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歆。这是一个被演义和历史课本曲解的人物,他总是出现在标榜圣贤的对立面。比如他给管宁当配角,比如他在曹魏夺汉之中的角色。他被塑造成一个十足的反面人物,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一个奸臣,为虎作伥,阿谀奉承的家伙。事实上,除却《三国演义》中有些记载,任何史料上都难以找到华歆的恶名,而割席断义在《三国志•华歆传》中占得比重也很小。反倒是高行显名、见识过人、清正廉洁、举荐管宁等等这些着重的事迹没有被人提起,这些远比那些无关轻重的小事要重要的多。
冀州刺史王芬曾谋划废帝,曾经联合许攸、华歆、曹操共立合肥侯。看看这阵容大家就能察觉一二,华歆能与曹操、许攸齐名,就可以察觉各个方面他们都是最优秀的。
而恰恰也就华歆与曹操拒绝了王芬的意见,许攸答应了。可见论起识人之明,华歆也不承让曹操,也因此引起日后曹操为华歆,专与东吴所要华歆入朝。
直至日后二荀相继离世,曹魏政权上没有用陈群、钟繇等等这一大批人物接手荀彧和荀攸的事务,却让华歆登上尚书令的位置就可见一斑。
华歆之才,绝对不下王佐。
当皇甫岑听见面前之人谈起自己是华歆后,没有太多震惊,只是微怔,现在他对这些历史名人免疫力很高,道:“华先生高行显名,在下也曾听过。”
听皇甫岑谈及自己,华歆反倒是平静的转目观瞧,一字不语。
“先生不是在高唐县为吏吗?怎么会在此地?”皇甫岑转身问道。
“听闻皇甫大人要在河东开坛讲学,特此前来。”华歆道。
“哦。”皇甫岑接道:“不过子鱼先生恐怕要失望了,岑名声、学识不佳,恐怕讲不了什么。不过子鱼先生也不会白来一趟,这是没有皇甫仲岚,却有郑康成、蔡伯喈这些大家讲学,想来子鱼先生也会不虚此行。”
“嗯。”华歆浅浅一笑,并未答话。目光却流露出一丝留恋看向讲坛下坐着的郑玄、蔡邕、襄楷等人。
对于读书人的杀伤力,还是郑玄、蔡邕有用。
皇甫岑点头示意一下,既要离去,却转身道:“对了,子鱼先生,如果没有住所,河东郡守府内倒是有几间房子,先生可以过来休息。”
华歆心知皇甫岑心思,方才那一句已经点破很多,但眼下却没有点明,却提了意见道:“皇甫大人意欲招揽人才,为何不在此处多设几间宿舍?以便留下长途跋涉的学子住用?”
“好建议。”戏志才点头道。
皇甫岑脚步一顿,回身瞧了瞧华歆,没有想到华歆竟然能看透自己的目的,忍不住多问一句:“如果我要是欲留子鱼先生,先生可愿留下?”
华歆一笑道:“没什么不好。只不过,子鱼才疏学浅,恐怕还要在这讲坛多听上一些时日。”
“也好。”皇甫岑点点头,华歆这么说无疑表明他尚有疑虑,不过总比一下被对方拒绝要好多,最起码华歆还没有做出决定。
华歆说完之后,便走向讲坛,听着讲坛之上的申屠蟠讲课。
今天申屠蟠并没有讲解一些他所深思熟虑的那些工匠技巧。申屠蟠知道这些工艺对这些前学子来说是奇&淫技巧,他们不会感兴趣,为了能迎合他们的口味,申屠蟠把弓弩、利箭改造这些技术提上了教案。
当然,有近半数的学子还是垂头丧气,只有少数有志投军的人留下来静静聆听。这样的场景,众人早已料到,不过郑玄、蔡邕等人未离去,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同样屏气凝神的听着课。
安排颜良、文丑维持秩序后,皇甫岑带着戏志走回客栈。苏泽、李移子、乐何当等人并没有住在郡守府内,他们住在城内的客栈内。
苏泽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瞧见皇甫岑已经走至近前,开口道:“家主。”
“嗯。”闪身进屋后,皇甫岑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夏北地马匹的价格如何?”
“家主,兄长从中山来书说,如今的塞外豪强借着家主在辽东那一仗,垄断塞北马价。大发横财。”
“咱们在中山的马匹如今还有多少?”皇甫岑早就想过这件事情,故而在辽东早同公孙瓒商量过,在易京等地加设三处马场,加上乌丸人的马匹,还有鲜卑败后的马匹,此时辽东手握马匹数量大概将近千匹。
“经过这两年的饲养,我们如今大概有八百左右。”
“八百左右?”皇甫岑掐算一下,嘀咕道:“加上辽东的马匹,我们大概有数两千匹战马。”
“两千匹!”早知皇甫岑又要有大动作的戏志才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时下的马,每匹都有上百万钱。这些加到一起可够上很大的数目。”戏志才嘿嘿一笑道:“仲岚,没看出你现在可真是大富翁啊,加上你的两千石太守职位,你现在可是真真实实的富豪。”
“富豪?”皇甫岑苦笑着摇摇头,看向戏志才道:“这点钱能够我用吗?”
戏志才嘴错愕的张大,然后问道:“百万钱可买官,位比太守,你这两千匹战马,那就是两千太守,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制械、练兵、协理河工,还要养兵、养民,你说这些钱够吗?”
本是怔怔地戏志才听皇甫岑这么一说,闪神的工夫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他以为皇甫岑现在终于有心思要蓄养自己的实力了,却没有想到皇甫岑其实是为了日后大汉边疆频繁升起的叛乱早做打算。
从黄巾起义到边章之乱,然后是乌丸、匈奴、张纯、张举之乱,直至最后的洛阳外戚同宦官大汉中枢的崩溃,大汉轰然倒塌。中平六年前会有一段比较安逸的时光,过了这段时间,他皇甫岑会同大汉一起疲于奔命。谁叫他发誓——扶汉!
见皇甫岑脸色很正,戏志才低声回道:“如果真要如此,恐怕我们还需要借助一些人的财力。”
“借助谁?”苏泽看着皇甫岑,不明的问道。
戏志才也不明的看着皇甫岑,想听听皇甫岑要谈什么。他知道,天下最富有的该是那些门阀士人,可是他们跟皇甫岑势同水火,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苏泽。你说北地哪家最富有?”
“这还用说,除了各家门阀,只有中山甄家最为富有。”苏泽一脸羡慕的说道。他常年生存在北地,又在中山建马场,对中山甄家所知甚多,说起中山甄家,他无论如何都不得不用仰视去看甄家。
“嗯。这甄家乃是北地屈指可数的富豪,我们贩马取得利益绝对没有他们的利益大。”皇甫岑说道。
“如果我们想要借助他们中山甄家,又该拿出什么样的利益?”戏志才问道。
“我心中有几个挣钱的方案,只是我一人行不来,要借助他们庞大的关系网。只要见一见他们中山甄家的人,相信用这些想法换取一定的利益,他们中山甄家必定会同意。毕竟在中山,我中山马场的护卫也能相助他们甄家。”皇甫岑道。
“什么方案?”瞧见皇甫岑不言,戏志才自觉的闭上嘴。
“家主想要回马场?”苏泽问道。
“不。我想你去把中山甄家主事人请来。”皇甫岑道。
“他们能来吗?”苏泽低语一声。
“怎么能不来,大人如今在河东开坛设学,很多人都趋之若鹜,我想中山甄家也必不可免,有大人相邀,给足他们面子。”戏志才嘿嘿一笑,接道:“更何况,我听闻他们中山甄家三男五女,这五女皆为出嫁,咱们大人又是刚及弱冠,尚未娶妻,很多人都巴不得来攀上咱们大人这个高枝。”
“咳咳。”皇甫岑连咳三声,如果自己没有想错,这个戏志才在谈婚论嫁,可偏偏记忆中,中山甄家的五女如今都未成年。不过那个洛神甄宓是不可能了,现在她应该还只是一个小萝莉。“什么高枝,这些人躲我还来不及呢,你忘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狂生。”
“狂生?”戏志才同样讥笑道:“那也没有白马都尉的名声响亮!”
“好,我这就去。”苏泽也笑了笑,自己都有两房夫人了,家主却迟迟单身,这事儿确实应该暗中向中山甄家透露一下,想罢,起身要走。
苏泽离去后,戏志才抬头瞧了瞧皇甫岑,扳回脸色问道:“如果我们单纯依靠中山甄家,恐怕日后受他把柄。大人早做其他打算。”
皇甫岑起身道:“我早已想到,所以这次不仅邀请了中山甄家,徐州陈家、中牟任家,这两家我已经派人送信了。”
听皇甫岑这么一说,戏志才大笑道:“没想到大人把北地的富豪悉数请到了,看来咱们河东还真是要热闹喽。”
“不仅仅要借助他们,我还意在自己发展。”皇甫岑淡淡道。
“自己?”戏志才笑问道:“可是李移子、乐何当这二人?”
“对。”皇甫岑点点头,这两人是公孙瓒的从小长大的朋友,他们本就是擅长经商,有他们相助,对自己来说也要轻松许多。
“不过,大人有想过辽东公孙瓒,还有李移子、乐何当他们的意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