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伤一行人是在华韶离开的两天后到达武林盟的。
由于盟主死于沈箫之手,现在武林盟的一切事务都由盟主最得力的亲信司马信亲自打理。安排他们住下后,离武林盟主选举大会只剩三日。
“还没醒来?”百里无伤站在南雪歌的门外,看了一眼恭敬立在一边的少年。
沉香颔首答道:“是。”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
“是,庄主。”
百里无伤推开房门,进门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南雪歌。因为重伤昏迷的原因,男子的脸明显的瘦削了不少。
百里无伤在床沿坐下,低头凝视着南雪歌的睡颜,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在马车内发生的事情。
他的滋味真是不错。
百里无伤的手指状似无意的擦过南雪歌的唇畔,嘴角牵起一丝所有若无的笑意:“虽然打算利用你挑起清风剑派和扶摇宫的争端,只是你若是就这样死了,倒也可惜……”
他挑开的男子的衣襟,目光落在他胸前已经发黑的掌印上,不由得一滞。接着便将男子扶着坐在床头,双手抵在男子背后。
不一会儿,两人的头顶都冒出了青烟。
“这次算是便宜你了,谁叫你的滋味那么令人怀念呢……”他低低感叹着,在昏迷的男子唇上印下一吻,“雪歌,我们换个方式玩玩好不好?”
南雪歌发出一声嘤咛。
百里无伤迅速的离开他的唇畔,敛起所有表情,淡淡的看着他。
南雪歌睁开眼睛,茫然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怔了怔之后似乎才慢慢记起眼前之人:“百里庄主?”
百里无伤微微一笑:“雪歌太过见外了,唤我无伤便可。”
“阿韶呢?”似乎不是很奇怪为何百里无伤的态度会突然变得这么亲昵,南雪歌很快就想起来那个一向黏着自己的师弟此时不见了踪影。
“他替你去取九花凝玉露了。”
“什么?”南雪歌吃了一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因为睡得太久手脚发软,刚下地便忍不住朝地面栽去。
百里无伤眼疾手快的抱住他,不知道是不是南雪歌的错觉,百里无伤揽住他的时候不轻不重捏了一下他的腰侧。
南雪歌顿时有些尴尬:“百里庄主?”
“我说过了,唤我无伤便好。”百里无伤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处。
就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
“大师兄你醒了,呃,百里庄主你也在?”华韶一路追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赶来,顺利的问到南雪歌的房间,本来想着南雪歌昏迷了,就没有敲门,却怎么也没想到南雪歌居然醒了,还倒在百里无伤的怀里。
华韶之前不懂,经过百里神乐的“教育”后,心里明亮的跟镜子似的。一看这情景和百里无伤的表情,他一下子便猜了个通透,顿时十分尴尬。
南雪歌从百里无伤的怀里挣了出来,黑着脸道:“听说你去扶摇宫了?”
华韶垂头丧气的立在他面前:“大师兄,我错了。”
“扶摇宫是什么地方!”南雪歌气得拍了一下床沿,因为重伤的原因,气势虽足效果却不大。
华韶担心的看着他。
百里无伤有点看不下去了,截断他们的话,问华韶:“东西你带回来了?”
华韶立刻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递给他。
百里无伤狐疑的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华韶,不过转瞬间又想明白了事情。
百里神乐向来好男风,这少年生得如此水灵,大概对上眼了,一切倒也在计划之中。
拨开瓶塞闻了闻,百里无伤的表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这些药你是怎么得来的?”
华韶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药虽然不是九花凝玉露,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疗伤圣药。”
“什么?”华韶的脸上明显有愤怒之色,不禁握紧了双拳,“他居然骗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南雪歌皱眉问华韶。
华韶不语。
百里无伤道:“此事也无需着急,定有法子可解。你们师兄弟先聊,在下先行告辞。”
等到百里无伤彻底离开后,华韶才坐在床沿上一五一十将自己在扶摇宫内发生的事情向南雪歌说清楚了。
“他真的要你做他的……”南雪歌迟疑。
华韶尴尬的点点头,又急急的解释:“我没答应他,那时候是权宜之计。”
南雪歌却笑了:“阿韶,你做得对,这个江湖本来就是尔虞我诈,他一介魔教妖人,无需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
华韶似懂非懂的点头,又道:“百里庄主说你中的是扶摇宫的绝招截心掌,那人却跟我说,他并没有伤你,不过那人如此狡诈,此事说不定就是骗我的。”
想起那日在马车内发生的事情,南雪歌脸上一片雪白之色。他深吸一口气,道:“阿韶,你先出去吧,我想好好静一静。”
华韶犹豫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的听话出去。
南雪歌捂着胸前的掌印,眼底一片阴寒之色。
……百里神乐,到底是不是你呢?
连续数日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回到大师兄身边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是以这夜华韶睡得十分清爽。早晨推开门,闻着空气里露水的味道,他的心情十分的好。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阵鸟儿扑翅的声音,引得华韶转头张望。
原来与华韶同院的是一个少年,那少年着了一身琉璃白的衣裳,面容姣好,双颊泛着微微的苍白,叫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少年立于院中正在给鸟儿喂食,一只通体洁白的小鸟停在他的指尖,伸着小脑袋在他掌中轻轻啄食,少年的周身更是围着不下百来只的鸟儿。少年的唇微微翕动着,看这情形,竟似在和鸟儿聊天。
好奇怪的少年!
华韶正准备上前与之攀谈,眼角余光却瞥见百里无伤朝这边走来。
“百里庄主,有事吗?”他立在一旁等百里无伤过来。
“前院正在抽签决定比武的顺序,你大师兄伤了,不能上场,只好由你代替他了。”
“嗯,我知道了。”华韶顿了顿,目光落在方才的少年身上,小声问道:“百里庄主,你认识那位少侠吗?”
百里无伤顺着华韶的目光望过去,道:“那少年名叫姬千羽,是逍遥剑派中的弟子,看到没有,他腰间别的那把剑就是斩情剑。听说他生来能通鸟语,却不通晓世情,是个无心无情的怪物。”
华韶明显的吃了一惊:“无心无情是对万物没有感觉吗?”
“理论上是这样,他没有痛感,不会被感情所累,这样的人培养成杀手最好。”百里无伤的眼中光芒点点,若不是姬家实在招惹不起,这少年大概早就被人抓去当杀手了。
“我先告辞了,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过来问我。”百里无伤道。
“百里庄主慢走。”
等到百里无伤走远,华韶试着朝那名叫姬千羽的少年走过去。鸟儿因为他的到来倏地飞散,他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见姬千羽转头看他,友好的对他笑了笑:“你好,我叫华韶,是清风剑派的弟子。”
姬千羽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华韶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抽完签回来,南雪歌正在房里等他。
“对手是谁?”
“青城派的张德健。”华韶转身在他对面坐下,表情有些为难,“大师兄,我怕我打不过他,怎么办?”
“张德健以剑术见长,内功又比你深厚,若想取胜,千万不可力敌。阿韶,清风三式练得如何了?”
华韶挠挠脑袋:“大师兄,你知道的,阿韶天分一向比不上大师兄。”
南雪歌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道:“不必紧张,明日若打不过便算了,师父临行前也吩咐过,此行重在参与。”
“大师兄,这可是你说的。”华韶立马眉开眼笑。代替南雪歌出战,他压力实在太大了。
比武在第二日举行,决胜台设在广场上,由椴木做成平台,四面用铁柱拉开麻绳做成围栏。四角锦旗翻飞,决胜台的周围每隔一段距离便架起一个凉棚,棚内设座位数张。
各门各派的弟子早已到场。
南雪歌在华韶的搀扶下坐在清风剑派的席位上,华韶陪在一旁,在他们隔壁的隔壁,是百里山庄的席位。
南雪歌一眼就看到了百里无伤,两人的目光一对上,百里无伤便有礼貌的对他点头致意。今日的他着了一件玄色的袍子,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的丰神俊朗。
南雪歌的心神莫名的一动。
比武已经开始,第一场由少林对阵昆仑。华韶在第六场,不用轮到下午。
日光渐渐强烈,忽然听场上喊道:“清风剑派华韶,青城派张德健。”
“小心点。”南雪歌低声吩咐身边的少年。
华韶点点头,握着剑,翻身跃上决胜台。对面站着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皮肤黝黑,面容平庸,手中剑却不可小觑。。
“请。”两人互相示意了一番,便开始动起手来。对方的剑快而准,少年应付着实有些吃力,不下十招,华韶便已处于下风。
张德健嘿嘿一笑,一招“苍龙出海”直逼少年面门。华韶连连败退,眼看着就要退到决胜台的边缘,忽然凭空飞出一条白绸,迅速的缠上少年的身体。
华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缚住了自己,接着便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朝外飞去。他大吃一惊,想要反抗,那白绸上的内力将他的力气抵消。一阵天昏地暗中,少年落入一个略显冰凉的怀抱中。
“百里神乐?”跌入眼中的面容俊美无俦,正是扶摇宫主百里神乐。华韶不由得的睁大眼睛,这才发现两人都躺在一顶软轿内,想要反抗,却被百里神乐点住身上的麻穴,再也无法动弹。
“真是不乖呢,看来还得花点力气好好调-教一番。”百里神乐啧啧感叹中,白绸灌满内力,化作一道利剑,倏然飞出软轿,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从张德健的胸膛穿过。
“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吗?”他的声线听起来如此优雅,语调却冷酷的残忍。
众武林人士立刻沸腾起来:“是扶摇宫的那群妖孽!”
百里神乐微微一笑,不屑的斥道:“一群废物。”手轻柔的抚着怀中少年的脸颊,“阿韶,这些日子,你可曾挂念过本座?”
华韶抖了一抖,僵硬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