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逼供

原来百里无伤见南雪歌一出手便是杀招,心中暴怒,出手也没了分寸,这一道掌力几乎用了七成功力。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受百里神乐的那一掌还没有完全痊愈,此时又用了内力,胸口处疼得厉害。他却无暇顾得上自己,只因南雪歌此刻的脸色苍白如雪,百里无伤心中后悔不已,想要上前,却因着南雪歌狠厉的目光止住脚步,只听他冷冷道:“不必假惺惺了,百里庄主。”

宛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百里无伤目光复杂的看着南雪歌从一堆凌乱的床褥中站起。南雪歌看也不看他一眼,抹去嘴边的血痕,径自朝屋外走去。

“等等。”百里无伤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南雪歌回头看他,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百里庄主还打算强留在下?”

百里无伤不理他,从凌乱的被褥中抽出一张信笺,目光冷冷的盯着他:“这是什么?”

“不知道。”南雪歌淡淡回道。

“你不知道?”百里无伤凌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会不知道?雪歌啊雪歌,你究竟还想骗我到何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雪歌眉头皱了皱,脸上有厌恶之情划过,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在下告辞,多谢百里庄主这些日子的‘招待’。”

“给我拿下这个东来阁的奸细!”屋里传来百里无伤冷冰冰的声音。

南雪歌只觉得眼前闪过两道人影,漱玉和沉香已一左一右出现在他身边,毫不犹豫的出手。

南雪歌有伤在身,又无武器在手,自然敌不过这两人的左右夹击,只片刻便被两人制住。他抬头,冷冷看着百里无伤从屋内走出,百里无伤手中捏着的正是方才那张信笺。

南雪歌的目光渐渐迷惑起来。

百里无伤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冷冷道:“关起来。”

漱玉和沉香呆了一下,迟疑的问道:“关在何处?”

“自然是奸细该待的地方。”百里无伤冷笑,“南公子说呢?”

南雪歌脸色变了变,有些勉强的回道:“在下听不懂百里庄主在说什么。”

“你会懂的。”百里无伤只留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南雪歌被漱玉和沉香押进了地牢中。

镣铐缠身,牢门紧锁。他只冷冷笑了一声,不过是换了一种囚禁的方式,无论百里无伤想玩什么把戏,他都会奉陪到底。

大概待了一个时辰,牢门忽然被人打开,便看见华韶被人推了进来,手脚同样缠着镣铐,却是满脸失神的模样。

“阿韶?”南雪歌吃惊的唤他,华韶像是没听到他的声音,呆呆的靠着墙角坐下。

南雪歌心中奇怪,走到他面前,推了他一下:“阿韶。”

连连唤了三声,华韶才抬起头来,目光有些呆滞,轻轻嗯了一声:“大师兄。”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南雪歌眼中划过愤怒之色,紧紧抓着他的肩膀。

华韶被他抓的生疼,只苍白着脸摇摇头:“他们什么都没做,他们说大师兄是奸细,所以要把我关起来。”

“你就一点都没反抗?”

华韶继续摇头:“我、我害怕。”

“你怕他们?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不、不是,我觉得这里可能比较安全一点。”华韶脸色苍白如雪,眼神躲闪。

南雪歌被他这副模样弄糊涂了:“那你在怕什么?”

“百里神乐。”

“百里神乐有什么好怕的?同样都是人,你努力练武,等你打败了他就不必再怕了。”

“不是,他不是人!”华韶突然高声道,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满脸绝望的闭上眼睛,低声喃喃,“他不是人,打不过的,打不过的……”

“阿韶。”南雪歌心疼的看着少年,“别怕,等我们出去后,我替你杀了他。”

“不要!”华韶突然睁开眼睛,紧紧抓住他的手,摇头,“不要,我们逃,逃的远远的。不、不能逃,他会生气的,逃不了,逃不了……”

华韶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南雪歌急忙握住他的手腕,将一股真气输入他体内,低声道:“别乱想了,你体内真气乱窜,会走火入魔的。”

华韶垂下眼睑,不再言语。

南雪歌暗中紧握拳头,想起曾受的耻辱,目光中皆是杀气。百里神乐,我不会放过你的!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地牢里也开始点上了油灯。华韶呆呆的坐在角落里,孤单的像只走失的小猫。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害怕成这样?他说百里神乐不是人又是什么意思?南雪歌看着华韶的目光中渐渐透出迷惑的神色来。

甬道中忽然传来脚步声,南雪歌和华韶同时抬起头。来人打开牢门,用粗噶的声音喊道:“南雪歌,出来受审。”

华韶握紧了拳头,下意识的拦在了南雪歌的面前。南雪歌苦笑一声:“阿韶,让开吧,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走进来两个面目清秀的青年,抬手点住南雪歌的穴道,推着他往外走去。

南雪歌被带进了一间光线昏暗的石室,墙壁上挂满着各色刑具,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被推到木架边,有人取了铁链将他的手脚牢牢绑住。

过了一会儿,石室的门被人推开,两个人抬着一张紫檀木椅进来,他们将木椅放下后便离开了,随后走进的是一身白衣的百里无伤。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倦怠,懒懒的在椅子上坐下,用手支着额头。跟随他进来的除了背着药箱的玉生烟,还有一个矮老头。

老头浑浊的眼里闪着阴狠的光芒,扫了南雪歌一眼,低声问百里无伤:“庄主,就是这个人么?”

百里无伤微微颔首,道:“开始吧。”

“庄主放心,老朽一定让他实话实说,不敢有所隐瞒。”老头阴冷冷一笑。

玉生烟则满目担忧:“就不能换个其他的法子吗?唉,本公子真是个劳碌的命啊,早知道就不去学什么劳什子医术了。”

“对付细作这是最好的法子,老朽手下还没有撬不开的嘴巴。”老头握着一根皮鞭渐渐朝木架上的南雪歌靠近,“瞧公子这副模样,该是个知趣的人儿,识相的话最好老实招来,也免了这一身的皮肉之苦。”

南雪歌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百里无伤的身上,无奈的笑了笑:“百里庄主口口声声说在下是奸细?敢问有何证据?”

“东来阁首席弟子谷啸风的亲笔信,这样的证据还不够么?”百里无伤面无表情的道。

“信可以伪造,相信百里庄主深知这一点。呵,你抓着我不放,不过是因为我拒绝了你。从前就听过庄主的大名,倒不知道庄主是这般小气的人。”南雪歌勾起嘴角,嘲讽的笑道。

百里无伤也不生气,只是慢声道:“有没有冤枉你,今日之后自见分晓。老张专门掌管我们山庄的刑罚,雪歌,你若是不想吃苦头就早早招了,你放心,我对你的情义终归还是在的,顶多废了你的一双手脚,你也无须担心,我既然承诺过,自然会养你一辈子。”

真是令人心寒的慈悲。南雪歌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百里无伤使了个眼色过去,那老张立刻明白了,挥舞着鞭子重重在地上扫了一下,劝道:“南公子,这可不是好玩的,南公子当真想好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老张冷笑:“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重重一鞭落在了南雪歌身上,立刻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南雪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耳边是老张阴测测的声音:“说,你是什么人?潜伏在百里山庄内做什么?还有哪些同党?”

见对方态度没有丝毫松动,老张心里的暴虐因子在蠢蠢欲动,又是一鞭落下,带下来一串血珠。

南雪歌索性闭上了眼睛,紧紧抿着唇,不看不听不说,什么都不要理,只当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从小就经过特殊的训练,这些痛苦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几十鞭结束后,南雪歌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透,本该是触目惊心的红,却给他整个人带来一种另类的美。百里无伤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落在了南雪歌的身上,却是再也无法移开。

闭着眼睛的南雪歌仰着白皙的脖子,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血色中,在昏黄的烛光渲染下,有种奇特的美。

百里无伤发现自己有点唇干舌燥,下腹也隐隐燥热,对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都能产生情*欲,连百里无伤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禽兽了。

连番的鞭打居然得不到对方的丝毫示弱,哪怕是一个痛苦的眼神,老张觉得很挫败,扔了鞭子,走到一堆刑具中开始挑挑拣拣,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一排钢针上。

百里无伤看了一眼,迅速的移开了目光,显然是默许了。

老张拿着钢针走到南雪歌面前,阴森森的笑了两声:“虽说男子的承受能力远远高于女子,可是这钢针扎进手指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吧,南公子当真不好好考虑一下?”

南雪歌睁开了眼睛,眼中却无丝毫恐惧,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答案,我是什么人你们不是早就清楚了么?若非你们庄主将我强行留在此处,我早已离开。”

百里无伤的脸色有些难看。

老张冷笑道:“你的身份倒是伪造的好,我们竟然一点可疑之处都查不出来。不过你也别得意,依着我老张的手段,你总有开口的一天。”话音刚落,不再犹豫,捏着钢针刺入南雪歌的指尖。

十指连心痛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递到脑海中,头皮阵阵发麻,剧痛瞬间压过了身上鞭笞过后的痛,南雪歌再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百里无伤的目光震了一下,随即很快的撇开了头。

老张见百里无伤没有阻止自己,愈发得意,另一根钢针再次刺入。

南雪歌全身沁在一层冷汗中,耳边是老张冰冷的声音:“南公子,再不松口的话,这十根指头就要废了,废了,就再也不能握剑了。”

“南雪歌与东来阁毫无干系,即便你们将我逼死,也不会问出结果的。”南雪歌的嘴唇被咬出一道血痕,他抬起眸子,虚弱的朝百里无伤这边望来,脸上挂着一抹惨笑,“百里无伤,你杀了我吧。”

百里无伤忽然站起身来,老张呆了呆,停止了手中动作,不安的唤道:“庄主?”

百里无伤抬眸看了南雪歌一眼,转身往外走,并且留下一句话:“将此人送进我房中,我要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