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迟早都会修,这果树又不是种下去就会马上结果。等几年,挂果了,这路也差不多修好了。现在都兴修水泥路,说不定将来我们梅子坳这条路也能够修成水泥路。你还担心水果运不出去么?”张德春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梅子坳的那条路二三十里路呢,光是修成砂石路,都要不少钱。修成水泥路多少钱?张德春想都不敢想。
“那我可不可以承包荒山种果树?”张叫花问道。
张德春本来准备提着石灰浆离开,听到张叫花的话又停了下来,“你个屁孩承包什么荒山?”
“我家养了几十只赶山狗呢,等它们长大了,我家的院子里那里放得下?正好可以承包一座荒山,用来养狗。”张叫花可不是真的想要种果树。
“你想承包哪座荒山?”张德春正好完不成任务,需要一个带头的。
“就我们家屋后那座荒山。我全包下来。以后全部种了果树。”张叫花也是临时有了这个主意。略微想了一下,就拿定了主意。
“但是那座山可种不了果树。你还是另外选座荒山。不如你把村里的园艺场给承包下来吧。”张德春这一次还这是打心底替张叫花着想。园艺场原本就是村里以前的茶园子,地都是非常好的地。以前的茶树因为近年来承包者管理不善,茶树都荒废了,去年年底,以前的承包户都退了承包,到现在还没有人接手。如果能够一起承包出去的话,张德春准备把承包年限提高一点,承包的费用可以低一点。另外,园艺场那边还有原来村里养猪场的房子。五六十年代建的房子,质量还不错。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张叫花就可以拿去养狗。
“那园艺场你收得回来么?你别欺负我人小不懂事。那边地里早就种上庄稼了。”张叫花可是知道,园艺场虽然是公家的,但是早就承包了出去,现在都被那些承包户种了庄稼呢。之所以村里要收回,原因就是村里一直收不到承包费。那些地早就被那些承包户当成自家的地种上了。
“看你说的,你都喊我爷爷,我能够让你吃亏?若是别人承包了,这地还真不一定收得回来了,但是你要是承包了,村里人肯定不敢跟你霸蛮。”张德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还别说,真要是这地给张叫花给承包了,还真是没人敢霸蛮。
“不对啊。你这么热情让我把园艺场给包下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张叫花虽然没学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典故,但是却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呃。”张德春有些尴尬,他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县里给每个村下达了千亩果园的任务,这园艺场就有两三百亩,要是把园艺场收拢来,这个任务就完成了三分之一了。到时候再承包出去几座荒山,任务就算完成。至于靠这些果树让梅子坳脱贫致富,张德春可没有去想。梅子坳这山坳坳里面,要是路好的话,随便卖掉几座山的木材,梅子坳早就脱贫致富了。路这么差,到时候出产了水果也运不出去。这个道理连张叫花都看得出来,张德春自然也看得出来。梅子坳但凡有点头脑的也都不会看不出来。其实现在电视里都是在提“要致富,先修路”,但是新田县却偏偏提“要致富,先种树”。不是这些当官的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是栽树比修路要更容易。
“上面下了任务,每个村要完成一千亩果树的任务。其实完成了三百亩,也勉强可以交任务了。你刚才说你想承包荒山,我才让你承包园艺场。反正这两年村里也没从园艺场收到一分钱的租金。大不了,这园艺场你承包了,每年象征性的给点租金就行了。你看怎么样?”张德春有些担心张叫花不同意。
“好。不过我家后面那座荒山我还是要承包下来。反正园艺场跟那片荒山连在一起。”张叫花想了想说道。
“要得。不过那片荒山你要了有啥子用?那矮子马尾松树都差不多一二十年了,还是那么一丁点高。就算以后长成了,也只能用来做柴火烧。你想要就算作园艺场的添头。免得将来你父母回来,还觉得我欺骗你一个小孩子呢。对了,这事你得跟你爷爷奶奶好好商量一下,他们若是不同意,这事可办不成。”张德春想了想又道。
“我自己给你钱不就行了?”张叫花有些担心,这事若是去跟张满银说,肯定又是一场辩论战。
“那可不行。你才多大?还没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呢。必须由你父母或者你爷爷奶奶来承包才行。”张德春连忙摇头。
“那好吧。”张叫花准备回教室。
“哎,叫花。听说你的字写得好。你帮我在你们学校新教学楼那里刷个标语好不好?”张德春将手中的桶子晃了一下。
张叫花觉得如果要承包园艺场与后山的话,说不定还要有求于张德春,索性今天借花献佛,帮张德春刷一次标语。
其实张德春让张叫花刷标语,不是因为张叫花字写得好。张德春当年也是一名光荣的无产阶级斗士,大字报、标语什么的,可没少刷,那个时候,他可是随便拿着一柄锄头一桶石灰,可以将梅子坳高一点的田埂坡上全部刷上革命标语。所以字还是写得很好的。问题是梅子坳小学的新楼,人家不让刷标语。所以,张德春把注意打到张叫花头上了。
刷标语啊,用一个跟拖把一样打的刷子往墙上乱写乱画,搁在哪个屁孩头上,都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张叫花虽然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但他也是小孩啊。写写画画的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直接结果张德春手里的石灰浆与刷子,就往学校的新教学楼上刷刷写了起来。
“要致富,少生孩子先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