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亲孙女

“是宁容左的那个王八蛋!”

御景殿里,响起花君痛心疾首的声音,她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直接推开书桐递来的茶杯,切齿道:“是他把消息透露出去的!”

陈同的地位极高,死后的消息传得也快,还不到三天,就如开春的徐徐清风般刮遍了整片中原大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太公生而清寡,死也的很波澜不惊。

再说长欢,她本来能轻而易举的完成任务,但没想到,宁容左将陈同要跑的消息告诉她之后,竟然又留了一手,叫修仁当街大喊。

眼下,阖中原都知道陈太公死了,也知道这样名望天下的一代大贤,是被她用弓箭当街射死了。

眨眼间,她就从众星捧月的长欢公主,成了人人唾骂,过街喊打都不解气的罪人。

宁容左啊宁容左,论卑鄙,还是你略高一筹。

她这几年辛苦堆累起来的民心塌了,手下的一众寒门出身的官僚学子也纷纷被动摇了,好个一箭双雕。

只不过唯一作为安慰的是,皇帝的赏赐这两日内不间断,断月楼里都快装不下了。

这是在奖赏她有功。

沈萧等人见此,看出来射杀陈同是皇帝的意思,长欢也因为这件事情而获赏,遂情绪也逐渐消停下来。

长欢好,大家就都好。

只不过有一人不好,那就是在太后这里抱怨的花君,她列数着宁容左的斑斑劣迹,恨不得生啖其肉,但更多的,还是间接害死陈同的愧疚盈满内心,要是没和那只臭狐狸说,一代大贤也不会就此死去。

太后在旁边的软垫上坐着,瞧见花君脸上那惆怅的表情,将被她推开的茶再次递过去:“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

花君犹豫着接过,不安道:“皇祖母不生气?”攥着那茶杯的手指骨节咯拉作响,“陈同与您在朝这么多年,您不伤心吗?”

“哀家当然上心。”太后招手,叫她坐过来,一边摸着花君的后背一边安抚道,“只是伤心又有什么用,陈同已经辞世,咱们要做的,就是替他报仇,方能解她在九泉下的恨。”

花君因着知道自己不是太后的亲孙女,所以这两年不太亲近,偶然被这样抱着,心里有些酸楚和安慰:“是我疏忽了。”

书桐站在远处,心疼道:“郡主可别这么说。”

花君倔强道:“都是我不好,以为和宁容左有过几次交手,就能防的过他,谁知道到头来还是被算计了。”

书桐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她理了理裙袍:“郡主不必自责,太子殿下的城府之深,在这宫中实是难逢敌手,且说您,就是长欢公主这次也叫他一道算计了,吃一堑长一智,再者说了,皇上容不下陈太公,您再怎么着,也保不住他。”

“要是”花君语气垂低,轻轻道,“要是君幸在就好了,她一定能保下陈太公的性命的,怎能叫他老人家这么窝囊的就走了。”

说到江淮,太后和书桐的脸色都微生异样,花君还不知道江淮没死的事实,却也不能告诉她。

想要蜕变一个人,就是要把她逼上绝路。

以花君的心性,若是知道江淮没死,肯定不如现在这般,那人是她的保护伞安全翼,只要那人在,她就永远不能担当重任。

就像当年的江淮,直到豫国公去世,才将她从大燕六道阁接回来,山穷水尽的时候,才能逼出一条求生之路来。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很好用。

江淮的成长速度,令人侧目。

但可能因为花君自幼被溺爱着长大,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加上豫国公死后江淮接班,她始终没有成长的机会,所以进步慢些。

看了看这个孩子,太后笑道:“你说君幸,你可知道,若是此事换做她的话,她会怎么做?”

花君抬起头,眼底浮出些许疑惑,转头看了看书桐,那人和太后对视一眼,淡笑道:“郡主不知道?”

花君摇了摇头,虽然她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干净的手段,她和江淮将近十年的交情,这人行事,真能把人看的胆战心惊。

书桐则接货道:“以御侍大人的性格和手段,既然陈太公之死已经是不能在勒的马,那便顺水推舟,叫陈太公死的越狼狈,越让人气愤越好,因为这样就能给长欢公主添很多的麻烦,至于太子殿下,我想若是御侍大人在的话,也不会叫陈太公帮他推行新政了。”

花君经过书桐这么一说,登时醍醐灌顶,蓦然间,心里对于陈同的死带来的愧疚也逐渐平复许多,咬了咬牙。

江淮强于自己的,就是那份果决无情。

想要在长安城活下去,最重要的是果断和坚毅,而想要在这大汤的朝廷里活下去,便是无情无义为先。

人心不是人心,是烧不化的铁。

花君突然觉得如坐针毡,浑身上下像是生了刺,遂从太后的怀中起身,将那杯茶喝完,行礼提着裙子离开了。

太后叫书桐送一送,那位老姑姑一直把花君送到御景殿的院门处,临了拉住她的手,怜惜道:“郡主莫要对此事挂怀,万事有太后在。”

花君眼底一闪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说了这么一句:“姑姑不必这么说,亲孙女当然是要护着的,不亲的”

书桐脸色微变,复又轻笑的截住她的话:“郡主这叫什么话,小心叫太后她听见寒心,您就是太后的亲孙女,这大汤堂堂正正的恭月郡主,谁敢说您不是亲生的。”

花君笑容微微苦涩:“是恭月不懂事了。”

书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淡淡道:“郡主慢走。”

花君点头,转身离开。

只是那笑容在转身的刹那间消失。

若是亲孙女,太后怎会叫她进朝廷犯险,和这些狡猾的老臣去勾心斗角的拼活路,若是亲孙女,是该要好好的保护起来,不叫她去经历那些丑陋狰狞的腥风血雨的吧。

就像身世没有揭穿之前,一切刀光剑影都是江淮挡在她身前,而如今陈年的谜团终于真相大白,就该轮到她了。

低头瞧着那白皙手腕上的红珊瑚手钏,花君贝齿咬唇,硬生生的将眼里噙的泪水给收了回去,只眼角血红,看上去有些可怖。

这是宁修送来的手钏。

只要想起十三叔的笑容。

她什么苦都能吃。

什么苦都愿意吃。

大汤长空上的风云随着陈同的死变得越来越诡异,但那刮了大半年的风却是将将消止,只不过不是结束,而是暂停。

朝争永远都不会结束。

难得可以休息休息。

反观西昌局情,却是越来越胶着。

越王在去年就已经在童子峰屯兵,虽然因着大汤的威胁而暂停了动作,但对于西昌,始终是保持着虎视眈眈的状态,这块肥肉如此美味多汁,不吃都对不起自己。

如今大汤刚刚对付了大燕,兵力多少有些损伤,且越王不相信汤帝会三番两次的帮助昌王,遂将休精养锐了永军派出。

事实证明,越王的想法是对的,这三十万永军顺着巫江不眠不休的行进了百里,眼看就要逼近洛阳城。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动静,整个中原都不能消停,但是大汤那边没有任何动作,当然,昌王也不可能没有泣血求援过。

看来,大汤是不准备出手了。

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西昌这两年风云突变,不但忍痛割肉,宁可损伤国力也要根除世家,随后就被大燕逼得背水一战,兵力消减惨重,如今那二皇帝重王又发起兵变,杀了大哥叶堂,民心跌宕。

这样接二连三的变故之下,西昌俨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谓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大汤这个时候若是还出手,只会牵连自身。

况且这么多年,七国君主没有明说,但西昌是公认的国力富强,兵精马壮,常年把大汤踩在脚下,如今大汤终于重回中原七势龙头,怎么可能再去自讨苦吃,帮助仇敌翻身。

当初帮西昌抗燕,不过是怕大燕坐大,加之顺道而已。

而他们大越不同,一来,他们处在西昌后方,太远了,二来,大汤南疆还在越兵的监视范围内,根本不怕前后夹击。

更何况,现在的西昌完全是空壳子一具。

听说那昌王闻得越兵倾巢而出,还是号称常胜大将军卫诚亲自领兵,来势汹汹,势必要覆了西昌的国,竟然不顾阖洛阳城的百姓,带着一众皇亲官僚逃去了海府!

弃民而逃!

这样的君主,根本不值得百姓拥护。

如此,卫诚便更有底气。

只是三十万永军逼近洛阳城的时候,还是晴朗白天,加之连夜行军数百里,早已经是人困马乏,卫诚干脆下令,在洛阳城三十里外扎营休憩,只等着傍晚的时候在袭城。

到时候,洛阳城内的余民惊惧到了极点,大可直接投降。

但以防万一,卫诚派人去打听,没想到传言昌王弃民而逃,居然是真事,现在阖城遗留的百姓逃的逃,没办法逃的就剩下骂街了。

整个城内遍布着哀怨之气,让人心内沉重。

昌皇城,浅秋亭内。

“报”

有川军跑进殿内,对着立于案前的叶征说道:“扈将军和三公子已经在那东数林埋军,共七万,只等着城楼上摇旗,便能进城。”

这东林是洛阳城东面的一片密林,最不适合埋伏,但扈九和慕容清能硬生生的在里面藏七万人,当真是不可小觑。

叶征抬头看旁边的江淮,一脸严峻的点了点头。

江淮深呼了口气,成败在此今夜一举。

昌王逃去海府是真,洛阳城是空壳子也是真的,以西昌眼下的孱弱国力,根本不堪越王几次攻击,强行抗敌无疑是以卵击石。

所以临危之际,昌王下令,迁都海府,将洛阳城拱手送出去,左右现在城墙塌陷,修缮后面对强敌也是不堪一击,倒不如海府,正值西昌国境的正中间,有旧交向家接应,暂无大碍。

重要的是,如何利用洛阳城最后的价值。

想当初在洛阳城置翁捉鳖,成功引诱了庄恭的儿子庄十三,消敌于天子脚下,如今越兵临近,只能故技重施,唯盼卫诚中计。

东林藏的七万兵即是如此,等到卫诚进城后,由后围堵包抄,但城内不能完全的放空,卫诚不是庄十三,打仗经验丰富,所以城内必须布置诱饵,且不能太刻意。

所以江淮出了主意,由叶征带领一万川军藏在城南,至时卫诚带着永军进城后,再突袭杀出。

且要节节败退,目的是让卫诚以为,洛阳城内只这一波埋伏。

而在城东梅林内,江淮也藏了三万川军,由叶颂亲自带领,在叶征动手之后就连夜往城南这边赶,等快赶到的时候,叶征再抛弃狼狈败退之象,汇合叶颂一起转身回攻,而此刻,扈九和慕容清也会进城包剿。

三方杀出,卫诚必败。

所以,在洛阳城内诱敌的一方,至关重要。

交给叶征,怎么就让人放心不下呢。

江淮想了想,又摇头道:“城南这边还是我亲自带兵,你和云安公主现在马上启程去城东梅林,樊侗在那里等着呢。”

叶征不由得松了口气,颔首道:“那你小心。”

“我留在这儿。”

正当叶征转身要出去殿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叶颂的声音,那人从后面的屏风内走出来,已经换上了那身飒爽英姿水绿色戎装,接过属下递来的银枪,在空中抡甩一圈,面无表情的说道。

江淮头也没抬,直接回绝道:“不行,你现在和叶征马上出宫赶去城东梅林,越快越好,别闹出动静来,免得卫诚察觉。”

叶颂冷眼走近,命令道:“你和二哥去梅林,我留下。”

江淮不快的斜睨了她一眼:“国家存亡之际,容不得你胡闹。”

谁知叶颂微扬下巴,一把打开她拄在桌边的手,十分冰冷无情的说道:“就算是到了国家存亡之际,也是我们西昌叶家的家室,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求和质子,来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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