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韩诗语打完电话回来,李梓藤和季凡已经结束了刚才的话题,这会儿正在说着关于季凡在国外留学以及李梓藤在国内的生活,祁夏喜见韩诗语进来,立马起身给她让座,韩诗语却摆摆手,挥着手里的手机,说:“不用了,我临时有事,夏夏,你跟我去火车站接一下人吧。”

她说话的时候,玲美正和两个男人端着她们点好的菜上进来了,听韩诗语这么说,玲美把手里的红酒还有酒杯放在桌上,挽留道:“怎么说走就走啊,难道这位女士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吃吗?”

韩诗语没有说不是,也没有说是,她只是看着祁夏喜,当玲美没有存在一样。

她的心里还有气,刚才的电话是王冉打过来的,说是受她爸之命来劝她回家过年的,不过韩诗语听得出来,这个正处于青春期女生,是非常不想呆在家的主,因为王冉说,她要在帝都待一段日子,过年再回去。

韩诗语也没说什么,她的脾气已经没有当年那么大了,对于这个重组家庭,她虽然说仍是没有半点感觉,不过上次跟王冉相处之后,觉得她人还不错,性格跟她很像,尽管王冉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曾经还警告韩诗语不要妄想进他们家一步,然而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叫的那声“姐”,韩诗语还是很爱听的。

她想,也许也在等着她有一天能够心甘情愿地叫她一声姐姐吧。

王冉还有一站就要到北站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万一给冻出个什么毛病出来,指不定她妈怎么看她,韩诗语的妈可是把王冉这个继女看得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重要。

可能这和她是邱莹莹婚外情所生的有关,否则谁会像她的妈妈一样,对她不管不顾的。

“这么急吗?多少也吃点吧,你们早上就没有吃东西,这都大中午了,吃点东西吧,待会儿我送你们过去就行,这里离北站也不远,做多十分钟就能到。”

李梓藤将餐盘上的寿司一一摆放在桌上,正要去拿红酒,韩诗语抢先一步攥在了手里,挑眉道:“也是,好歹今天这么大一位老板请客,我要是什么都不吃就走了,岂不是很不道德?”说着就拿起子将红酒的木塞打开,一边朝酒杯里倒红酒,一边看着玲美说:“日本的料理虽然受很多人的追捧,不过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就得我吃路边摊都比吃这么高大上的寿司接地气,”韩诗语举起半杯酒,眼中带着不自然的笑从季凡的身上扫过,落在李梓藤不明就里的脸上,见他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韩诗语没给他机会,最后将视线落在玲美的身上,“寿司我就不吃了,我也吃不习惯,喝两口酒当我谢谢款待了。”

喝红酒讲究的是优雅高贵,韩诗语却将红酒喝出了白酒的架势,一口饮尽,扯了一张餐巾纸,狠狠地将嘴巴擦了擦,拉过祁夏喜的手,看向季凡说:“酒很好喝,多谢!我想我们还是后会无期吧!”

韩诗语虽然笑容满面,但语气怎么听都觉得她**味很重,甚至有些刻薄。李梓藤站起身,眼神不再温情似水的看着韩诗语,在自己的贵人面前,他喜欢的人居然将气氛弄得这么僵,他的面子哪里还挂得住,侧头跟季凡道歉:“不好意思啊凡哥,诗语她们有急事,我只好失陪了,改天我再来跟你赔礼。”

韩诗语见听他这样说,连忙抬手制止道:“李梓藤你糊涂了,他可是你的贵人,你怎么能为了我一个女人而忽视他呢,你还是留下来吧,红酒我给你们打开了,你们慢慢享受,我和夏夏就不打扰你们三个了。”

“诗语……”李梓藤愣住了,他知道韩诗语在生气,可是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吧,再说了,他有没有惹到她,为什么连他也被拒之千里之外了?

李梓藤搞不懂韩诗语这是怎么了,但他清楚的知道,这时候如果追上去,只会让他们彼此更尴尬,所以他决定先让韩诗语冷静一下,等过一段时间再去讨论这件事对他们都好。

李梓藤看着韩诗语同祁夏喜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才重新坐了下去,有些尴尬的冲季凡赔笑道:“凡哥不好意思啊,诗语她就是这样直肠子,说话不经大脑,让你见笑了。”

季凡却抽托着下巴,眼神迷离的看着刚才祁夏喜坐过的位置:“你没听到她刚才说的吗,是我们三个,而不是我们两个,她在吃玲美的醋呢臭小子。”

“吃醋?”李梓藤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样,整个人都是懵的,韩诗语明明那么大度的一个女生,怎么会这么平白无故的吃玲美的醋,况且,他跟玲美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她明明知道他喜欢的人只有她一个才对啊。

难道就因为他没有表白,可是上次他跟顾璟睿打的那一架,不是已经表明他的心意了吗?

李梓藤苦恼的搓了搓脸:“我还是想不通,她怎么就吃醋了,我跟玲美又没什么,对吧。”

他看向玲美,眼神中带着肯定,但在玲美那躲闪的视线中,李梓藤忽然心虚起来,他对玲美是没有什么意思,可玲美好像并不这么认为,刚才她跟他的互动,的确是有点太过亲密了,韩诗语不生气才怪,而且,韩诗语当初跟顾璟睿分手就是因为他身边有太多的女人,没有哪个女人会放心自己的男朋友跟其他女人暧昧不清,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更何况,顾璟睿还是为了博上位才做出那些不堪的事的。

前有顾璟睿伤她那么深,韩诗语当然会这么敏感了,只怪他刚才没有察觉,居然还当着她的面给她难堪,甚至到最后他都一直以为韩诗语在无理取闹,他实在太不应该了。

李梓藤抬头看了玲美一眼,一直以来,他都将她当作朋友在对待,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在不自觉中对自己生出别的情感来,如果是以前,他还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继续和玲美保持现状,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必须替韩诗语的感受作考虑。

李梓藤沉着脸,语气冷淡的说:“玲美,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应该明白吧,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家里人也不会同意我跟一个外国人谈恋爱的,更何况你还是一个日本人……”

“我知道,你有一位家人曾经在南京大屠杀的战争中牺牲了,所以,你的家人对日本人深恶痛绝,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仍然恨着,但是,这分明就是以偏概全!”玲美倔强的抬起自己的下巴,毫不示弱的将李梓藤盯着。

听到一个中文还说的不是特别好的日本人来说,能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两个成语,是相当让人惊奇的事情,季凡拖着下巴,饶有趣味的说:“呦,中文有进步嘛,都会说成语了。”

玲美这时正跟李梓藤理论,听到季凡这看热闹不闲事大的态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老大,你养在厨房里的鱼还在灶台边放着呢,你再不去看,恐怕就要熟了。”

那是季凡从日本费尽心思带回来的两条锦鲤,养了两年了,都还活的好好的,季凡把它们当宝贝养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就连换水的时间都算好了的,之所以放在厨房,是因为今天该给它们换水了。

玲美这话明显是一道回避令,让季凡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不过他脸皮向来厚的令人发指,玲美只好用他最心爱的锦鲤来当借口了。

果然还是有用的,季凡一听到说锦鲤被放在了灶台边,想都没有想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直朝着厨房奔去。

季凡离开后,玲美坐在了李梓藤的对面,将双手抱在胸前,一幅大姐大的姿态将李梓藤盯着。

诚然她比李梓藤小,不过她很早就被送去学习如何做料理了,所以才会在李梓藤还在读大学的年纪,就已经在社会上打拼了将近两年有余了。

李梓藤被她这样毫不避讳的盯着,浑身都不自在,他知道她是故意将季凡支走的,但是他不是顾璟睿,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出卖自己的灵魂,以及肉体,这是对他自己的不尊重,更是对韩诗语的又一次伤害。

既然玲美要跟他谈,那他也没理由在给玲美留任何的机会去接近自己了。

李梓藤郑重其事的说:“上次拜托你帮我找墨然樱是因为诗语说过她喜欢看樱花纷飞的场面,而现在樱花未开,所以我才拜托你帮我找一颗树苗,我是要送给她的。如果这让你误会了什么,那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今天是我的不对,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你要觉得我是在消费你的感情,你大可以骂我,或者说,向我提条件,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办到,我只希望我们能够保持朋友的关系就好,再往前走,那就只能当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