做省的竟出馊主意?
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
周一轩又听了一遍,掩盖在阿兰哭喊声里面的还有一段铃音!
他猛地站了起来!那铃音何其熟悉!正是中心医院病房里的呼叫铃音!他绝对不会听错!
站在酒店套房外间的刘夏和钱曼曼愕然地看着周一轩面无血色地从里面冲出来又朝外冲去。
“周少,发生什么事了?”
周一轩正在打电话,好像是没有接通,随之就被他狠狠摔在地上。刘夏追了出去,钱曼曼迅速闪开,免得挡道儿。
就这么短短的距离,周一轩硬是撞翻了两把椅子,踢碎了一个花瓶,但是毫无知觉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刘夏心里稍一盘算,猜出能让周少这么失态的多半是徐子凝,也就不再多问,只是追上去抢着开车。开什么玩笑!这位这种状态去开车,不闹个车毁人亡才怪!
“中心医院。”周一轩也知道自己此刻不适合开车。
不需要他吩咐,刘夏就把油门儿踩到了底儿。路上周一轩没有催促,但紧抿的唇和紧握的拳无一不昭示着他内心的狂躁焦急。
“需不需要我先上去看一下?万一被人瞧见,今天的戏就白做了!”
没有回音。
刘夏又说:“万一……”
“没有万一。如果……”周一轩顿了顿,怎么也不愿说出那个字,“那么,所有的人,都去给她铺路吧!”
刘夏打了个寒战,再不多说一个字,只把车开得飞快。
而此时,风品终于想起来要给周一轩回个电话。刚才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在挨骂,被阿兰的歪理喷得自顾不暇。过后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想给周一轩回电话,但阿兰又从背后冒出来,凉凉地说了一句:“老娘刚才都快被吓死了,凭什么那个始作俑者不能吓吓?”
风品手一抖,直觉别的玩笑可以开,这件事还是不要找死比较好。
但是阿兰趁着他那一抖的功夫,直接把他手机拿走,按了关机键。
“有事儿你得陪我担着,咱们一起!”
风品被她这个“陪我”和“一起”蛊惑了,顿时豪情万丈地拍胸口。
“能有什么事儿啊!我风少无论哪方面都不比他周少差!不怕!你尽管玩儿!他有火儿,爷给你担着!”
“你是不比他差。”阿兰又恢复了笑眯眯,只是那双红肿的眼睛这么一眯更显得怪异。
“啊?你也这么觉得?”
“你生孩子比他快!你对什么怀孕、流产之类得比他有经验!”
风品一窒,先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立马又觉得阿兰这是在吃醋?顿时两眼放光,屁颠屁颠儿地闻醋味儿去了,全然忘记了打算把手机骗回来避开阿兰再给周一轩解释的计划。
徐子凝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数着一分钟到底能滴多少滴药水在她的血管里。她这不是怪癖,而是如果不这样做,她的脑子里就会涌入周一轩的身影。
她上次住院时,那人别扭给她洗头喂饭的情景;她给那人换药时的碰触;两人相处时惯有的斗嘴;今早翻墙时的快意和她临跳入湖中瞥到他眼底的震动……
一幕幕扑面而来,汹涌地令她心口发闷!
“啊!”她索性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闷死了!”
掀开被子,不等她呼出一口气,病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阵风卷进来,不等她看清,猛地就被人狠狠揉在怀里!
紧跟着,她的唇被人狠狠吻住!徐子凝又是踢又是拍,身上的人却纹丝不动,只是更凶狠地吻她。
徐子凝知道,这人是周一轩。独属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包裹,她对着清香却又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已经太过熟悉。但是,这样的吻却是第一次经历。
霸道的、挑逗的、温柔的吻,都属于周一轩曾给她的,但是此刻这样似乎带着恐惧的吻,她却是第一次品尝到。
唇齿间的辗转、咬噬,他那样凶狠地撷取她,似乎稍一放松,她就会消失不见,再也无从寻找!
徐子凝的思绪被他这样的凶狠完全打断,整个人都是漂浮的,却偏偏能清楚地察觉他的绝望和恐惧,忍不住地泛起一阵心疼,渐渐不再抵抗,甚至从他背后伸出双手环住他。
这男人在颤抖。像个被所有人丢弃的孩子一般轻轻颤抖,却不发一言,只是凶狠地吻她。徐子凝不由自主地回应,恍惚间竟有两人一起飞上天堂又跌入地狱的跌宕感。
一吻经年。
直到两人都透不过气来,周一轩才稍稍防松她。徐子凝立刻偏过头,大口喘息。周一轩把脸埋在她颈间,贪恋地呼吸着有她芬芳的气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