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珊琳将酒瓶子收拾好后,看着差不多快到他上班的点了,就叫醒了他。

慕尚伸了个懒腰,一边向浴室的方向走去一边脱衣服,慕尚将白色衬衫脱下后,在浴室门口停下了,“这衣服麻烦你帮我洗了。”

珊琳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看着他右肩上的伤疤,嘱咐道,“小心伤口别碰水。”

“知道了,比老妈子还唠叨。”

“可是老妈子愿意伺候你啊。”

慕尚冲她笑笑。

珊琳大概收拾了一下后,冲着在浴室里的慕尚说,“我现在去一趟莱德意,中午的时候再过来。”

“好。”

珊琳把牛奶热好,把早餐整齐摆在了桌上。弄好之后,珊琳下了楼,却在楼下碰到了程恩理。他向珊琳打招呼,珊琳热情的回应,因为珊琳急着去莱德意,所以就匆匆的拦了一辆黄包车就走了,也奇怪程恩理为什么这一大早就来到了慕尚家门口。

程恩理看着珊琳走远了,便上楼去了,敲了敲门,久久未闻其声,于是又敲了敲。

里面传来慕尚的声音,“珊琳,忘记带钥匙了吗?”随着声音渐渐逼近,门开了。两个人同时愣住,慕尚全身上下只用浴巾围了下半身,上半身的风光倒是被程恩理看个精光,他开口,“慕探长就这样与女人坦诚相见?”程恩理指的是慕尚和珊琳。

慕尚有些尴尬,“谁知道程少爷一大早就来了。”他迅速跑回房间,换了一身西服,从房间出来后,看见程恩理坐在沙发上。他径直在桌子边坐下,喝了一口牛奶,“程少爷有什么事?”

“顺道接慕探长去行动处。”

“顺道?程少爷也去行动处?”

“嗯。”

慕尚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想到刚才的场景,只觉得颇为尴尬,于是就一味的低头吃着早餐。程恩理光明正大的注视着他,慕尚的窘迫,他尽收眼底。避免一直是这个僵局,他缓缓开口,“李氏洋行两周年庆,慕探长可有收到邀请?”

慕尚咽下口中的食物,回答道,“还没有。”

“可能还没有通知到吧。”程恩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楼下等你。”

慕尚看着程恩理下了楼,也不便再拖拖拉拉,匆忙往口中塞了食物后也下楼去了。

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慕尚下了车后向他道谢,莫名的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氛围缠绕着自己,不等程恩理开口,他大步走进了行动处大楼。

到了办公室,他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张请柬,翻开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李延旧送来的邀请函。地点是莱德意,时间是晚上八点。慕尚将请柬放下,这几年来,收到的请柬并不算少数,该怎么应付当然是游刃有余,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个英租界里的小探长而已。

才开始想着事情,清脆的电话铃就响了,他拿过听筒,轻轻地“喂”了一声。

“慕探长这一大早的还没睡醒呢?”电话那头是王泉夫不屑的语气。

“王探长有什么事是值得打电话给我的?”

“葫芦街口那一块有可疑人员出现,赵副处长让慕探长协助我。”他的语气里满是炫耀之意,还着重地一字一句将后半句说了出来。

“看来王探长并不着急啊,这办公室仅一墙之隔也用电话通知?”

“那就不和慕探长打哈哈了,出发吧。”

慕尚挂了电话,从抽屉里拿出枪,便迈着大步出了门,结果撞上了王泉夫,王泉夫丢给慕尚一个冷眼,慕尚并不在意,笑到,“听说前段时间王太太流产了,我都没来得及去医院探望,真不好意思。”王泉夫仍然跨着大步向外走,完全不理会慕尚。慕尚也不恼,吊儿郎当的跟在王泉夫身后。

外头的院子里已经集合了一大批兄弟,慕尚唏嘘这次的可疑人物来头不小,不由的提起了精神。阿盛从慕尚的车里伸出个头,叫了声老大,慕尚应了一声,眼睛瞟到了程恩理的车,看来他还待在这里。

半个小时后,慕尚一行人都到了葫芦街口,葫芦街口靠近日租界,所以有不少日本人也都在这里。王泉夫下了车,带着一行人走进了一条窄巷子里。慕尚见了,叫了阿盛领着二分队的人走在一分队的人的后面,自己则是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慕尚跟着队伍一直走到了巷子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家破旧的旅店,王泉夫指挥着人堵住了出入口,自己首当其冲走进了旅店里,慕尚识趣的站在了外面,可他可不想抢了王泉夫的风头,省的到时候王泉夫来挤兑自己。他在外面站了大概五分钟,就听见二楼传来枪响,接着就有人从二楼窗户边跳了下来,立刻就被楼下的人给抓获了。紧接着,从出口涌出大量旅客,慕尚立马叫人控制住了。

抓捕过程中,慕尚始终没有上楼去,只是在楼下开枪打死了几个试图朝自己开枪的人。慕尚抬起头,看着二楼的窗口,除了能看见陈旧的蓝色窗帘上沾染了血迹以外,其余的也看不到。太阳开始逐渐发烫,慕尚觉得这一大早就开枪见血可能不太好。

大概二十分钟后,慕尚还没见到王泉夫下来,可能觉得事情不大对头,于是叫了阿盛在楼下守着,自己冲上了旅店的二楼,在二楼走廊上,慕尚看见王泉夫和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另一边的地上还躺着好几个人的尸体,那个男人看到来了个人,就顺势拿过一旁的花盆朝王泉夫头上砸了过去,王泉夫当即血流不止,晕了过去。慕尚见情况危急,作势要开枪,那个男人以令人咂舌的速度踢飞了慕尚手里的枪,便向慕尚扑了过去。他的手里有一柄匕首,慕尚眼看着他压在自己身上,那冰冷的匕首朝自己逼近,慕尚用蛮力将他一脸脚踢开,右手快速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手里的匕首扔了出去。同时他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口被撕裂开来,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流淌了下来,他紧皱眉头,疼痛从肩膀上蔓延开来,眼前一阵发黑。那人见慕尚的动作停滞,一把将慕尚甩出去好远,慕尚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抓住一旁的物件,整个后背撞到墙上,他痛的闷哼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窗口跳了下去,然后楼下传来一阵混乱的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