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输赢

上午十点多的台北市街道堵的水泄不通,一辆黑色的宾利车中,璟予带着Dior夏季新款墨镜一个人坐在后座,巨大的墨镜遮去了她脸的三分之一,让人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她今早刚到公司,就被陈一鸣告知殿浩哲已经到美国去了,在他离开的一个礼拜内,她必须要跟李木子一起解决台北地区土地开发案的事情,李木子已经早早的开车到台北去了,她只能坐殿浩哲的专车紧忙跟去。

车子堵得要命,等璟予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她告诉司机先回去后,就自己往前走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幢幢破旧的老公寓楼,泛黄的墙皮与路边的褪了色的路灯相得益彰,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很近,甚至还有在对面窗户上架上铁棍,然后在上面晾晒衣服的;时不时会看见隔壁邻家的阿婆出来倒水,然后佝偻着身子亦步亦趋的返回;璟予简直不能相信,在这样发达的台湾,竟然还会有如此落后破旧的地方,外面的世界喧嚣刺耳,但是车子刚停在这里的时候,璟予就发现这个地方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安静的如同罩在玻璃里面的另一个世界。

“璟大助理,你可算来了啊!”璟予抬头,看见正向她走来的李木子,她的身后跟着财务部长王远宁和几个不认识的人。

“嗯,我刚刚接到通知”璟予淡淡的道。

“我可是来了好一会儿呢,以为你不会来了,就等着回去后跟我分功呢!”李木子笑的花枝乱颤,精致的脸庞让她看起来像是不谙世事的玻璃人。璟予没说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起来这个地方连自来水都没有的,因为每栋楼层下面都有一个汲水的水泵。

“呵呵,我开玩笑的,可不要生我的气啊!”李木子见璟予没有理她,自顾自的说道。

“先去见见这片地区的负责人吧,看看他是什么意见”璟予率先朝前走去。

“不用了呢,你看看这是什么”璟予回过头,看着李木子手上拿着的一份文件夹。

“这是怎么回事?”璟予一边翻看文件,一边皱起了眉头。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这片楼的负责人已经答应我们的拆迁条件,只要工期一到我们就可以来收房子了”李木子笑得像是一只得到了宝贝的妖精。

“难道不用问居民的个人意见吗,是每个人都想搬的吗?”璟予皱眉问道。

“呵呵,难道你想让我们把每个人都问到了吗,傻瓜,我们要的只是结果,这样更省力不是吗?!”李木子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得意地说道。璟予看着前方,没有回答,是这样的吗,家就快要保不住了,他们会无动于衷吗?

“喂,你不走吗?”李木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回过头问璟予,这个地方总觉得怪怪的,她可想赶紧离开。

“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看看”璟予头也没回的向楼的更深处走去,她必须要问个明白,不想让他们被骗得一无所有还浑然不知。

“哼,真是个怪人!”李木子小声叨咕了一下就跟他们走了。

一个星期后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殿浩哲坐在柔软的皮沙发内,对面站着的是璟予和李木子。李木子样子难看,显然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

“怎么回事?!”殿浩哲加重了一点声音,这次他特意让提出意见的李木子跟璟予一起办这个事情,就是想让璟予看看到底是谁输谁赢,所以他走之前特意交代李木子这次的事情不许有误。

“是有居民不愿意搬迁”璟予抬起头直视着殿浩哲。一瞬间空气好像骤降了几度,殿浩哲的目光冷冷的盯住面前的璟予,然后缓缓地将视线转到李木子身上。

“是这样的,我们最早去的时候找到了那片土地的负责人,跟他谈过价钱后,他也很愿意将土地转让给我们,但是,但是璟助理不知道跟那些居民说了些什么,第二天开始就有很多人不愿意卖出房子”李木子被殿浩哲看的浑身直冒冷汗,她可不想就这样白白的丢了这份工作。

“璟助理,难到你不该解释一下吗?!”殿浩哲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璟予说道,他的耐心已经达到极限了,又是她吗?这个女人究竟想怎样?

“这是那些不愿意搬迁居民们的资料,希望您能仔细看一下”璟予仍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甚至连口吻都是波澜不惊的,从来没有人可以与殿浩哲作对,她一样不行,殿浩哲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他不会输的,从来不会。

“哼,这些有什么好看的,无外乎是不满意价格,那就给他们现在价格的三倍,如果这样他们还是不愿意的话,那就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他笑的像是主宰一切的撒旦,高傲且邪魅。

“但是,总裁,我们现在开出的价格已经是高于市场价格很多了!”李木子急声阻止,当初总裁来找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把价格定得很高了,他说过他想迅速结束这个案子,但是现在看起来,总裁更像是在跟谁赌气一般。

“你说呢,璟助理?”殿浩哲没有理李木子的话,眼睛直直的盯着面无表情的璟予。

“我说过,钱不是万能的”璟予突然低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殿浩哲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她刚刚看起来有那么一秒钟的柔弱?

“好了,你们出去吧!”他低低的说,璟予惊讶的抬起头,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但却意外看见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迷茫。

待她们都出去后,殿浩哲拿起了刚才璟予交给他的资料,这是什么?殿浩哲看着上面那一个个娟秀的字,清晰的写着:1栋305室,因为家中无儿女,老人就算拿着补偿金也不可能在寸土寸金的台湾买到房子,更不用提及生活;4栋502室,家中七口人住在不到六十平的房屋内,除了靠儿子送外卖挣钱,没有其他经济来源;4栋602室······一字一句,写着的都是殿浩哲从未想过从未见过的事情,这些都是那个女人挨家挨户问来的吗?

“总裁,这是关于滨海投资案的资料”

“这是关于远东石油输出的计划案”

“这是与成大建设合作开发台南的企划”

“这是台北土地建设开发案的详细计划”

“……”

“……”

李木子、陈一鸣和杨梓桦一人一句的在殿浩哲的办公室内说着近两个月内的事务,殿浩哲则低头看着未完成的工作。

璟予刚一进殿浩哲的办公室听到的就是那最后一个——台北土地建设开发案。

“资料放下,你们出去吧”好像是发现璟予站在了门口,殿浩哲一边批阅者手中的资料,一面说道。

“有什么事吗?”待到房间内只剩下他和璟予的时候,殿浩哲缓缓的张开嘴。

“谢谢你”璟予轻轻的说道,殿浩哲身体明显的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手头的工作。

“谢我什么?!”他不自然的问道。

“谢谢你保住了他们的家,我替他们谢谢你”她的声音仍旧波澜不惊,但是殿浩哲听得出她话中的开心,该死的,他竟然会在意她对他说话的语气。

“我可没输,他们最后还是同意把房子卖给我了!”他的声音中极力的隐藏了那几分不自然,今天在例会上可是把脸都给丢光了,因为他决定将重新建造后的房子做为慈善捐给社会上的那些低保人士,说好听点是他们同意将房子卖给他,说实话就是他上赶着将房子重新建造后送给他们。

“嗯,我知道”璟予看着他微微的笑了,她真的很开心,当年她无力保住自己的家,现在终于能为别人做点事情了。

殿浩哲看的愣住了,这也不怪他,璟予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真实的一面,她是真心感谢他,所以给他看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那我不打扰您了,我先回去了”璟予此次来就是为了道谢,说过之后也该去了,她手头上还有几个案子没有处理。

“喂——”

“嗯?殿先生还有什么事吗?”璟予回过头问。

“没有,以后给我努力一些,公司请你们来是给我挣钱的,不要竟想着让我做赔本生意,好了,出去吧!”他不给璟予反应的时间就把她赶出去了。看见璟予关上门,殿浩哲紧抓在手中的金笔放下了,他心有余悸的想,刚才他是怎么了,竟然想告诉她工作不要那么拼命,要注意身体,幸好及时摒住了,他这是怎么了啊?!

“佼佼,总裁怎么会突然间改变主意呢?”一出门璟予就遇上了八卦的杨梓桦。

“这是好事,总裁当然愿意这么做”璟予理所应当的答道。

“是这样吗·····”

“呵呵,这可要问我们的璟予璟大助理,她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总裁改变初衷?!”李木子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从后面走过来。

“嗯?佼佼吗?你说了什么总裁才改变初衷的吗?!”杨梓桦瞪大了双眼崇拜的看着璟予。

“李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璟予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李木子。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诧异罢了,为什么总裁看了你给的那份资料后就会改变主意!”李木子双眼像是淬过毒一般狠狠盯着璟予。

“李小姐,我只能告诉你,人无论什么时候心都要摆正!”说完,不待李木子作出反应,就领着杨梓桦走了。

看着璟予的背影,李木子气的张着嘴说不出话,她发誓一定要让璟予好看,没有人比她更好,挡她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而在李木子身后刚刚要出门的殿浩哲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知不觉间唇边带上了一抹微笑,没有一丝杂质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碧绿的眸子中染上了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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