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黎在这林中小屋之中一呆就是两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几次想要那问野人出路,可每次野人都是一脸恐慌的摆手,眼神望向树林的深处,充满了害怕之色。
经过几番交涉之后,苏青黎才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森林的深处隐藏着一只巨大的野兽,那野兽似虎非虎,行动如风,咆哮如雷,只要一被他盯上,定会死于他的獠牙之下。
苏青黎虽然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野兽能打得过自己,但那野人执意不肯带路,自己恐怕也很难从这片深林之中出去,加上他的伤势未愈,便在这竹屋之内休息了两天。
这两日之内,野人尽用野鸡、野兔招待他,苏青黎的伤势愈合的也出奇的迅速。
这天清晨,苏青黎还在沉睡,外面一阵斧劈柴火的声音将他吵醒,他转过身想要继续做他的美梦,那声音却喋喋不休,仿佛就在自己耳边一样,吵得他心烦意乱,睡意全无。
苏青黎猛的坐了起来,走去门去,看到那野人正兢兢业业的挥舞着手中的斧头。
苏青黎心中纳闷,这屋后的柴火早已堆积成山,篝火不断也能维持个把年,这野人仿佛对这劈斧砍柴的活计上了瘾,每天天亮开始,日落才歇,除了吃饭撒尿,就没见他停止过。
“喂!”苏青黎叫住他。
野人回过头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如既往的傻笑着。
苏青黎想起之前他一斧头劈断自己的斑斓针,忍不住问道:“你这劈斧头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野人连比带画,苏青黎才堪堪明白,这斧头是他爷爷留给他的,爷爷在世的时候,便叫他每日砍够四个时辰,无论刮风下雨均不能停歇,这样可以保证他身强体壮,不受疾病的困扰。
野人还说,林子外头的那只野兽时常袭击村庄,每次来袭轻则毁屋坏房,重则吃人夺命,村民不胜其扰,这才请来了爷爷。
爷爷是个有名的猎户,为了镇压这只野兽,在深山之中一住就是十几年,这十几年间,爷爷与野兽斗智斗勇,野兽为了不被爷爷杀死,再也不敢出山,而爷爷为了镇压野兽,也只能在深山之中住下。
野人自己是一名弃婴,不知道是被什么人遗弃于此,正巧碰到爷爷晚上巡山,将自己捡了回来,并抚养长大。
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爷爷生了一场大病,再也没能起来床,于是便教会了他这劈柴的功夫,爷爷说,野兽没有人聪明,只要听到这劈柴的声音,便知道自己还有力气,便不敢轻举妄动。所以野人兢兢业业,一日不敢休息,直到爷爷去世,也不敢放松警惕。
苏青黎皱了皱眉,心道,这人莫不是个傻子,陆地上走兽寿命远不及人,像是老虎、野狼这种,最多也不过活个二三十年便已算是寿终正寝,即便真如他所说,那野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凶猛之物,能活了五六十年便是奇迹。
看他这幅模样,怎么都得已经三四十岁,再加上他爷爷在他之前便已经在这深山里住了十几年,就算是那野兽从出生开始便已经祸害山庄,到现在不死也老的动不了了,他却还在这傻傻的当着和尚敲着钟,仿佛被这森林与野兽困在牢笼之中。
想到这,苏青黎忍不住问道:“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出去看过吗?”
野人摇了摇头,比划道:“从来没出去过,就连你都是自己去溪边打水时发现的。”
苏青黎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猜想说给了他听,野人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还是根本就不相信苏青黎所说,依旧执意不肯出去。
苏青黎见解释不通,也没了耐心,说道:“人各有命,你既然如此执拗,我也不强求你,只盼你能身强体壮,多活上几年吧。”说着,便要走出去。
苏青黎心里想的是,即便没有人带路,自己伤势已经全部恢复,凭借着魅魔邪力,一个时辰便能跑出百里路,这林子便是再大,自己顺着一个方向走,总能找到出路。
可刚迈出半步,却被野人拦了下来。
苏青黎看着自己身前的银斧,心中一紧,问道:“你拦我做什么?”
野人脸色焦急,叽里呱啦的连说再比划,苏青黎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这野人随着年岁的增大,体力明显不如之前,可这深山之中却无人相伴,若是哪天自己死了,没有劈斧之声震慑那野兽,野兽定会下山肆虐,野人见苏青黎年纪尚青,便想将这劈斧的工作交给他来传承下去。
苏青黎既是无奈又是好笑,自己堂堂斑斓针传人,外面多少武林豪杰争抢自己而打的头破血流,他竟然要自己来当他的敲钟传人,若是被那些人听到,估计要郁闷的撞墙了。
苏青黎懒得和他废话,厉声道:“你虽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有要事在身,没时间跟你胡闹,这样吧,你让我出去,我给你找十个像我这样的人回来,继承你的衣钵,如何?”
野人却丝毫不领情,执拗的摇了摇头,手中的斧头也握得更紧了。
苏青黎见他还不让开,不由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你若是再不让开,别怪我不讲野鸡的情面!”
野人似乎也被他激怒,抡起斧子便朝着苏青黎砸了过来。
苏青黎连忙向后跳去,大叫道:“这可是你先动手的,你可别说我忘恩负义。”
紧接着,便掏出了斑斓针,准备射出去。
可转念一想,这斑斓针蕴含着魅魔邪骨,威力过于巨大,若是自己一个失手,这野人恐怕要难受上几天,想到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斑斓针收了起来。
只不过他近身搏斗的实力着实平庸,几个回合下来,竟落了下风,那野人斧头挥舞的虎虎生风,显然是没留后手,苏青黎投鼠忌器,只得连躲再跑,好不狼狈。
那野人倒是越打越兴奋,手中铁斧乱砍,嘴里还呜哇狂叫,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
苏青黎心中越想越气,手中的斑斓针几次拿起又落下,恨不得一针刺在他的死穴之上,让他这辈子再也叫不出来。
忽然,那斧头平平向自己砍来,苏青黎撤身躲过,却不经意之间,感觉那斧头砍的有些奇怪。
苏青黎皱了皱眉,有意试探,只守不攻,让那野人尽兴劈砍。
苏青黎学武的天赋远超于常人,三两下之间,便看出了门道:那野人看似胡乱挥斧,但实则整齐规律,倒像是一门独特的刀法。
而且这样看来,这刀法似乎还很厉害,毕竟这野人没有修炼过内功,而且使得也是和刀不沾边的斧头,却能仅凭一身蛮力将苏青黎逼得连连后退,可见这刀法不凡。
想到这,苏青黎大叫一声:“住手!”
野人虽然已年近不惑,但长时间没有接触过人。心性宛如孩童,突然玩乐被打断,多少有些不高兴,拉着脸看向苏青黎。
苏青黎也不跟他废话,抢过他的斧头,找了一颗顺眼的大树,催动体内邪力,三两下之间便将大树砍倒,紧接着又连削带劈,用大树的躯干做了一柄木质短刀。
苏青黎顺势将短刀扔给野人,对他说道:“你用这个来打我。”
野人接过木质短刀,只觉得比之前的斧头轻了不少,随手一挥,只觉得手起刀落,远比那斧头好用的多。
野人拿到新的武器,兴奋的大叫了几声,便朝着苏青黎砍了过去。
这一下,短刀带动的罡风猛烈,将苏青黎脸上挂的生疼,他心中暗骂一声,自己当真是自讨苦吃,不过此时再说这些已经晚了,连忙向后退去。
可这一退,苏青黎却发现那罡风仿佛有粘性一般,竟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拖拽了过去,苏青黎连忙屏气凝神,双足站立,防止身体被拉过去。
野人也不明白许多,只觉得手中的短刀及其趁手,之前的招式在这短刀之上才能尽兴发挥,兴奋之余,接连挥动手中短刀。
那边高兴,却苦了苏青黎。
苏青黎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野人向左一挥,那罡风拉力便向左,苏青黎的身子便也跟着向走挪动,野人向右一挥,罡风向后,苏青黎身子便也跟着偏向右边。
野人越打越顺手,越打也越清晰,手中短刀连番挥舞,越舞越快,罡风也越来越猛烈,苏青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整个人竟被吸了过去,野人一时停不下来,短刀狠狠的打在苏青黎的身上,木刀顿时碎裂成了几半,苏青黎也两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等到苏青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回了那竹床之上,情景一如两天之前,屋外一下又一下的劈柴之声不绝于耳。
苏青黎坐了起来,扯开衣襟看了看自己的胸前,那胸前虽然疼痛,但也仅仅只有几道瘀痕,倒是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便起身下了床,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