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正的在乎

连续多天的闷热被昨夜的大雨冲洗,翌日的清晨格外舒爽,屋檐角滴滴答答,有鸟雀站在院里的水缸沿儿上解渴,玫儿踏着砖缝里的积水跑进来,也不怕裙子被弄脏。

她端着盘时鲜瓜果进来,瞧见书案那片的屏风被打开了,知道江淮已经醒了,因着昨夜大雨,那人只能留宿在宫里。

玫儿将那冰冰凉的果盘放在书案一角,打量着江淮,那人醒了有一阵儿了,正坐在椅子上,捧着本书卷悠闲的看着。

“大人,吃点儿水果吧。”

玫儿想要把那迎窗梅花屏风合上:“昨夜好容易下了雨,外面的风可凉快了,奴婢把这屏风合上,风吹着也就不热了。”

“不用了。”江淮的视线始终盯着那书卷,“我觉得身上有些寒噤噤的,还是合上吧,这水果太凉了,你拿去吃吧。”

玫儿微怔:“大人夏天嫌冷?”

江淮问道,似笑非笑道:“当是吧。”

玫儿也无奈一笑:“那好吧,奴婢还想等着日头上来,去取些冰块来给您避暑,现下看来是不用了。”盯着那梅花屏风,挡去了大部分阳光,显得屋里有些阴,“大人怎么不用太子殿下送来的那架玻璃镂花屏风,透光好,您这样看书伤眼睛。”

江淮把书卷放下,喝了口温茶:“算了吧,那东西又脆又重,哪日碎了再伤到你和山茶,再者说了。”指了下旁边的书卷,上面明显有一个烧灼的痕迹,“前两日我看书的时候,透光给我把书烧着了,太吓人了还是算了吧。”

玫儿看了看,也唏嘘道:“也是,哪日您贪睡,趴在这块一觉睡过去,再把您的头发烧着了。”

江淮挑眉,没有指责她的贫嘴。

倒是玫儿看了看院外,回身对她嬉笑道:“大人猜,我方才出去领茶的时候看见谁了?”

“谁?”

“山茶。”

“你们两个成日吵架,不是才几刻钟没见吗?你失忆了?”

“不是!”玫儿挤眉弄眼道,“奴婢看见他和那个十六卫总统领在一起,两个人走在长街上有说有笑的,喊她都没听见。”

江淮抬眼:“齐夺?”

“对对对。”

玫儿猛地点头,旋即笑道:“看来她到了二十五岁,不必劳烦大人给找好人家了,人家自己已经有主了。”

江淮也轻笑了笑:“那倒是挺好。”

“大人!奴婢回来了!”

正说着,山茶从院外走了进来,却瞧见那两人皆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茫茫然站住:“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

江淮眼底藏笑,拿起一根毛笔飞快的转着:“就在刚才,皇上查出了齐夺在老家贪贿的事情,正要交御史台呢。”

果不其然,山茶的脸色霎时惨白:“真的?”

玫儿在旁添油加醋道:“当然是真的,皇上还说了,若是齐统领贪贿的事情坐实了,要砍他的头!”

“不可能!”山茶红脸激动道,“失也不是那样的人!”

江淮闻言再次挑眉:“齐夺,字失也,倒是个好名字。”斜睨着满脸如苹果的山茶,“是他告诉你的?”

山茶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片刻反应过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委屈的侧过身去,用手背捂着鼻子:“你们两个戏弄我!”

江淮又喝了口茶:“我说怎么每次要找齐夺,你都自告奋勇。”

一旁的玫儿笑的不行,指着她道:“你个臭丫头,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我!”走过去拽下她的手,“快说!你和他什么时候的事!”

山茶眼睛红红的,又看了一眼江淮,这才腼腆道:“两年前,奴婢一次去内务司的路上被人欺负,正好赶上失齐统领当值,她认出奴婢从前是伺候您的,就帮着说了几句话。”

“好啊!”玫儿更兴奋了,“都两年了!你瞒的可真好啊!”

山茶的脸更红了:“你胡说什么。”

玫儿笑道:“齐统领一表人才,更难得你们两人都有意,怎么不来求大人成了你们两个?”

山茶为难道:“我的出身”

“无妨,宫女也是官家出身,就是门户小点儿。”江淮重新拿起书卷,淡淡道,“你回去把这事和齐夺说了,要是能成的话,哪日有空就叫他过来,我和秦戚说一声,就封你出宫嫁人。”

“大人?”

山茶一脸迷茫:“您”

江淮以为她不满意,便又道:“别着急,嫁妆给你备三大箱,我妆奁里的那套红玛瑙首饰也给你,我知道你喜欢,你偷摸拿出来戴别以为我不知道。”

玫儿听着偷笑。

倒是山茶眼泪又掉了下来:“大人,不是奴婢贪多,而是”走过去扶了扶她的肩膀,“奴婢舍不得您。”

玫儿却道:“你傻啊,你一个宫女嫁给十六卫总统领,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啊。”

山茶哽咽道:“可是可是奴婢才出去两刻钟不到”瞪了一眼玫儿,“怎么一回来您就要把奴婢嫁出去。”

江淮读书说话两不耽误:“只要你和齐夺愿意,我就愿意,好好的姑娘都在宫里耽误了,要我说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嫁。”

山茶鼓了鼓嘴,旋即道:“先不说奴婢和失和齐统领。”俯身过去放低声音,“大人,奴婢方才听他说,庆王殿下昨天把自己写的文章给皇上看,被好一顿责怪呢,说他骄傲不度,不知谦虚,话里话外还把韩昭仪好一顿骂,火气大得很。”

江淮闻言,抬眼看着她:“真的?”

“嗯。”山茶笑的甜滋滋的,“失也从来不和奴婢说谎。”

玫儿在旁咦了一声:“哎呦真酸,失也失也的,酸的我牙疼。”

“牙疼就拔了!”

山茶娇声白了她一眼,气呼呼的往出走,谁知临出殿门的时候瞧见轻手轻脚走进来的慕容清,那人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他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交领长衫,腰间串着漂亮的红玉链,手里端着个锦盒,清雅一笑,面容温俊宜人,姿态潇洒贯月,映在这舒适的暖阳下,当真是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因着只目睹过宁容左对江淮的所有好,遂山茶的心里更偏向那位太子殿下,如今再看到慕容清,她的心里总有些小别扭,也可以说是小愧疚,但也只得点头迎他进去:“大人在里面呢。”

慕容清颔首,脚步轻巧的走了进去。

而山茶在石阶停了停脚,也出去干活了。

另一边,江淮吩咐玫儿道:“你再出去打听打听庆王的事,看看除去齐夺说的,还有什么别的。”

玫儿点头。

“庆王怎么了?”

慕容清走进来道。

江淮闻言抬头,旋即猛地瞪眼。

玫儿连忙道:“给三公子请安。”

慕容清挥手叫他出去,坐在书案对面,点了点江淮的额头:“看什么呢?是不是看我好看都看傻了?”

江淮挑眉,复又垂眸看书:“你牙上有菜叶。”

慕容清一愣,赶紧把锦盒放下,拿起旁边的圆镜看了看,发现那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上什么都没有,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你头上有鸟屎。”

他放下圆镜嘟囔道:“你问庆王的事做什么?”

出于谨慎,江淮只是放下书卷道:“难不成你知道些什么?”

慕容清拿起旁边盘子里削好的水果吃着:“他不是挨骂了吗。”被那喷溅的果汁呛得咳了两声,“听说是拿自己的文章给皇上看,那人看完之后勃然大怒,当场就掴了一个大巴掌。”

江淮微微蹙眉:“他写了什么啊?”

慕容清回忆道:“我听我父亲说庆王读了一篇苏武诗,深受其中手足情深的感动,便也写了一篇文章,大概意思就是他想让皇上给长信王重立灵位,释怀当年的佛门恩怨。”

江淮闻言,气极反笑:“真的?这人当真如此愚蠢?”

慕容清也笑道:“是啊,我听父亲说完也乐得不行,这世上真有这么蠢的人,当真是白读了一肚子书,一点儿眼力见儿也没有。”

“就是,瞎提什么长信王。”

江淮说完,见那水果稍微温乎了些,也去伸手够,结果发现自己的左手小臂上空无一物,那颗守宫砂忘记点了。

因着玫儿和山茶都知道她破身的事情,遂今早偷懒没化。

伸到一半,她赶紧收了回来。

慕容清挑眉:“怎么了?”

江淮摇了摇头,想要把袖子放下来,谁知她今早只穿了个半袖的鸦青色薄衫,挡是挡不住了,只好用右手攥住左手小臂。

慕容清看的一头雾水:“你左手怎么了?”

江淮蹙眉道:“昨天磨墨的时候,把手腕儿给崴了。”

慕容清一脸了然,伸手道:“拿过来,我给你揉一揉。”

“我自己揉。”江淮低着头,“不是什么大事。”

慕容清眼底藏着无奈的笑,把手收回来,淡淡道:“事已至此,你就别藏着掖着的了,我都知道了,你和那王八犊子的事。”

江淮一怔,缓缓的抬头看着他,两秒后,整个人如虚脱一般趴在书案上不肯起身,只闷声低低道:“我我没想瞒着你。”

“你还不如瞒着我呢。”

慕容清撇嘴,捂着胸口做作道:“我细心浇水施肥,养了四年好容易养的白胖白胖的大白菜,就这样让那个王八犊子拱走了,你说我心里能舒服吗。”拍着桌子,“我不行了,你得安慰安慰我,快点儿!”

江淮被他拍的坐起身,脸上有些落寞的笑:“别胡闹。”

慕容清揉了揉发红的手掌,释然轻笑:“身子没什么不适吧,那人没把你怎么着吧,有没有做好措施?”

江淮上下搓了搓脸颊,慢条斯理道:“聊点儿别的。”

慕容清拽下她的手,蹙眉道:“别揉了,好好的脸揉那么丑。”话锋一转,“再者说了,聊什么别的,我生气的话就得聊这个。”

江淮古怪道:“凭什么。”

慕容清被这三个字一噎,旋即咂了砸嘴道:“别贫嘴,表哥说什么你就听着。”犹豫了两秒,“可我听说你们两个又”

“我们两个没事。”

江淮利落截住他的话,拿起书卷道:“你别瞎听。”

慕容清上下打量着她,又点了点桌子:“没事?没事的话那可守宫砂怎么没了?你实话实说,表哥不会”

“没事。”

江淮冷下脸来:“我们两个什么事都没有。”不等慕容清再三确定便又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再说就出去吧。”

慕容清撇嘴笑了笑:“好了好了,我不提了就是,你别生气。”舔了舔嘴唇,“不过你说没事这表哥心里还是挺欢喜的。”

江淮抬眸,扶额笑了笑:“你胡说什么。”

那人往后靠了靠,却因着凳子没有背,险些摔了,踉跄着扒住那书案的边沿儿,唏嘘道:“好险。”

坐直身子,他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叫胡说。”眼底多了几分柔情的真挚,“我在乎你,又不是在乎那颗守宫砂。”

江淮闻听此言,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耳朵流进心房,四肢百骸都温乎乎的,潮湿的雨气进不去,鼻腔倒是酸溜溜的。

“盒子里是什么?”

她转移了话题。

慕容清这才收回深情款款的目光,拍了拍那锦盒得意道:“绝对是你没见过的好东西。”打开的动作一顿,“你猜猜。”

“不想送就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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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生平最讨厌‘你猜猜’,要是能猜出来,还用问你吗?

慕容清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没情调。”打开那盒子,“这个是我前些日子从大秦沂南求来的手钏,你知道,大秦极其推崇佛教,我想那求来的信物必然更能保佑人,更能祈福。”

江淮探头一看,将那个手钏拿出来,唏嘘道:“千眼菩提。”

慕容清笑道:“你还真是见多识广,这的确是千眼菩提串的,这东西从开花到果熟要整整三年,难得的很呢。”

江淮放在掌心打量着,那千眼菩提外形像是菱形枯叶,又因斑点很多仿佛人眼而得名,遂道:“咱们大汤刚和大秦交兵不久,你就敢过去那边,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我有朋友在那里。”慕容清淡淡道,“不过我这一路回来都没遇上什么麻烦,可见这东西灵,保护着你我也放心。”

笑了笑,他起身又道:“既如此,礼物送到了,我还和人有约,就先不在你这里赖着了,走了。”

慕容清说罢,负手离开了。

不多时玫儿进来,见江淮摆弄着那手钏,道:“大人,您听说了没有,就是那个太学院院首胡不喜的女儿胡胡的事?”

江淮头也不抬:“怎么了?”

玫儿淡淡道:“听说她早年有幸和三公子见过一面,自此以后就害了相思病,发誓此生非三公子不嫁,这不是听说三公子从广邳回来了吗,在府上又哭又闹的,就差上吊了,逼得胡院首多次登门御史府,想要和慕容御史谈谈,说是胡给三公子作妾填房都行。”

江淮听着,双眸略显复杂:“那舅舅怎么说的?”

玫儿蔑然道:“还能怎么说,配不上相不中呗。”

江淮闻言,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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