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大,你就不想借这个机会把王泉夫给挤下去吗?”

“为什么要把他挤下去?他也没做什么祸国殃民的大事啊?”

“老大你就是没有竞争心理,好不容易抓着个**,得审出点儿什么吧?到时候赵副处长不就更器重你了?那可不就冷落王泉夫了?”阿盛说得一套一套的,在慕尚听来,好像是特意为他谋划好了似的。

“要不你来做这个探长算了?”慕尚躺在沙发上,用左手枕着头。

“我的老大啊,我哪有那能耐是吧?我也顶多在你耳根子边碎个嘴。”阿盛笑得无可厚非。

“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我可以把你调去审讯室的。”慕尚闭着眼睛,可能是想睡了。

阿盛笑了笑,“老大你可别,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慕尚来到英租界的本意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毕竟在这战火连天里想要填饱肚子确实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那时候恰好赵薪禾从英国回来了,还任命做了副处长,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抓捕的人员误伤了慕尚,赵薪禾刚好新官上任,缺个信得过的人,在英国的时候赵薪禾是他老师,所以赵薪禾了解他,还算信得过他,于是就把他拉来了行动处。

但是这么久了,他反而觉得这样过得太闲散了,但是闲散就闲散吧,反正也习惯了。想着想着,就睡了。

可是闲散归闲散,晚上饭点回到家时,程画斓哭哭啼啼地站在慕尚家门外。慕尚眉头一皱,总觉得没什么好事,一边开了门一边问,“怎么了?恨不得把胃都给哭出来了。”

程画斓哭得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慕尚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她,她接过了,哽咽道,“我哥要把我嫁给李延旧。”

“那你就嫁了呗!”慕尚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一口气喝光了,继续哭着说,“我不嫁!”

“怎么着?你哥的意思你还能忤逆啊?”慕尚脱下了西装外套,走进了厨房里。

“慕尚,我从小就一直很听我哥的话,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遵循他的意思的。”说着说着,程画斓又大哭起来。

慕尚静静地洗着一块猪肉,想了想,问,“李延旧,你见过吗?”

“没有。”程画斓吸了吸鼻子。

“你都没见过他,为什么就觉得自己一定看不上他呢?”

“因为我已经看上你了。”

慕尚一时语塞,岔开了话题,“我伤口还疼着,你来帮我切菜。”

程画斓走过来,看了看慕尚,拿过了他手里的菜刀。慕尚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眼泪也没有再往下掉了,于是说,“我见过李延旧一次,觉得还不错,长得也挺英俊。”

“你以为我是看别人长相的吗?”程画斓有些生气地看着慕尚。慕尚见她这样看着自己,不免有些疑问,脱口而出,“难道不是吗?我一直认为你之所以这么死乞白赖地粘着我是因为我的容貌啊。”

“慕尚!”程画斓明显更生气了,“我看上你又不是因为这个。”

“难道我身上还有其他优点足够吸引富家小姐?看来我可以把这个优点发扬光大啊,那我下半辈子不是吃喝不愁了?!”慕尚略显做作地说着,眼看着程画斓越来越生气。

程画斓噘着嘴表示自己真的十分很生气,手里切菜的动作也加快了。慕尚又火上浇油地道,“别生气了,容易长皱纹。”

“你哄我一句会死啊?”

“刚才那句不算哄吗?”慕尚笑得玩世不恭,“快点做饭,我饿死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客厅里,开了一瓶红酒。慕尚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摇晃着高脚酒杯,红色的液体缓缓地从杯壁上流下,散发出一种清新的香气,慕尚浅笑,珊琳每次替他挑的酒都是上品。

拿过桌上的报纸,慕尚看到了程画斓和李延旧订婚的消息。这么看来,这消息极有可能是程恩理单方面发布的,赶鸭子上架可还行。

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慕尚放下手里的东西,习惯性地用右手拿起了听筒。

“慕探长?”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沉稳声音,“舍妹在你家里?”

“嗯。”

“麻烦慕探长叫她接电话。”

慕尚把听筒放下,叫来了程画斓,她明显不太高兴,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并不拖泥带水。三言两语过后,她挂了电话,闷闷道,“慕尚,我哥要来接我。”慕尚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并不能说什么,自顾自的走进了厨房里忙碌着。

约莫一刻钟过后,程恩理来了。慕尚依然在厨房里做着晚餐,程恩理和程画斓坐在沙发上,但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到五分钟,程恩理就到了厨房里,把程画斓晾在沙发上。

“慕尚,你认为你能接受她的心意吗?”

慕尚微微一愣,这一次程恩理没有叫他慕探长,而是直呼他姓名。他转过头看着程恩理,似笑非笑道,“程少爷明知故问。”

“那么我想你是可以向她坦白的吧?”

“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她早晚得知道。”

“可也不是在这个无关紧要的时候。”

“她会毁在你手里的。”

“言之过早。”慕尚皱了皱眉头,继续翻炒锅里的菜。

“你是英租界的探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希望的是她幸福平安,可是你给不了。”

“你为什么不和她坦白你的良苦用心呢?你知道她其实还是尊敬你的吗?”

“尊敬是一码事,听我的话又是一码事。如果她真的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我难道还能希望你给她幸福吗?”

“程少爷,有些侮辱人了。”

“看你理解。”程恩理的眼睛看向窗外,发现黑夜的氛围来得彻底,“我今晚得把她带回去,她要是说什么,你别插话。”

“请便。”慕尚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程恩理又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还在生气的程画斓,“我既然已经在报纸上刊登了,就不会怕你悔婚,你最好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