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永的心中顿时一寒。这才是狠人啊。
一时间，张永的心中甚至还隐隐有些庆幸，庆幸他跟卓不凡是站在一边的。
杨一清呵呵一笑，道：“还是侯爷高明。若是真能诛杀此贼，李大人和杨大人都会感念大人对社稷做出的贡献的……”
卓不凡知道，杨一清这是在向自己示好。告诉自己，只要大事可成。李东阳和杨廷和等内阁重臣，从此以后都会与自己为善。
诱惑，这就是赤裸裸的诱惑啊！
若真是那样，卓不凡上有皇帝的圣眷，跟内廷和外廷的关系都很亲善，还跟魏国公府这样的勋戚世家交好。那在整个大明，还有谁能动他分毫？那简直就可以横着走了。
卓不凡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的诱惑，他心动了。真能有那么一天的话，那心中的抱负实现起来，可就简单的多了。
更何况，卓不凡知道，自己跟刘瑾早就已经是势不两立，早晚都会有穷图匕现的那一天。既然如此，倒不如趁着好时机将其解决掉，好过以后反被暗算。
拿定主意，卓不凡举起茶杯，向张永和杨一清示意，道：“此等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杨一清闻言大喜，三个茶盏，重重的碰在了一起。
杨一清道：“侯爷和张公公麾下都是高手无数，想必一定能找到人办好这件事。”
张永闻言，本想开口回答，不过，却又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卓不凡。
见状，卓不凡的心中暗暗好笑，他还是道：“朝中官员，家中多是地主豪绅，豢养能人高手无数。想必，找人办好此事，还是很容易的。所以，此事便拜托杨大人了。”
杨一清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吧，不过，这需要用到的东西……”
卓不凡接口道：“我前些天还从安化王府缴获了些东西，正好还没有来得，呈送给陛下，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杨一清看了卓不凡一眼，道：“看来，侯爷也是早有准备啊。”
卓不凡笑道：“有备无患而已。”
三人相视大笑。
次日一早，杨一清便带兵返回。
卓不凡和张永，则继续护送朱厚照回京。
在离开安化之前，卓不凡就已经向仇樾把栁剑飞讨了过来。让他跟着自己回京，好兄妹团聚。
足足用了有二十天，众人这才回到了京城地界。
本来，在天黑之前，是一定可以赶回京城的。
可是，朱厚照却非要在距离京城还有三十多里的地方扎营，说要去打猎。
卓不凡知道，他这时在尽量拖延回京的时间。虽然和张永颇有些着急，但却又是无可奈呢。反正都已经回到这里了，就让这位爷多逍遥半天。
夜里，众人烤肉喝酒，无比的惬意。
一直折腾到半夜，众人都累得东倒西歪。得到朱厚照的允许，便都出去休息去了。
最后，只剩下卓不凡和张永还在一旁陪着。
在朱厚照大帐之中护卫的，乃是屠雄和张宣，还有一些卓不凡的亲信锦衣卫。
朱厚照也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一直嚷嚷着，要让卓不凡早日造出他说的那种快船，然后扬帆出海，威震域内。
张永看向卓不凡，露出询问的目光。
卓不凡轻轻点了点头，张永便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朱厚照的面前，高声道：“陛下，我有机密奏报！”
朱厚照正在指点方遒，被张永的高声呼喊吓了一大跳，有些好奇的看着跪倒在面前的张永。
张永弓着腰上前，将一张大大的宣纸放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揉了揉惺忪的醉眼，拿起了面前的宣纸。
一旁的张宣又点起了两根牛油大蜡，轻轻放在了朱厚照的左右。
那宣纸上，便是张永罗列的刘瑾的罪状。意图谋反、蓄养死士、暗藏兵器、激起兵变等等。反正，随便哪条拿出来，都是足以砍头的死罪。
见朱厚照凝神看着手中的罪状，跪伏在地的张永，心中很是忐忑。若是此番再整不倒刘瑾的话，传入刘瑾的耳中，就真的要穷图匕现了。
一旁肃立的卓不凡，也有些紧张的看着朱厚照。
若是这次真的能整到了刘瑾，那不但以后自己和身边的人少了一个很大的威胁。自己实现心中的抱负，也要容易了很多。
可是，朱厚照在凝神看完了手中的罪状之后，竟然把罪状放到了一旁，又端起了手边的酒杯。
见卓不凡和张永看向他，朱厚照笑着招了招手，道：“来来来，喝酒，喝酒……这些事儿，等回去再说……”
卓不凡怎么都没有想到，看着面前如此罪状，朱厚照竟然会有这样的答复。虽然卓不凡知道朱厚照的心很大，不在乎很多事情。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连这历代帝王最为忌讳的事情，朱厚照也不在乎。
张永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抬头看向了卓不凡。
接着，张永便以头触地。
卓不凡咬了咬牙，也上前在朱厚照的面前跪了下来。
见卓不凡也跪在了张永的身边，朱厚照这才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道：“靖国侯，你也有话要说？”
卓不凡抱拳，沉声道：“陛下，刘瑾死罪！”
接着，朱厚照又说出了一句让卓不凡目瞪口呆的话：“刘瑾很听话。”
卓不凡又何尝不知道，这就是朱厚照这些年对刘瑾的事不闻不问，睁只眼闭只眼的原因。
同理，这也是朱厚照这些年能不被文官控制的原因。
换言之，刘瑾其实就是朱厚照扶植起来，对抗文官集团控制的一把利剑。
卓不凡知道，事已至此，便是不死不休，无法回头了。所以，抬头认真的看着朱厚照，道：“陛下，刘瑾意图篡位，其罪可诛！”
朱厚照淡淡的瞥了卓不凡一眼，道：“你们跟那些令人憎恶的文官不同，都是朕的亲信之人。你们想要什么，朕都会给，朕不希望，你们因为争夺权力或者是别的东西互相倾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