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路从宿舍朝着大门跑过去,韩诗语几乎顾不上被落在后面的祁夏喜。幸好,她一路狂奔到校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有个小女生站在校门口。

“王冉!”

几天不见,王冉看起来几乎狼狈得她都快认不出来了。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不说,就连头发也看起来油油的。她跑过去,一把抓住王冉的胳膊,就准备给妈妈打电话。

“姐!姐!”

王冉一着急,连这个她一直不想接受的称呼都叫出来了:“你先別打电话!再给我两天!”

王冉其实一直是个有点微胖的小胖妞,被她这么用力一拉,韩诗语趔趄了一下,电话也没打出去。正好祁夏喜也赶过来了,先看见王冉几乎黑了一层的小脸蛋:“怎么这么惨啊,吃饭了没?饿不饿?”

她这句话一问出去,那边王冉的眼泪就下来了:“没有……我饿了一天了……”

“怎么不吃饭呢?!”

被祁夏喜这么一打岔,韩诗语想了想,还是先领着王冉去了旁边的小吃部,按照她的喜好叫了两个菜:“走,先去把你那小黑手洗洗,我陪你去。”

“……我又不会跑……”

被韩诗语赶着洗了手,王冉的确是饿得狠了,菜还没上来,先就着赠送的小菜猛吃了半碗饭。她一边吃着,韩诗语一边训她:“你现在倒是脾气大了啊,怎么着,除了会早恋之外,还会离家出走了?你爸不就是说了你几句吗?平时你爸都快把你惯到天上去了,说你两句你就受不了了?下次要是打你一巴掌你不得闹自杀啊?”

王冉终于吃到一口热饭,几乎把自己噎死,祁夏喜伸手拍了拍韩诗语,又去给王冉要了一瓶矿泉水放在旁边:“行了,人都找到了,你先给你妈打个电话,她都急疯了。”

“别啊!”王冉着急地伸出手去抓韩诗语的手臂,“姐,你等我看完这场演唱会行不行?看完了我肯定马上就回家!”

演唱会……?

韩诗语突然想起来,最近两天好像是听人说北京有一场演唱会,是一个她没记住名字的新晋歌手,长得很帅也很红。

“等会儿……你这次离家出走不是因为被说了一顿?”

这次王冉离家出走,表面上是因为她爸爸说了她一顿,而她爸说她的原因又是因为韩诗语的妈妈从她书包里翻到了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邱莹莹也未必会吓成这个样子。

结果,她居然是为了看演唱会离家出走?!

王冉完全不知道大家错误地判断了她离开的原因,她有点惊讶地看着韩诗语:“啊?什么说了一顿?我爸不让我看演唱会,所以我才偷跑出来看的嘛。”

说到这里她有点沮丧:“我怕被我爸查着,没敢坐动车,结果钱包还被人偷了……多亏我怕路上手机没电拿了个备用机,不然脸电话都打不了了。”

“姐,你就晚一天打电话,就一天就行!”

看着韩诗语黑着脸准备打电话,王冉急得从座位上跳起来,过去一把抱住她:“明天就是演唱会了!让我看完演唱会我肯定乖乖回家好好学习!你明天说就行!”

“你爸急得晚上都睡不着了,还明天告诉?你真是一点不替家长担心啊,”韩诗语被王冉紧紧地搂着,手都挣出来,只能给祁夏喜使眼色,“快点放开我,我要生气了!”

祁夏喜只能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让你姐现在打电话,到时候就说不放心你让你在我们宿舍住两天,叫你爸自己开车过来接你。反正不就是明天的演唱会吗?你家里人过来接你,怎么也得后天吧?”

王冉随即干净利落地撒了手,看着菜端了上来,坐过去猛吃红烧鱼。

韩诗语有点哭笑不得,她给邱莹莹打了过去,对面第一次没接电话,直到她打了第三次才接电话。

“诗语,妈妈这边忙着呢,你有什么事儿快说。”

韩诗语虽然准备同意让王冉去看演唱会,但是却不能不告诉邱莹莹,不然将来万一王冉说漏嘴了,责任就全变成是她的了。

“你现在自己在外面找她?”

听着电话对面闹哄哄的声音,韩诗语小心地先打听着邱莹莹现在的处境,如果她继父在对面的话,就不好说什么了。

“可不是么……你说说这孩子,不就是说了她两句吗?她爸着急上火发高烧了,刚去打点滴。”

邱莹莹的声调很高,就连对面的王冉也听见了,她夹着鱼肉的筷子停顿了一下。

“王冉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她跑到我这来了。”

“什么?!”

邱莹莹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许多,韩诗语被她震得把手机赶紧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她离家出走不是因为你找到她情书的那件事,是因为她想来帝都看演唱会。现在我正看着她吃饭呢,怎么办?”

“你可千万看住了!明天我和她爸就过去接她,不能让她自己走,去哪你都跟着,听见没有?!”

韩诗语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么大个人了,我还得上课呢,怎么看她?总不能开学上课第一天我就逃课吧?”

她说着,把刚刚祁夏喜说的话说出来:“我看她也吃了不少苦头了,你们过来就算最快也得明天晚上。不如我就让她在我宿舍先待着,晚上带她去看演唱会。这样她也能乖一点。”

邱莹莹虽然一直都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但是却一点也不傻。她也明白,如果让韩诗语看住王冉是有点困难。

“那就这样吧,你照顾点她,毕竟你是姐姐。我现在赶紧去跟她爸说,等下可能会打电话过去。”

挂了电话,韩诗语瞪了一眼王冉:“你爸都急发烧了。”

虽然对那个王叔叔的观感并不算是太好,但是对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态度确实很好,后来邱莹莹也曾经说漏嘴过,当初这个王叔叔想让韩诗语住到家里去的时候,其实是打着让她辅导王冉的主意。

“我知道了,”王冉闷闷地扒着饭,“下次不会了。”

王冉吃完了饭,韩诗语想了想,还是没领她回宿舍,而是打了个车带到了自己的房子那边。

“今天我陪你住在这边,然后明天我回去上课,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上课。”

韩诗语一开始想着是把她反锁在房间里,但是想来想去又怕出什么安全事故,决定索性随身携带算了。看着对方要扑到她的沙发上,她赶紧走过去拎起对方:“先去洗澡!看你脏的……衣服自己丢洗衣机,我的衣服估计你穿不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个绝杀,王冉没精打采地站起来,去卫生间里洗澡。

韩诗语拖了拖地,又去找了一件浴袍给王冉送进去,这才歇了一口气。她刚刚坐下,顾璟睿的电话就过来了。

“诗语,我明天开始就回国了,晚上的飞机。”

“专辑搞定了?”

韩诗语不太了解顾璟睿的专辑进度,不过她依稀记得,顾璟睿最近才去了韩国,说是找个有名气的编舞然后再学一学舞蹈需要的功底,怎么这么快就完成了?

“没有,”顾璟睿的回答有点沉重,“专辑的计划取消了。”

取消?!

韩诗语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顾璟睿,她试探着继续问了问:“是……因为预算还是?以后还会重启吗?”

“可能会发电子专辑吧……”

顾璟睿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就会变成了这样的结果,他的这张专辑从一开始就不顺利,先是制作人不认可他的音乐理念,然后又是编舞被人挖走,最后甚至于连一开始答应他的专辑预算都被削减了。

他还听经纪人说,制作人说他这张专辑一定会扑……

真是笑话,现在这个网络盗版猖獗的时代,哪个歌手的专辑赚钱过?演唱会、各种通告才是大头,可是偏偏他没有演唱会没有通告上最后还连专辑也不能发。想到这,顾璟睿几乎把下唇咬出血。

韩诗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顾璟睿,而且,明天晚上顾璟睿回来的时候她也很可能不能过去接他。

“我相信你的实力,就算是电子专辑也一定会大卖的,”韩诗语说出口的安慰连自己都觉得不够诚恳,而接下来还得说她不能去接他,“我妹妹离家出走了……刚刚联系我,我明天得看着她直到她爸爸来接她,所以……”

“嗯我知道了,没事。”

顾璟睿挂了电话,看着房间里坐在那边大胆地看来看去的助理:“你确定你还是要跟着我吗?”

刚刚还四处张望的小助理,几乎是弹跳到了顾璟睿的身边:“阿睿,我相信你的!你是有实力的,你是音乐上的天才!就算是公司再怎么为难你,你出名只是早和晚的事情,你这张专辑就算只能出电子版,慢慢也一定会有口碑出来的,你千万不要气馁!”

这个新助理,其实就是之前找过来让顾璟睿在她身体上签名的那名私生饭。正好顾璟睿之前的助理因为私事辞职了,她就自荐成了顾璟睿的新助理。

看着之前是疯狂私生饭的助理眼中的崇拜光芒,顾璟睿觉得,刚刚因为韩诗语不能接他而产生的坏情绪居然神奇地消失了一部分。

他伸手摸了摸助理的头发:“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