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那时紫冥夜幽刚回紫冥府,因为母亲不待见的关系,所以她一直住在府内最偏僻的院落里。
那里平日基本是不会有人经过, 可就在某一日的夜晚, 却来了一个人, 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
初见那名女子的时候, 她一身黑衣, 蒙住了面容,但眼里的杀气却是凌厉的。
那时紫冥夜幽正靠在走廊上赏月吹箫,突然从正院传来嘲杂的叫声以及混乱的踏音, 而片刻后一个冰凉的剑刃就从正面抵上了她的喉咙。
按着女子的话将她藏起,并打发掉那些来抓人的侍卫, 紫冥夜幽就这样结实她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至交好友。
后来那名女子告诉紫冥夜幽, 她是杀手楼排行第一的杀手,鬼面。
她因为相貌丑陋, 平日里杀人都会带着面具,所以久而久之就得了这么个名号。
而她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杀了紫冥家现任当家的妹妹。
当然她也成功了,只是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暗算受了重伤,连同脸上的面具也被打裂了。
鬼面仅在紫冥夜幽的院子里修养了三日。
三日后, 她便离开了, 而之后的一年, 两人并未再见面。
但后来突然有一天, 一只绑着信的利箭射入。
信是鬼面给她的, 上面说她喜欢上了一名男子并答应会娶他。
可是杀手楼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脱离的,必须要杀了现任搂主才行。
因此鬼面的意思就是, 若是她无法活着脱离,那么就希望紫冥夜幽替她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那名男子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介于身份和面貌的关系,鬼面一直都是以紫冥夜幽的名字和那名男子相处。
而因为带着面具,所以那名男子至今也并未见过她的样子。
紫冥夜幽之所以能那么轻易地认出男子,则是因为他头上的发簪。
那支发簪鬼面给她看过,说是她家传家之宝,只会给她未来的夫君,而当时,她的信中也特别提起了这个。
* * * * * *
“刑儿,那名男子喜欢不是我,给他承诺也不是我,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么?”无奈地望着那执意背对自己而睡的男子,紫冥夜幽真不知该如何才好了。她已经解释过,也答应他一定会尽快处理这事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原谅她呢。
“那妻主说说要如何解决这件事,莫非为了你那个朋友,还真要娶这名男子么?”火气蹭地上来了,翻身而起,望着那显得有些不耐的女子,荆无刑出口的话咄咄逼人。
他要她和那名男子说清楚,她不愿,只因她朋友拜托了她。
那她朋友还在信里说了,若是她不在,就希望幽能代替她去照顾那名男子,那幽是不是也要照做呢...
“刑儿,我不喜欢那名男子又怎么会娶他,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有了你。”紫冥夜幽也有些火了,该解释的她解释了,该安抚的她也安抚了,可刑儿为什么就是始终不肯消气呢...
“你不耐烦了,你若是不耐烦,那你就去找他啊,没人逼你留在这里。”一想到那名男子的乖巧和自己的嚣张跋扈,荆无刑就冷静不下来,赶人的话就那样不禁大脑地冲出了口。但说完后,他又马上后悔了,若是幽真的去了那里,他该怎么办...
“你...”紫冥夜幽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但听着荆儿刚才的话,她是真的恼了。
“你真的希望我去?”起身冷冷地望着男子,紫冥夜幽决定若他真的说是,她就马上走。
“你自己想去就直说,拿我当什么借口。”望着女子那冷然的神色,荆无刑的心是越来越沉,可他的自尊却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低下头来。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不都肯先让一步。
“好,你既然那么希望我去,那我去就是了。”实际上紫冥夜幽是在等,等他说不许、等他拒绝,可是等了很久,却只见到男子那抬头傲气的神色,她便也不再奢望了。
拿起衣架上的外衣套上,紫冥夜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当她离开后没多久,从房间内传出各种噼里啪啦、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过紫冥夜幽离开了荆无刑的房间,却并没有前去那男子的房间,且不说现在夜深,不是探视的时间,就算是放在白天,紫冥夜幽也不想去接触那名男子。
独自一人走出客栈,来到湖边坐下,紫冥夜幽望着倒映在湖上的那轮弯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前,她是因为没有感情而烦恼,如今,却是因为感情太强烈而苦恼。
早知道爱情是个这么麻烦又磨人的东西,她或许不该去追求。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已经付出的心是没有办法再收回的。
一个晚上,紫冥夜幽就那样一直坐在湖边望月忧叹,而荆无刑也同样地在房间内一夜未眠。
* * * * * *
清晨,回到房间,见到的就是那一宿没睡神色黯然的男子。
无奈地叹了口气,紫冥夜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地地道道的夫奴了。
心疼地将男子抱回床上,紫冥夜幽脱下外衣贴着他躺下,并伸手将他拥入了自己的怀中,“我昨夜在湖边吹了一宿的风。”
知道男子其实是担心了一个晚上,所以才会这么憔悴,紫冥夜幽不禁有些内疚。
他是她的夫郎,是应该要放在心上,宠在手里的。
就算他闹闹别扭、发发脾气,那也是他的权力,作为妻主不就是该忍受包容他这些小任性么...
“嗯,幽别再离开了,好么...”可能是女子回来解释让他安心了,迷迷糊糊地答着,荆无刑渐渐睡了过去。
“刑儿累了就睡吧,幽会陪在这里的。”
望着男子消瘦了很多的脸颊,紫冥夜幽恍然发觉原来他一直都是担心的。
也许从药性解除的第一日起,他就一直是不安的,只是压抑得很深,深到不让自己看到。
而即便是近来这些日子,自己很努力地对他好,他的不安也依旧没有消除。
看来得找师傅帮帮忙了,毕竟那个方法只有师傅知道。
“对不起,刑儿,都怪幽不好。幽答应你,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伴随着轻柔的吻落下,紫冥夜幽在发信给她师傅后,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 * * * * *
一楼客栈餐桌上,气氛紧绷到了极点,低旋的气压在空气中回荡,让所有人都必须小心翼翼地埋头吃自己的饭。而造成这股低气压的,自然就是某位怒火中烧的妒夫。
话说紫冥夜幽和荆无刑一觉就睡到了傍晚,而当她们出门准备用膳时,门外已经站了一位神情可怜、瑟瑟发抖的男子。同时,当看到出门的紫冥夜幽后,男子二话不说就先哭了起来。
问了半天才知道,他已经守在这里一天了,因为怕打扰到紫冥夜幽,所以才一直没有敲门,而他来找人,为的是想让她尝尝自己的厨艺。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一幕了。
紫冥夜幽坐在中间,委婉地拒绝着莫语祁不停夹来的菜。
荆无刑坐在她旁边,阴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莫语祁猛献殷情的样子。
“夜幽姐姐,你尝尝这道白玉风爪吧,这是我特别为你做的,我知道你最爱吃这个了,以前每次你都会把它全部吃光,还有这个青蒜芋头,也是你爱吃的,还有...”
莫语祁在那边一个劲地说,一个劲地夹,偶尔会因为荆无刑的敌视而犹豫一下,摆出一副无措的模样,但看了看身边的紫冥夜幽后,又会很快地恢复精神,继续夹菜。
“不用了,已经够了,你也自己吃吧。”
紫冥夜幽自认自己的态度够冷淡的了,但她怎么也不明白,对着自己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为什么男子还能笑得那么开心,还能那么勤奋地替她夹菜...
“是么,对不起,夜幽姐姐,祁儿因为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用饭了,所以太开心了,你再尝尝这道三鲜鱼汤,这可是我花了几个时辰才熬好的...”
因为紫冥夜幽的话,莫语祁小脸黯淡了下,但很快又再次投入到了夹菜的行动当中。
心酸地看着那笑颜如花的男子,荆无刑既羡慕他能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喜欢,又嫉妒他的喜欢是对着自己所爱的人。
突然,胃里冒出酸水,荆无刑捂住嘴巴,弯腰干呕了起来。
“刑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被身边的男子的动作已经,紫冥夜幽习惯性地先去倒水,然后在男子呕吐完后,扶着他的背,让他喝水漱口。
“夜幽姐姐,他...”震惊地望着那名男子,视线慢慢移至他隆起的小腹,莫语祁张着嘴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都还没有嫁给夜幽姐姐,那名男子却已经怀了夜幽姐姐的骨肉...
心里慌乱不已,莫语祁站在原地,强忍着就要落下的泪水。
不行,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莫语祁看了看那身怀有孕的男子,再看了看他身边一脸关心的女子,终是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