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渡萨尔温江庞苏渡口的战斗就像大海中汹涌的波涛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尽管国民党军队炮火猛烈,但是那些廓尔喀雇佣军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这是他们第一次受雇于缅甸政府,也是第一次来东南亚作战,他们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渡过江去,打好这一仗!?
国民党军队集中炮火猛烈打击,一次又一次把渡江的雇佣军打了回去。但是这些廓尔喀兵也不示弱,他们退回到西岸后马上就组织密集炮火反击,再加上缅军的重炮支援,东岸的国民党残军阵地上炮火连天,炮弹的爆炸声接连不断。那边炮火刚一停息,这边国民党残军阵地又抓紧反击,把一颗颗炮弹送入对方阵地和江边人群目标中。渡江之战打得异常惨烈。?
丹尼尔上校一看渡江的竹筏都被炮火打烂,军队还是无法渡江,他马上从缅甸政府军那儿弄来了几只二战时期英国人留下的冲锋舟。丹尼尔上校命人在冲锋舟上安装好柴油马达,并在船身装上钢甲护板,冲锋舟就像水中坦克一样。?
随着马达咆哮,江水犹如开锅一样,冲锋舟搅起白花花的浪头向对岸冲去。不等岸边的炮火瞄准,转眼之间第一批雇佣兵登陆成功。这些廓尔喀兵很会打仗,单兵作战能力强,一登岸就像蚂蚁一样散开,躲进树丛和岩石缝里,又迅速在东岸建起滩头阵地。然后疯狂向残军阵地冲锋扫射,将对方的防线强行撕开一条口子,掩护后续部队继续抢滩登陆。国民党军队好几个前沿阵地接连失守。这些残军士兵有许多是刚刚招募过来的新兵,他们看到江水中用钢铁裹起来的冲锋舟劈波斩浪冲了过来,过江后的廓尔喀军团攻势猛烈,战术灵活,阵地上许多士兵的心理防线早已被击垮,那些仍然坚守在阵地上的士兵枪炮也没了准。?
那些久经沙场的雇佣军士兵上岸后,勇猛机警的向国民党残军阵地发起攻击。随着渡江的雇佣军增多,攻击的势头也更加强盛,残军阵地顿时乱了方寸,丢失阵地的残军士兵惊慌失措往回逃窜。?
“兵败如山倒”。国民党残军前方阵地上的士兵一撤退,其他阵地上的残军官兵心里也长了草,马上也跟着往后撤退。紧接着,多米诺效应出现了。国民党败兵就像洪水决堤一样往后撤退着不可阻挡,本来还可以坚守的阵地,一看大家都在仓皇逃命,一个个唯恐自己逃得晚了就会没命。都迫不及待地扔下阵地和枪支弹药,随着撤退的人流丢盔卸甲撤退逃命。?
李国辉带领着人马就挡在拉牛山口前撤退的道路上,他看见那么多人丢下阵地只顾逃命,就立刻从卫士手中夺下一挺机枪,推上子弹大声喊叫:“坚守阵地!不许后退!后退者格杀勿论!”?
蜂拥的人群哪里听得清战场督战队和指挥官的喊声?再说,即便是跑在前面的士兵听到了“不许后退”的命令,他们想停下来,也止不住后面潮水般涌过来的人群向前推动啊!李国辉急了,他顺手抓起一挺轻机枪,并对督战队下令:“跟我开枪射击——”?
督战队的机枪就像魔鬼的嘴巴一样疯狂的喷吐着火舌,把正在往后撤退的国民党残军士兵扫射得倒下去一片又一片,血雾弥漫的空气混在硝烟中,随风飘向败退的人群。大溃败的脚步终于奇迹般停下来,逃跑的狂潮被制止。那些败退的士兵们来不及多想,反正后退也是死!他们只好又冒着国际兵团的炮火前赴后继重新返回阵地。还有许多士兵潮水一般扑向过江的国际兵团雇佣军,同他们厮杀在一起。重新夺回了阵地。江水中又一次被爆炸的炮火掀起巨浪。?
李国辉痛心的看着眼前无数被督战队和他亲手打死打伤的士兵,听着伤兵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他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跟在身后的卫兵替他擦去眼泪,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地方,那简直就像是一大片屠宰场!一摊摊血肉令人惨不忍睹,一声声痛苦的哀号令人揪心裂肺!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犯罪,还是在指挥战斗……?
来不及多想,必须时刻注意战场形势的发展变化!也许,此时李国辉的心情就像这首《蝶恋花》:?
战乱纷争无止境,枉负人生,万事如影。?
血染沙场魂梦惊,声声凄厉声声哽。?
仗剑飞身云雾岭,待看分明,惹怒群猛。?
醉眼迷蒙心酩酊,沉舟破釜开新景。?
与南线战场相比,北线战场在经历了一场场血腥屠杀之后,现在变得相对平静了许多。?
北线的克钦兵连连攻取萨尔温江以西的好几个村寨和小镇,杀死了不少国民党守军,现在直逼江边的塔科渡口。但渡江的工具都被国民党残军给提前破坏掉了,克钦兵追到岸边干着急没办法。?
北线战场指挥官段希文和雷雨田的任务,就是在塔科渡口附近狙击克钦兵,不许他们渡过江来威胁拉牛山侧翼。段希文把队伍摆在岸边,沉着指挥,以逸待劳。沿江数十公里,无论大小渡口一律封锁,所有渡筏、渡船全部炸毁凿沉,依托水深流急的大江与克钦兵隔江对峙。?
克钦兵擅长山地作战和丛林作战,但现在横在他们面前的惟一障碍就是江水,没有任何渡江工具,他们只能不厌其烦地往返于山林砍伐竹子,扎制竹筏筹备渡江工具,无奈的等待着渡江时机。时而在山间放上几枪,那也是打猎时的收获信号。?
段希文和雷雨田都知道,一旦让这些克钦兵渡过萨尔温江,就如同把豹子放出笼去,周围这些密不透风的热带雨林就会变成克钦兵的藏身之处,变成克钦兵的狩猎场和屠杀场。所以段希文十分小心,每日亲自查看江面动静,防止发生意外。?
萨尔温江上游是中国云南境内的怒江。怒江从青藏高原滚滚而下,一路劈山荡谷,汇纳百川。由于金三角是高原地形,因此萨尔温江两岸到处山石壁立,峡谷险峻。江水中暗礁密布,惊涛拍岸,吼声如雷。平时人畜渡江,需要在几处水流平缓的地方设置渡口,渡口上边悬拉牵引钢缆,下面撑踩大木筏运载,并且只能在白天小心翼翼慢慢渡过。?
克钦兵这几天一直调集民工砍伐大龙竹扎制竹筏。看看轧制得差不多了,这天晚上,他们就在沿江燃起许多火堆宿营,围着火堆吃饭喝酒。许多人还弹起口弦琴,拍打象脚鼓,跳起民族刀舞,好像欢庆盛大节日一样。?
这些山头兵虽然是好猎手,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从未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当然不知道夜间火堆是最明显的炮击目标。?
指挥官段希文和参谋长雷雨田走出指挥部观察敌情。这一老一少两个国民党残军军官充满自信,他们举起望远镜,看着对岸火堆旁忘乎所以的克钦兵,两人很开心地相视一笑。不用说,二人都明白了下一步该怎么做。段希文向炮兵发出指令,隐藏在树丛中的迫击炮很快就转动起来。?
段希文,云南宜良人,1900年生,云南讲武堂步科毕业。原国民党陆军39师少将师长,抗日战争期间曾任武汉卫戍司令长官。l949年所部在广西被解放军歼灭后,他只身一人经广州到达香港,后被李弥招募到金三角。段希文是李弥不久前刚刚任命的残军副总指挥,兼任第四军军长。?
雷雨田,原名张秉寿,云南曲溪(今建水曲江)人,1918年生,1937年毕业于南京中央宪兵学校。历经抗战八年,历任昆明宪兵队长、军事参谋长、军长、总指挥等职。1950年随军撤往台湾,是不久前奉命到金三角任职的。?
段希文和雷雨田都是战场老手。这一次,他们看到对岸的克钦兵如此张狂,岂肯错过教训对手的良好战机?不一会儿,一发试射的炮弹挟带尖锐的哨音飞过江去,因偏离目标而落到了山背后。尽管没有击中目标,但猛烈的爆炸声还是使所有山头兵都大吃一惊,他们个个直起脖子显得不知所措,好像不知道天上为什么会突然打雷一样。?
不等他们缓过神来,接踵而至的炮弹一颗接一颗准确地落在火堆上,巨大火球迅猛扩展开来,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落在被引燃的树枝上,就像烤羊肉串一样倒挂在那儿。这边的迫击炮手们都想在长官面前卖弄射击本领,一发发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在对岸混乱的人群中,炮弹尖声呼啸着撕裂空气,夜空被大火映得通红,巨大的爆炸轰鸣声从江面隆隆滚过,不绝于耳。克钦兵惊恐的四散逃跑,大江两岸被炮火照亮,惊叫声漫山遍野,和江水的咆哮声遥相呼应。?
对于远征金三角的克钦兵来说,这个夜晚是一个与死神打交道的夜晚。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汉人为什么能够驱使雷电,用雷电把他们劈头盖脑的炸上一番?那些擅长使用弓箭、长刀和火药枪的部落民族山头兵,头一次尝试到现代战争的滋味,好像正在应验他们祖先流传的神话故事:勇士还没有看见魔鬼,就被天上掉下的雷电莫名其妙的炸上天去。?
度过一个可怕的不眠之夜,第二天一早,许多克钦兵怀着复仇的怒火,迫不及待登上了刚刚扎好的大竹筏,呐喊着向东岸进攻。?
雷雨田问段希文:“是不是再赏他们几炮?”?
段希文笑着说:“杀鸡焉用宰牛刀!小小的子弹丸就完全可以招待下他们了。”段希文随安排狙击手进入阵地准备迎敌。?
东岸残军部队的这些狙击手哪里容得下那么大的目标靠近?冲锋枪一阵射击,首先把站在竹筏上撑船的艄公打下水去。那些竹筏没有了掌舵的,就像一片片树叶一样,在翻卷的江水中旋转着顺流而下。狙击手们再接着用机枪点名似的,跟踪追击随波逐流的木筏。中弹后支离破碎的竹筏撞在江中巨石上,把那些不善玩水的克钦兵抛在冰冷的江水中,落水的克钦兵在激流中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变成了顺水漂流的一具具僵尸。?
眼看着渡江的同伴有来无回,西岸上众多的克钦兵傻眼了,他们不敢再继续强行渡江,只好沿江奔走,另寻偷渡地点待机过江。但大江东岸的雷雨田和段希文早有防备,沿江一带到处设有伏兵,山头兵多次偷渡均以失败而告终。克钦兵被国民党残军的严密布防阻止得束手无策,一次次强行渡江均以失败而告终,最后他们只得与残军部队隔江对峙。?
这些克钦兵终于知道了什么才叫打仗,什么才叫战争无情。?
林丛山野弄刀兵,临阵沧澜叹怨惊。?
弹雨飞鸣江去远,几多陷阱几多坑。?
缅军三路大军围剿国民党残军部队,还有另外一路呢?别着急,下一章再接着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