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然而她的八卦心思也并不是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程度,知道适可而止,而且徐慕清那语气,完全就是不知道对方对她的意思,韩诗语也不好继续打趣下去,万一两人根本没可能,她就是在自讨没趣了。

她看了看李亦彤的床位,虽然几个小时前李亦彤给她发了短信说晚上会回来,但是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她还是有些担心她,只是好像心里有某种东西堵着,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有给李亦彤打过一个电话,甚至连短信都没有回。

她知道那种堵着她的感觉代表这什么,她怕,怕李亦彤真的出了什么事,而不愿意告诉她,怕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哪怕一个字而伤到她。

反正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见到她,知道她究竟有没有事了,她也只好忍着,不去打扰李亦彤。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的说:“白天发生了一点事,你也看到了吧,我和夏夏那副鬼样子,我都不想去回想。”

徐慕清淡然的点了点头:“嗯,确实挺吓人的,休息了一下午,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韩诗语嘴巴一裂,上前就抱住了徐慕清,哈哈笑说:“当然没事,生龙活虎的很呢。”然后,她手上一用力,就将徐慕清抱了起来,然而力道差点没有掌握好,两人身体摇晃之下差点摔了下去。

站定后,韩诗语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徐慕清,问:“小清清,你平时吃的是空气吗,你这也太轻了吧,我刚才还把你体重估计的太重了,差点用力过猛栽地上了。”

徐慕清也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说道:“我是怎么吃都那个体重的人,我也想长点肉,只是怎么吃都不长,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到发育完全的小屁孩一样。”

她在数落自己的身材的时候,表情相当的忧郁,让韩诗语忍不住笑出了声:“小清清,我以为你是一个纯真的女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成熟的一面啊。”

说着,她就用手将徐慕清圈外了自己的怀里,故作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担心,现在不长,以后总会长的,那要不然咱们去买他个四五吨木瓜,我就不信,它还不给你长起来!”

说完她自顾的笑了起来,徐慕清脸上的忧郁变得有些难堪起来,韩诗语立马收住了笑,正色道:“其实你不用太在意这方面啦,虽然现在很多男人看女人都是先看的那里,可是你也不必为了男人的喜好而去自卑,你有你的骄傲,你的才华已经碾压众多肤浅之辈,剩下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小细节的。”

徐慕清感觉有点被她安慰到,扯出一个笑脸叹了一口气,无论在国外还是在国内,她都是人群之中最平的。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韩诗语听到了祁夏喜的声音,跑去帮她开门,但是手在祁夏喜进来之前撑在了门框上,拦住了祁夏喜进来的路。

“说,去哪儿了,老实交代!”

祁夏喜先是一愣,紧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是林亦哲,他带着苏梦来帝都了,过几天应该就会去音大,他让苏梦申请的审判案在近期就要开庭了。”

韩诗语松开手,还没等她就着这件事问什么,就看见韩诗语身后走出来一个人,李亦彤手里提着一袋芒果,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她,做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

韩诗语赶紧让开,将等两人走进来她才将门关上,李亦彤将芒果放在桌上,说道:“我已经吃过饭了,给你们带了点芒果回来,很甜,你们尝尝。”

韩诗语的心思没有在芒果上,而是将李亦彤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嘴角还有淤青,手上也有红印,绝对是受了那帮人虐待的样子。

想起陈北自述的过程,韩诗语就忍不住想要骂人,不过又听到陈西联系她请来的混混的时候,说的是后来有警察巡逻,所以他们就跑了。

韩诗语不确定李亦彤有没有受欺负,既然她都这么坦然的面对她们,说明她在极力的掩饰那段过去。那是她的创伤,韩诗语不敢去碰也不能去碰,因此,她很配合的从袋子里拿了一个芒果出来,祁夏喜也跟着拿了一个,徐慕清则摆摆手说:“对不起,我对芒果过敏。”

李亦彤脸上略显抱歉的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个,我记住了,下次请你吃别的。”

徐慕清点了一下头,看了看桌上放着的代金券,又看了看李亦彤的脸色,诚挚的邀请道:“我有一张一天不限免费的KTV代金券,待会儿我们就去把它用了,怎么样?”

韩诗语的手下意识的就搭在了徐慕清的肩膀上,帮李亦彤推辞道:“不用了吧,白天我们也就她这个样子回来的吧,她需要休息。”

徐慕清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李亦彤,好像这样看下去,就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答复一样。

果然,一分钟之后,李亦彤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洗个脸补个妆,现在这个样子丑死了。”

等她整理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学校门禁的时间已经改成了晚上十一点半,KTV和麻辣烫的店面就在学校外面不远处,十多分钟的路程就能走到,而且校园外面还有单车,实在赶不及还能骑单车回去。

韩诗语三人花了二十分钟就将肚子填的差不多了,李亦彤在回来的时候同李梓藤吃了一顿便饭,之后就各自散了。她吃不下东西,就看着她们三个吃,心里也在想着事情。

她想,如果不是李梓藤恰好路过,她可能也会像南馨那样躺在医院里。李梓藤对于她来说,就是救命恩人的存在,可是她更多的,是认为他把她叫醒了,让她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非得去拼死拼活的争取,唯我知足享乐,才能够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吃完饭,四人漫步在街道上,刚吃了辛辣的东西,正好可以借着夜晚的凉风去热。

街道两旁种着一排仅供观赏的花,前几天还含苞待放的样子,今晚再看,已经开了些许了,有一两颗桃花都已开完,地上还掉着几朵落败的桃花。

韩诗语左边挽着祁夏喜,右边挽着李亦彤,祁夏喜则人自然的将徐慕清的手挽住,四人像连体婴儿一样,感受着带着花香的空气。

突然,韩诗语指了指一颗开着粉红色花朵的树,有些激动的说:“喂,樱花,这是樱花吧,怎么这两天就开了啊,不是要到四月份才会开吗?”

“这应该是早樱,每个品种的树都会根据气候和地质的差距决定它们的花期,帝都这两天天气转暖,开花也是正常的。”

祁夏喜给韩诗语科普了一番,又道:“武汉的樱花要四月份去看才会更美,去早了就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花骨朵。”

韩诗语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在惦记去武汉的事。”她的语气是得意的,她深知祁夏喜对她的了解已经到了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地步,她觉得,自己有生之年能够遇到这些朋友,是上天对她的馈赠。

看着满树的樱花,韩诗语的思绪有些缥缈起来,她想起了李梓藤,她曾经无意的跟李梓藤提起过,自己想亲眼看到樱花绽放的那一刻,后来他便拖一个日本的朋友带了一株樱花树过来,还说会在花开的时候等她去看。

可是,这个愿望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

有些承诺,终究会随着花开花谢,尘封在泥土之中,它们不代表什么,仅仅只为了那一刻的心动。

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愿意放下一切去等,无论是什么,只要时间在推移,最初的决心就会慢慢的消减,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毫无意义而选择放弃。

这时,韩诗语又想起了贺萧,自从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之后,她利用了贺萧两次,而每一次贺萧都是欣然接受她的利用,然后再欣然接受她的抛弃,他爱的那么卑微,也爱的那样痛苦。

贺萧是一个好男人,如果哪个女人有幸嫁给他,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以前韩诗语也想过,自己如果是贺萧的妻子,那么她一定会很幸福,因为贺萧对她真的很好。

可是她所有的心动,都被当初贺萧的妈妈给扑灭了,他妈妈对她的成见实在太大,虽然韩诗语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的人,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她妈妈乃至她的生父,他们之间的纠葛,让韩诗语不得不被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

当初她听到贺萧的妈妈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跟贺萧是没可能的。她自己原本没有将这种家世当回事,可是真的被别人说三道四的时候,她又有些怯场了。

纵然贺萧觉得那并不重要,韩诗语却很在意,她一向是个骄傲的人,不受束缚,如果真的嫁给贺萧,肯定会为了维持婆媳关系,将自己的自尊埋在了婆婆的吐沫之中。

她不愿这么卑微的活着,就像她不愿意屈就自己去迎合李梓藤的疏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