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引子
阮爱军办了内退,享受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很甜淡,很惬意。哄孙女、吹风或者干脆晒晒太阳,似乎再没有要操心的事了,生活不紧不慢地过着。间或招集我们那一邦从初中到高中的同学聚会,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已“三大罐”饭馆里。
有一次只剩下我俩的时候,阮爱军醉眼朦胧地望着门前一片杨树林出神。“想啥呢?还不满足?”
“唉!一言难尽。”
“香怡没有联系了?”
“好久没打电话了,她去外地带孙子了……唉,时间一晃,一辈子都快完了,象放电影似的。”
“你还在写东西吗?”
阮爱军意味深长地看过来,他和香怡的事都主动告诉了我,我都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是倾述还是排解?那么私密的事情,我都不忍心听,我可没有窥私的癖好,从不刻意打听。越是这样,阮爱军反倒急不可耐地要让我知道。听罢,常常唏嘘不已。
“你想写吗?”,顿了顿,下了决心似的挥了挥手,“算是个念想吧。——写好后,让我先看看……”
第二章:阮爱军初来刘塘
王老五,不是真名(王•老五,王的音节拖得长些,中间停顿一下)。王老五的故事,其实说的是阮爱军的故事。这个故事没有流行网络小说里一上来就看到的吸引眼球扣人心旋的桥段。这个故事有些和风细雨,如果您忍不住有些性急,只想走马观花,看些热闹,这可能不太适合您。我只好善意地提醒一下,请您略微保持一点耐心,往下看看。如果实在看不下去,那也只好抱歉。这不是故弄玄虚,只是提前申明一下罢了,以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王老五的故事里的一些情节,曾经在我们的生活中真实地发生过,我只不过进行了汇总加工罢了。我这样说,您可千万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对号入座,也不要试图猜测什么。故事就是故事,我写这些的目的,是想告诉大家,大千世界,林林总总,总有很多离奇的故事。看过之后,也许会有些想法或感悟什么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让我们的故事开始吧。
1983年春,阮爱军的父亲阮国运调到刘塘公社任党委书记,阮爱军随父亲来到了刘塘。阮爱军在家排行老五,大家都叫他阮老五。
刘塘公社面积不大,一半是丘陵,一半是平原。一万五千多人口,以农业为主,一年夏秋两季,夏季的小麦,秋季的稻谷,也有小面积的棉花和芝麻,靠土地吃饭,是典型的“一望春风一望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没有一点生机。我曾经多次问过老人们,为什么叫刘塘呢?在我的意识里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很大的水塘呢?老人们都说,大人们都是这样叫,一代代传下来的,谁知道当初是啥回事。所以至今我还是不明所以。
阮书记来后,公社兴办了农具厂、钉丝厂、石灰厂、水泥厂、预制板厂,面貌慢慢有了改观。
刘塘的山上有的是青石,老百姓家里盖房子砌屋脚的必须品,因地制宜办了石灰厂,就地取材,生意逐渐洪火。
八四年时,农村已经分田到户,农民的积极性空前提高,各家各户的条件都有了好转,有了一点积蓄的农村都忙着把土坯草房换成砖瓦房,给乡镇企业带来了蓬勃生机。
刘塘公社的街道很短、很窄,坑洼不平,还是泥土路。“刘塘街一条巷,一泡尿过走两趟”,街上除了供销社的百货商店、日杂店、新华书店外,只有少许个体商贩,走街串巷的货郎正在转移阵地慢慢转换角色往街上涌来。
第三章:小霸王阮爱军
阮爱军十四岁了,人不大,个头却不矮。约模一米七五的样子,比同龄的孩子大了一号,壮壮实实地,给人的感觉很踏实。一张脸不算白净,偏点黑,半边葫芦型的脸上架着个大鼻梁,一双大耳朵,支楞着。眼晴呢,反而被衬的有点小了。猛一看,总觉得有些视觉冲击,如果细看呢,就有些味道了,很有特色,能让你一下子就留在记忆里。
阮爱军经常就在这一尿而过的街道上晃着膀子不管不顾地晃悠。
那年月,没有什么娱乐。连黑白电视都少得可怜,一条街上只有文化站有那么一台,关健时刻,还经常雪花一片,阮老五前后左右不断变换角度,拍拍机身,想要调出最佳晴晰度来,旁边围着的急得直跺脚。
没有娱乐,有什么要紧呢?有人就成,街道上仿佛年纪的半大小子倒是有一二十个,阮老五也不把自已当外人,很快混熟了。站在一群孩子里,高一头大一膀,俨然有了一种威势,自然成了大哥,每每发号施令。
有一回,天热,娃们溜到街边的水库里嬉戏,有个叫宋明亮的,一个趑趄往深水里滑去,一双手在水面上扑腾,眼看就要没过头顶了,吓得哇哇大叫,同去的娃们大呼小叫起来,没有一个人敢下去拉。正在街上闲得发慌的阮老五听到叫喊声,一个急冲锋,跳进水里,游了过去,从背后一把拉起来拖上岸,倒着吐了几口水,青乌的脸上才有了血色,慢慢缓过劲来。
阮老五恶狠狠地冲着十几个娃子说到:“下河抹澡,为啥不叫我?胆子不小啊,以后喊到我,我教你们。”,娃子们唯唯连声,慌忙点头。
阮老五也确实胆大,下河摸虾,上山追野兔,没有不敢的。连街上的狗都被他领着一班娃们撵得东逃西窜,汪汪大叫。
起初也有几个胆大不服气的,结果呢摔跤狗啃泥,瓣手碗呢一边倒,抡拳头呢鼻青脸肿,再没有人敢叫板。
第四章,迷上武术
《大侠霍元甲》电视剧开始热播。晚自习开始没多久,阮老五趁老师前脚出门,后脚就从后门溜出去了。街道上传来那高亢激昂的主题曲,象钩虫似的钩住了教室里假装看书的同学们,个个热血沸腾,个个神不守舍。
阮老五受了深深地感染,不仅如此,还迷上了武术,再也不跟一班娃们瞎混。即便在上学的路上,也经常看到他,时时挥拳蹬腿,连课间休息的时间都不肯放过,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扎马步,看他象模象样的认真劲儿,惹得同学们忍俊不禁。霍元甲的形象扎进了阮老五的心里。
这一来就闹出一些事来。
第五章,惹祸挨批
阮老五时常跟同学们讨论剧情,说着说着就想比划一下。班上喜欢看霍元甲的可多了,只可惜条件不允许,不然,估计找不出愿意呆在教室里的同学。
有个叫牛大兴的同学,人如其姓,牛高马大,家是公社供销社的。也是霍元甲的迷恋者。
十四五岁正是雄性荷尔蒙暴增的时候,心里都有一团火,一点就着。
剧情谈论到精彩处,阮牛二人不比划一下,心里都痒得难受。一直忍到上午两节课后做完课间操,就在操场上拉开架式,两人都模拟着摆出各自的造型,学着电视上擂台对打的画面,跳跃着,躲闪着,挥拳蹋腿,几十个同学自觉地围出一个圈来,呐喊助阵。两个人在同学们围成的圈里转了十几个来回,各自身上都中过彼此的拳脚,只不过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秀腿,没有大碍。来来回回又转了好多圈,不分胜负。
渐渐地,牛大兴移动的步伐慢了下来,阮老五左拳在额前护着,右拳凑个空当一拳挥出,直冲牛大兴门面而来,也是牛大兴体力不支,动作慢了,没有看住门户,只听“啪”的一声,阮老五一拳竞打在了鼻梁上,顿时鲜血直流。看热闹的“哗”的一声逃离现场,阮老五慌了神,赶紧将牛大兴扶到校医务室,检查包扎。好在阮老五并末用力,只是鼻梁受了冲击,鼻腔创伤於血。
阮老五的母亲刘妈,中午得了消息,狠狠地对阮老五发了一通脾气,又上供销社赔礼道歉。孩子间的善意嬉闹,牛家也宽洪大量,事实上也不便计较。事情算是过去了,阮老五在学校操场上作了检讨,在教室门口罚站两节课。
说是罚站,最后被阮老五死不改悔地蹲成了马步。
老师讲课的间隙,偶然一瞥,发现阮老五擅自改了方式,又好气又好笑,大叫一声,“阮爱军,你是不是还想多罚几节课?”,惹得同学们一陈哄笑。
自此,阮老五在学校里收敛了许多,只私下里与牛大兴切搓招式,模拟动作要领。
第五章,路见不平
好景不长,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据说起因是打抱不平。事件是真实的,情节却很老套,我也是事后听说的。
刘塘街道很窄,坑坑洼洼的,一下雨坑里就积满了水,即使雨后天晴,也是好多天后才干爽,走个路都极为不便。
那时节,街上的小青年忽然一阵风似的蓄起了长发,穿上了喇叭裤,有的还提个收录机横冲直撞招摇过市,除了里面播放的歌曲“万里长城永不倒”让人驻足细听外,其余都让人觉得不男不女,怪模怪样,流里流气,让这些远离城市不习惯接受新事物的山民看来,十分地别扭,让人好生讨厌。
一天中午放学后,阮老五急着回家吃午饭,走到街心突然听见前边走着的一个女同学“唉呀”一声,阮老五走过去一看,顿时明白。对向并排走来两个喇叭裤,故意堵住了女生的路,那个女同学往后退一步,那两个家伙就象前踏上一步,最后那个女同学退避不及被挤进了水坑里。女同学正在无助、喇叭裤正自洋洋大笑的时候,阮老五跨前一步,大叫一声“让路!”,一把将女同学从水坑里拉上来,挡在自已身后。
那两个家伙见是一个单枪匹马的学生娃,一陈“哈”“哈”狂笑,根本没将阮老五看在眼里,其中一个嘲笑道“小子,就你也敢在我大哥面前说大话?赶紧滚xx蛋,不然,摔了个狗吃x。”
阮老五两手向后一背,示意女同学退后,就在坑边蹲出一个马步的姿势来,左手顺势抓住喇叭裤挥出的拳头,右手迅速抓在对方的后腰上,身子猛地向下一沉,两手同时用力向上使劲一提,只听“唉哟”一声,一个人影从阮老五头上飞了起来跌进了水坑里,那个“大哥”见势不妙,但仍强作镇定,猛的一脚朝阮老五的左膝踢过来,后面的女同学“啊”的一声想发声示警,只见阮老五不慌不忙,说时迟那时快,两脚向后一腾挪,避开了这一脚,这一脚还未及收回,就见脚下伸出一只手来,托在了那人小腿之上,立时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将那条腿向半空掀去,“咚”的一声,那家伙两脚朝天躺在了地上。
这一幕让一街两巷赶集的人看了个明明白白,齐声吆喝叫好。那两个家伙灰溜溜地自认倒霉落荒而逃。
“啧”“啧”阮老五还真有两下子,“′好”,“好”!
那个躲在阮老五身后心里暗暗叫好的小姑娘,自此与阮老五发生了交集。——这是后话。
第六章,王老五的由来
阮老五自从迷上武术后,不再有事无事地在街上晃悠。倒喜欢上了逛书店,还到邮电所订了《武林》杂志,一心一意揣摩起来,走路不在摇头晃脑,而是虎虎生风,那一班娃们更加怕他,唯他马首是瞻,俨然一个山大王。
但是那副吊尔朗当的习性还在,让人总觉得有些衙内的味道,久而久之,那个身形一出现,大家都暗道:阮老五来了,潜意识里都有点怕他,更别说招惹他,只求别引火烧身,自找苦吃。
有人就说了,阮老五,哪儿软?跟个山大王似的,实在名不符实。
有个相面的人称李先生,闲来无事,悄悄地在阮老五走过时仔细端祥了一番,替他相了一面。对人说:这娃日后不得了,姓软却命硬,鬼神都不惊,生就富贵相,将来有大成。就随口编了个顺口溜出来:“姓软却面硬,鬼神不敢惊。家中数老五,刘塘敢称头。为头即是王,姓氏软汤汤。当号王•老五,留名扬四方”。李先生说的王,是大王的意思,中间有停顿,王的音节拖得长些,并不是要改他的姓。这个顺口溜不径而走,在刘塘传播开来,阮老五,就被大家叫成了王老五。其实,大家并没明白李先生的意思。
阮老五十分愤怒,“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哪个王八旦给我起的?”
公社大院里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叫秦峰的孩子,一向很有主意,两人十分投缘。就跟他说道:“这不过是个绰号,你本来大胆勇敢,热心快肠,却偏偏姓阮,一点不象你个性,软拉叭唧不是你的作为,王老五,多硬气!再说,人家老先生也不是要给你改姓,是大王的王,大王老五,老五大王,我看没有啥防碍。”
阮老五听了,讪讪地不在介意,不再吹胡子瞪眼。王老五,这个名号,就在刘塘叫开了。
各位,阮爱军,阮老五,我们以后就叫王老五了。
但是,有两个人是不这样叫的,一个是常香怡,一个是谢春红。连阮老五,这个真名,也是不会叫的。软——老五,软了,怎么行?!
以后,我们会慢慢讲到。
第六章,王老五来了
王老五在同龄人中间喜欢称个王立个威,但打架斗欧,确实没有,偷鸡摸狗,更是遑论。在大人面前,却很规距,嘴巴也甜,人来熟。
从街上往粮站的方向有一段上坡路,拉板车来卖粮的农户特别怕走这段路,王老五放学后或闲时喜欢来这儿晃悠。每每在板车走不动时,突然就有一股力量不期而至。王老五对人家的道谢一笑而过,每每觉得自已又炼了一把力气,仿佛又强壮了许多。
王老五转学来刘塘后留了一级,从初二读起,不然,就和我读一个年级了。
王老五闹腾的个性很能吸引人,所以认得他一点儿不稀奇,只是没打过交道,远远看着那吊尔朗当玩世不恭的模样,隐隐生出一种厌来,但心里也有点悚。
然而,时运不济,我没能考上高中,选择复读,命运让我不得不和他相交,相知,从此,开启了我们不寻常的人生迹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