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进京

顾爽早就想好了,相对于郑家这种家族,她这点儿钱或许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与其花钱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不如带一点儿自家的特产。更何况,她手里的一线雪、血果、盆栽,乃至养殖产品,她很有自信,拿到哪里都不差。

想了想,一线雪的茶树苗经过一年的培育也有了四五十棵了,今年应该就能够小量的出产了。带上一点,也算间接地打打广告。若是能够在那个圈子里打出名头,一线雪的价格、销路就不愁了。这比参加什么鉴定会什么的要有效地多。

另外,听郑卓然说,郑爷爷年轻时也是爱酒的,现在基于身体的原因,保健医生禁止他饮酒了。老爷子经常为了这件事发脾气。她试过了,血果酒不但对身体没有损害,还有很强的养生调理作用,顾爸爸现在每顿饭都会喝上一小杯,整个人都很精神,红光满面的。大不了,到时候让保健医生看过再给老爷子喝就是了。相信只要控制好饮用量,对老爷子的身体绝对有好处的。

另外,再带上一些血果果酱。老爷子用过说好的。

其他的,一品鸭带上几只,也就够了。

顾爽不了解郑家是什么情况,但郑卓然从来不提爸爸妈妈的事儿,顾爽也就不加理会了。

她之所以和那个家庭交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郑卓然。郑卓然都不重视的人,她也没必要勉强上前凑。

礼物顾爽不愁,让她犹豫不定的是宝宝。听顾爸顾妈的意思,是不让她带孩子进京的。可是,她不想自己去。她注定了要带着宝宝一起生活,能接受她的,就一定要首先接受宝宝。不接收宝宝的人,再好她也不会理会。

哄着宝宝睡着,顾爽却无法入睡,躺了一会儿,干脆起身下楼,穿了平日进温室的鞋子,直接出了门。

午后的阳光照在温室上,透过透明材质,将整个栽培温室烘的暖洋洋的,外边冷风呼啸,枯枝衰草,温室里却是百花争艳,一派春浓。

顾爽走在一片片或翠绿、或娇艳的植物之中,目光在那些植物上滑过。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卡鲁拉藤下边。

卡鲁拉藤生长特别旺盛,架上支架之后,六条卡鲁拉藤旋转盘绕着,长到支架顶端之后,又四散开来,最后不断地抽枝发芽,长到后来简直成了一棵高大的树,树冠极大,四向延伸扩展开来,就像一把绿色的巨型大伞。支架决定了它的高度,但是它的枝蔓却不断加密加长。为了它,今年的栽培温室扩大了,也增了高,才将它包括进来。

如今,它就伸展着翠绿的枝桠遮蔽了栽培温室顶部的近三分之一,正好将阳光遮蔽了一部分,下边就栽培了不太喜光的兰花、茶花等植物。

虽然,那次夜半捉贼的时候,卡露拉藤展现出了保护顾爽的能力,可这种功能下意识地让顾爽联想起食人树‘奠柏’来,不自觉地避着它,不愿意接近。

今天,或许是有心事,顾爽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卡鲁拉藤下,六条藤茎纠缠在一起形成的躯干早已经不是最初的碧绿和柔弱,表皮纤维化了,成了沉稳的灰绿色。一根根藤茎互相纠缠互相挤压,几乎已经分不出原来的样子,一条条扭曲的线条,跟像是树干天然的纹路。

顾爽抬手抚上灰绿色的树干,轻轻抚摸那已经有些粗糙的树皮。

触手,与普通树干没什么区别,木质的感觉,有一些粗糙,没有钢铁的冷硬,也没有动物皮毛的柔软温热。可是,顾爽的手一触道树干,就立刻确定了卡鲁拉藤是有生命的。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树皮下一条条导管,就像人类的血脉一样,不断流动输送着养分、水分,百脉不止,生生不息。

那种触摸生命的感觉,让顾爽从内心里生出一种亲近感。似乎只要她愿意,这些看似不会表达,没有思想的植物就会成为她的朋友、她的亲人。

她下意识地伸开手臂,去拥抱卡鲁拉藤的茎干。她将耳朵靠在卡鲁拉藤的茎干上,真的可以听到卡鲁拉藤茎干内生命的声音。

身后,卡鲁拉藤长长地茎藤垂落下来,柔柔地,就像手,抚上顾爽的肩背,轻抚她的长发,最后,低下来,两两相接,成了一个茎藤的秋千,将顾爽托起来,让她可以用最舒适地姿势依靠。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顾爽一直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大脑却还非常清醒。

她感到一股力量将她的身体托离了地面,然后,后背,肩膀,乃至后脑,都有柔柔的力量托举着,让她可以放心的依靠。

暖暖的培育温室里的顾爽,就像脱离了这个烦躁的世界,回到了温暖的母体之内。她的鞋子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她蜷起了腿,她像一个小婴儿那样,蜷缩着身体躺在卡鲁拉藤编织成的藤床之上。

阳光温暖,卡鲁拉藤就像母亲,轻轻地摇着怀抱里的摇篮,顾爽就像它的孩子,依靠在摇篮里,放开了一切烦恼、焦躁,鼻端是百花的香、青草的淡爽、还有淡淡的泥土味道……这些都让她整个心满足、平和、宁静。

不知不觉得,她已经睡着了。睡颜一如小小婴儿,恬静而美好。

说起来,顾爽之所以这么忧虑,并非仅仅是宝宝的缘故,更主要的还是她对于未来的生活的一种惧怕。她和陈飞的那段婚姻生活,虽然并没有婚外情、小三啥的,可陈飞之所以选择离婚,细究起来,也是两个人的感情不够,或者说,两个人的沟通不够,互相不够理解。导致最后,陈飞以为是对顾爽母子好,其实却是实实在在地伤了她们。

不仅仅是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的凄惶,更重要的是不信任、不理解,伤了顾爽的心。

一觉醒来,顾爽睁开眼睛,就感到神清气爽,整个人似乎都清透了。

周围是卡鲁拉藤编织成的摇篮,翠绿清新,随着顾爽的动作,卡鲁拉藤摇篮变幻着形状。顾爽惬意的伸展了一下身体,做了个深呼吸,将体内最后一口浊气吐出来。

心清神清,心境格外地开朗起来。

她慢慢地坐起身来,卡鲁拉藤仿佛和她心灵共通一样,慢慢地落下,顾爽伸脚,穿上地上的鞋子,然后,卡鲁拉藤随着顾爽的动作,慢慢地从她身下收了回去,最后两个茎藤甚至还很细心地扶了她一把。

顾爽满脸欣喜,做了做扩胸运动,转身,搂住卡鲁拉藤,亲了亲它,这才精神百倍地走出了培育温室。

她睡得一觉时间并不长,回到房间,刚刚好听到宝宝在卧室里醒来叫妈妈。

顾爽笑眯眯地上楼回到房间,推开门,宝宝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正眨巴着一双睡意未消的眼睛看过来。

“宝宝,醒了?”

“嗯嗯,妈妈,抱!”宝宝早已经可以自己穿衣穿鞋,可是看到妈妈还是喜欢撒撒娇。

顾爽走过去,拿起宝宝的衣服递过去,宝宝很自觉地接过去,在顾爽的帮助下穿好,然后扭着小屁股钻进顾爽的怀里,讨了个亲亲,又和妈妈亲热了一回,这才心满意足地下地穿鞋。

看着宝宝穿好了毛茸茸的狗狗拖鞋,顾爽将他揽进怀里,轻声道:“宝宝,明天妈妈要去京城,你跟着吗?”

“唔?妈妈去京城做什么?是有重要的工作吗?”宝宝刚刚睡醒,虽然神情还有些弥蒙,眼睛却格外地明亮。

“不是,妈妈去京城不是因为工作,妈妈是要去看望郑叔叔的爷爷……”顾爽没有隐瞒,更不想欺骗孩子。

或许有些事情宝宝还不懂,但是她希望这样重大的事情都让宝宝知道。她选择郑卓然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对宝宝很好,可也希望,宝宝能够认识到,并从心里做好准备,将来,他们可能会生活在一起。

宝宝虽小,她却要用自己的行动让宝宝感到平等和尊重。

宝宝似乎不太明白,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然后看着顾爽道:“妈妈,郑叔叔家的……呃,老爷爷会喜欢我吗?”

顾爽也没想到宝宝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惊讶之后,回答道:“那么,宝宝觉得自己是不是好孩子?可不可爱呢?”

宝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严肃道:“当然。我是爱妈妈、奶奶、姥姥姥爷、舅舅……唔,还爱莉莉阿姨和刘爷爷他们,我吃饭不挑食了,身体壮壮,还有,我还心疼妈妈……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刘爷爷他们都是宝宝是个好孩子呢!”

顾爽听到宝宝说了这么一大堆来证明自己是个好孩子,不由笑了:“那么宝宝觉得自己是不是好孩子?”

“是,当然是!”宝宝很严肃也很坚决地说。

顾爽笑笑,亲亲宝宝鼓鼓的脸颊,然后将宝宝抱进怀里:“宝宝是好孩子。可是,世界上并不是只要是好孩子,就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没有人能够让所有人都喜欢他,但是只要你觉得自己做得对,自己问心无愧,那就够了。”

顾爽这句话说的有些绕,宝宝听得有些迷糊,瞪着大眼睛瞅着顾爽,好一会儿才道:“那,有人不喜欢宝宝也没关系吗?”

顾爽看着宝宝的眼睛,郑重地点点头:“嗯,没关系!”

“不过,前提是你真的知道了什么是好孩子,并做了一个好孩子。”

“嗯,我知道了。我会做一个好孩子的。”宝宝很郑重地说,那庄严地样子,更像是宣布一个誓言。

“唔,宝宝是个好样的。将来,宝宝长大了,就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顾爽很及时地给予了宝宝一个亲亲作为奖励。

宝宝被顾爽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儿红红的,眼睛亮亮的,却只将脸藏进顾爽的怀里。

看看时间,顾爽抱着宝宝下楼,两只正得宠的小玄狐像毛球似的滚了过来,顾爽逗了逗它们,又去准备了鸡肉条,和宝宝一起给大赖二赖喂食。

郑卓然从楼上走下来,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头对着头,脚下匍匐着两只毛茸茸的小玄狐。顾爽手里端着一个碟子,正和宝宝一人拿着一块鸡肉在喂小狐狸。

太阳已经偏西,金黄色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照在母子俩和两只小狐狸身上。夕阳的光线下,整个画面有些淡淡的金芒,仿佛一幅怀旧色彩的油画,静静地,却充满了蓬勃的生命活力,还有那种浓郁而温馨的家庭气息扑面而来的。

恍惚间,郑卓然的脑海里又浮起另一幅画面。

空旷的楼顶平台,一个女子抱着孩子蜷缩地坐在那里,她在流泪,她唯一依靠的居然是一条捡回来的流浪狗……

那副画面,一直以来,都藏在他的记忆深处,没想到,会在此时再次浮现。人物未变,时间流逝,人物的表情、身周的背景却都已经彻底改变。

当年的困苦无依,如今已是自强自立。当年的眼泪,化成了如今的恬淡微笑。

母与子,狐狸和阳光,精美,和谐,让他不忍打扰,又渴望要亲身加入到这个画面中去。

站在楼梯上看了好一会儿,郑卓然才走下楼梯,走到母子们身边。

听到脚步声,顾爽仰起头来:“你来了?”

“嗯,”郑卓然俯下身,很自然地亲了亲顾爽的额头,回头就看到宝宝瞪着眼睛看过来,郑卓然自然地一笑,将宝宝抱进怀里,也亲了亲宝宝的脸颊,“宝宝在喂小狐狸?”

“嗯嗯,大赖特别赖皮,总是抢二赖的肉肉,都这么胖了还这么能吃……”宝宝说着,神气活现地拍了拍大赖的脑袋,“你太胖了,该减肥了!”

小包子脸鼓鼓的,脸颊上的肉肉随着说话都颤颤的,伸出来的小手,也胖胖的,手背上的一溜肉窝窝。

就他这小肉包子样儿,还嫌乎人家大赖太胖,还让大赖减肥……噗!

顾爽和郑卓然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郑卓然抱着宝宝去洗手。回头对顾爽道:“你准备一点点零食,飞机起飞的时候给宝宝吃,免得不舒服。”

顾爽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郑卓然的话让她很意外。他居然早就打算带着宝宝了?

“怎么了?”没有听到顾爽的回应,郑卓然一扭头就看到顾爽一脸的惊讶之色看着他,不由问。

“哦,没什么,”顾爽将一脸的惊讶收起,强抑着满心的感动,走过去洗了手,水流哗哗的响着,两滴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滴落下来。又被顾爽撩起水装作洗脸掩盖了过去。

连着撩了两把水,凉凉的水冲在脸上,冲去了泪水,同样也让她激动地情绪平复下来。

抬起头,一条毛巾已经递了过来。

顾爽惊讶地抬头,却正好望进一双关切疼惜的眼睛。

接过毛巾,顾爽有些慌乱地将脸埋进柔软的毛巾中。下一刻,一条有力的胳膊伸过来,无声地将她拥进了怀中,与她一起被拥在怀里的还有小肉包子宝宝。

“妈妈,你怎么了?”宝宝关切地问。

顾爽仓促地从毛巾中抬起头,眼中湿意未平,脸上却含着笑:“妈妈没什么……妈妈很高兴!”

“唔,我知道,这是高兴地泪水。”宝宝糯糯地宣布。

“呵呵,对,宝宝说的完全正确!”郑卓然笑着将一大一小拥紧,然后,看着顾爽道,“宝宝就是你的,也是我的,是我们的。”

“嗯嗯……”顾爽答应着。宝宝也跟着点着脑袋。

揽着顾爽肩膀的手臂紧了紧,手下的触感虽然纤细、柔软,却太过清瘦了些。记得,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虽然脸色不太好,却是很丰腴的。这一年多来,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她的心太苦了。

“以后,有什么话就要说出来,不要闷在自己心里……”更不要偷偷流泪,独自担忧……

晚饭时,当得知顾爽要带着宝宝一起去京城时,顾爸顾妈、周老太、顾彬,都是一脸的惊讶。又因为这个消息是郑卓然自然而然地说到的,他们又意外地欣慰和高兴。

吃罢晚饭,郑卓然和顾彬带着宝宝去遛狗的空挡,顾妈妈眉花眼笑地对顾爽道:“看出来卓然这孩子是真的喜欢宝宝,对宝宝也是实心实意地好。你要好好把握这份感情。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好好地过日子吧。”

顾爽搂住顾妈妈的胳膊,头枕在顾妈妈的肩膀上:“妈,你放心吧。我会懂得惜福的。”

郑卓然订好了机票,是第二天九点多的。由于南市的机场在北郊,赶过去也需要一个小时时间。

顾妈妈就和顾爽收拾东西。

因为要带着宝宝,需要带的东西就比较多了。有宝宝的换洗衣物,宝宝的零食,一两个玩具,还有习惯饮用的奶粉、纸巾、湿巾……最后,娘俩的衣物就收拾了一个行李箱。然后,顾爽准备的礼品,也收拾了一个箱子。

突然,顾爽想起来,乘飞机好像不允许带液体饮料之类,那么之前打算的血果酒恐怕没办法带了。

顾彬回来看到被拿出来的血果酒,道:“你完全可以发个快递嘛,等你到了那边,这个也应该能到了。”

郑卓然笑笑:“若是想带这个,我有办法……”

好了,这个纠结了半天的问题,一下子解决了。

结果,第二天登机的时候,顾爽手里就拎着一个小手袋,宝宝和装宝宝零食的袋子都被郑卓然包揽。

南市到京城的航程不过一个小时。宝宝是第一次坐飞机,挺兴奋的。恰好他们坐在靠舷窗的位置,宝宝就一路兴奋地叽叽喳喳的。亏郑卓然还担心他不适应呢,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任何异样,大眼睛轱辘轱辘的乱转,小嘴也嘚吧嘚吧的不住地问着问题,倒是顾爽在飞机腾空的那刹那,觉得耳朵有点儿不舒服,可也只是一瞬,片刻就没啥感觉了。

顾爽暗暗在心里感叹,她们娘俩这叫啥,这叫适应性强。野草啊,搁哪里不是活的恣意活的生机勃勃啊!

出了机场,已经有车在门口等着了。顾爽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自己的两个大行李箱已经被带到车下,看到他们出来,司机从车上下来,给他们打开车门,安顿好,又去打开后备箱,将两个大行李箱和郑卓然手中拎的袋子一起放进去。

这辆车子秉承了郑卓然的低调,从外边看并不起眼,里边的座椅设备,即使顾爽再不懂车,也能看出来这辆车的不同,应该比郑卓然在南市开的辉腾还要好。

一路上,有宝宝闹着,顾爽并没觉得怎样,真正坐进这辆车里,听那司机恭敬地称呼郑卓然三少,她才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将走进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完全陌生的人。偏偏,这些人还是郑卓然的至亲,或许将来她也会成为他们家族的成员之一……虽然昨天从卡鲁拉藤那里已经平复了心情,可真的到了此时,顾爽还是感到了些微的紧张。

那是对陌生环境的紧张。就像,就像她第一次离开从出生就生活的小山村来到南市上大学的时候一样。

车子没有进城,而是绕着城郊的环城路而行,顾爽从方向上来看,是从京城的北郊转而往西。是了,传说中的西郊别墅就在那个方向了。

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宝宝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睡在了顾爽的怀里。车子也终于来到了一个树木扶疏,位于半山腰的一片宅院前。

是的,这一片房子并不算太多,远远看过去,清脆的松枝或者光秃的枝桠间,是一座座灰色的小楼,即使在冬季,也只能看到树木间偶尔露出的楼房一角。院子也罢,小楼也罢,外表都看不出怎么奢华,但小楼之间的间距都非常大,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无疑是奢侈的。

另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就是院子门口荷枪实弹的武装军人了。顾爽分不清他们隶属于什么部队,但看那些军人身后背着的乌黑发亮的枪支,她明白这些绝对不是什么仿真枪,都是真家伙。

他们乘坐的车子并没有停,在门口稍稍减速之后,慢慢地滑进了院子。

院子中所有的小楼都是依据山势而建,道路就在森森的树木中缓缓穿行,蜿蜒盘旋而上,又四散开来。

车子不知是什么牌子,顾爽坐在里边,就觉得两个字,稳,静。

车子行驶的极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震动的感觉,若非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顾爽都有些怀疑车子是否在行驶中。

车子非常安静,别说什么发动机的噪音,就连轮胎摩擦路面的刷刷声,也根本听不到。坐在车子里,几乎和坐在屋子里没什么两样。

这样一对比,顾爽就觉出好来了。不过也就是觉得好,却并不羡慕。她对自己的高尔夫一直就非常满意,车小好哇,车小多灵活,转个弯,加个塞啥的,就是停车都比大车方便,有个小空挡就塞进去了。

胡思乱想的,顾爽也没忘了把宝宝叫醒。

在自己家,完全可以抱着宝宝进去直接安置到床上,在这里,不行啊,怎么说现在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身份比较特别的客人吧,哪有客人一进门就直奔卧室的呀。

宝宝揉揉眼睛醒过来,懵懵懂懂地问:“妈妈,我们到京城了吗?”

旁边的郑卓然忍不住笑起来,“到了,我们刚才下飞机的时候就到了呀。”

伸手将宝宝从顾爽怀里抱过去,还很自然地拿过宝宝的羽绒外套给宝宝穿上,伸手摸了摸宝宝的小脑袋,甚至还把手伸进宝宝的衣物,摸了摸他的后背,确定他没有出汗,这才开始拿过宝宝的绒线帽和围巾,一一给他穿戴好。

他这一番动作,在顾爽家里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顾爽和宝宝都是一脸坦然,谁也没有特别注意。倒是那个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这边的情形,眼中闪过的惊愕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三少虽然看起来温和,其实亲近的人都了解,性子最是冷清,若是谁犯在了他的手下,那可真真是狠辣的主儿。试想,他在这个家族服务也算是近二十年的老资历了,几乎是看着三少长大的,可还从没看过他对谁这么亲近温和呢!即使对老爷子,那也只是尊敬,远远不是这种亲近。

看清了这一点,司机再看那对母子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

饶了好一会儿,车子才在一栋小楼前面停下。

远处看,一座座小楼似乎完全被树木遮掩住,到了近处才发现,每一栋小楼除了附带的一个铁栅栏围成的院落外,还有一大片草坪。虽然冬季草木衰枯,却依然修建整理的清洁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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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卓然先走下车,将宝宝接过去,然后不忘嘱咐顾爽:“把帽子戴上吧,车下风大。”

宝宝是火红色绒线帽,顾爽则是一顶酱紫色的,其实平日里她更喜欢戴纯白色的,只是想着郑家老爷子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别有什么忌讳,这才换了一个颜色。

绒绒的棒针线帽子,没有刘海,两侧的头发垂顺地垂下来,遮住了一线脸颊,越发衬得小小的脸只有巴掌大,晶莹白皙细瓷般的肌肤,一双眼睛水润清澈,没有浓重的妆容,却恰似一直青莲,美丽之处是天然。

郑卓然一只手抱着宝宝,一只手伸过来,将顾爽的大衣领子竖起来,遮住寒风,然后伸手自然地将她也揽进怀里,三个人以最自然的动作告诉别人,这是最亲密的一家三口。

车子停下,已经有人将大门打开了。

郑卓然揽着顾爽走过去,门内侧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对郑卓然微微躬身道:“三少回来了。”

“嗯,劳烦陈叔亲自来开门了。”

能得郑卓然叫一声叔,还那么客气恭敬,顾爽猜测此人的身份一定不同。转眼看去,恰对上一双深沉无波,却审视的眼睛,顾爽微微一笑,就听郑卓然道:“这是爷爷身边的陈叔。”

顾爽也从善如流地叫:“陈叔。”

“三少抬举,顾小姐不必客气。”陈叔回答的话虽然恭敬,表情却不卑不亢。

顾爽也不再言,微微一笑跟着郑卓然往里边走去。

自从下了车,宝宝就特别安静,临进门的时候,宝宝突然道:“这里不如我家好。”

顾爽和郑卓然同时一愣,还未等回应,房门开处,一个稍显气弱却仍旧不是洪亮的老年人声音传了出来:“为什么不如你家好啊?”

顾爽没有错过旁边陈叔那抹不赞同、或者说轻视的眼神。却没时间细究,转而跟着郑卓然走进门。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刚刚问话的应该就是郑卓然的祖父,赫赫有名的郑老爷子了。

“我家里有熊熊、一撮毛、大毛三毛……还有大赖二赖……这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宝宝嘟着嘴巴,掰着胖胖的手指说到这里,好像才突然发现问自己的话的人根本不认识,不由收了声音,瞪着眼睛看那坐在沙发上的老爷爷,“老爷爷好!你没见过熊熊和大毛三毛它们,若是你见了,就知道我家好了。”

“哦?熊熊?大毛三毛?”郑老爷子有些疑惑地看向郑卓然。这么一大堆,难道是小家伙的玩伴?

“爷爷,”顾爽跟着郑卓然叫了一声,郑老爷子只是随意的点点头,却仍旧不解地望着他们。

顾爽笑道:“宝宝说的都是家里养的一些宠物。”

宝宝听到这句话,立刻点着大脑袋道:“嗯嗯,熊熊、一撮毛、小大小二小三小四都是狗狗;大毛三毛是狼,哦,还有它们的爸爸妈妈大青小青;大赖二赖是狐狸……”

说一句话,宝宝就往前走一步。嗯,刘爷爷他们的耳朵都不好,眼前这个爷爷看起来比刘爷爷还大,若是离得远了,一定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于是,一步一步的,等宝宝说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已经走进了郑老爷子的怀里,再后来,干脆坐到了郑老爷子的腿上了。

“啊,有狼,还有狐狸?”郑老爷子饶有兴致地问。那惊讶的表情很夸张,夸张的有些老小孩的样子,但无疑,郑老爷子的模样取悦了宝宝,让郁闷了半天,嫌弃这个地方不好半天的宝宝,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知音。

大脑袋用力地点着,绒线帽上大大的绒线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嗯嗯,是啊,我们家还有小香猪,还有鸭鸭,还有锦鸡,唔唔,还有鱼,鳝鱼,老爷爷你见过吗?像蛇一样哦……”

“像蛇一样?那岂不是很可怕?”

“我才不怕咧,夏天的时候,妈妈会带我去捉黄鳝,我还敢从鱼篓里往外捉哦。这么粗……这么长……滑滑的,还很大劲儿……可我还是能把它们都捉出来哦……”宝宝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小胖手比划着,郑老爷子似乎也被宝宝童言童语吸引了,笑眯眯地抱着宝宝,听到认真。

被冷落在一边的顾爽有些冷汗,这是什么情况?

她带宝宝来,也想到过很多情况,不待见啦,嫌弃啦,最最好也只是视而不见或者客套的问一句罢了。万没想到的是,这刚见面,宝宝就和郑老爷子对了眼,看那样子,连郑卓然这亲孙子都忘到脑后去了。

郑卓然似乎也有些意外,又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对顾爽无奈地笑笑,悄声道:“老……小孩儿!”

老和小之间故意拉长了一段,其意自然懂得。

顾爽被他这么一说,差一点儿忍不住笑出来。好不容易忍住笑,不由暗恨这个家伙,也不看什么场合还开这种玩笑,这不是故意逗她失礼嘛。真是的!

恨恨地瞪了郑卓然一眼,郑卓然也只是嘿嘿一笑,上前帮她将帽子、围巾、外套脱了,搭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揽着她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

这边自有人送上热茶,郑卓然嗅了一下,对顾爽道:“普洱,喝得惯吗?”

顾爽心说,初来乍到的,喝不惯也只能客随主便,真的挑挑拣拣的,像什么样儿。更何况,她对茶并没有太多的好恶……说白了,就是并不怎么热衷品茶,更不理解林黛玉所谓的‘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四杯就是饮牛饮马’那种理论了。好茶她也能喝出来,但一般的茶叶末儿她也能将就。从苦日子里长大的孩子,小时候一杯茉莉花儿都香的不行呢。更何况郑老爷子这儿,还能有什么劣茶吗!

端着茶杯,顾爽并没有喝,只是用热热的茶杯暖着微凉的手。

其实,这个房间里不冷,非但不冷,而且不干不燥,不冷不热,就连空气也不知怎么弄的,没有北方冬季因为寒冷关门闭户导致的空气混浊,清清新新的,还恍惚有一抹淡淡的兰花清香悠然漂浮。让人不自觉地去了寒冷,也放松了身心。

此时,顾爽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位传说中的郑老爷子。

金戈铁马,人生跌宕,种种传奇在眼前这位老人身上都看不到了。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穿着朴素干净,神态慈祥温和的老人。

老人的头发眉毛已经全白了,却并没有稀少,短而浓密的白发根根直立,似乎是老人身上唯一可以体现出他那雷厉风行、果敢狠辣性格的了。

老人穿一身灰黑色的衣裤,高大魁梧的身形有些偏胖,却也不臃肿。此时,老人搂着宝宝坐在那里,一问一答,或者在宝宝说道什么有趣的时候应和一声,表现一下或惊讶或高兴的表情……一老一少竟然是那般出人意料地和谐,就仿佛,他们是嫡嫡亲亲的祖孙俩。就仿佛,普通的一个老人抱着自己的小孙孙逗趣一个样儿。

顾爽手里的茶水凉了下来的时候,陈叔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拼盘走了上来:“首长,您看是不是让小少爷吃点儿东西?你也该吃药了。”

宝宝瞪着眼睛,好像有什么不懂似的,看到那个陈叔对他笑,他才突然道:“我叫宝宝。不叫小少爷!”

“呵呵,我们叫宝宝,不叫小少爷。”不等陈叔反应,郑老爷子首先笑着道。

陈叔也很从善如流地笑着点头道:“嗯,宝宝,你喜欢吃水果吗?”

这一问,宝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回头对顾爽道:“妈妈,我看到你给爷爷带的果酱了,你把那个拿来给爷爷吃吧,吃了就不用吃药了。”

宝宝唯一记住的一次风寒,就记得自己的妈妈没给他吃药,就是吃了那种果酱就好了。于是,听到陈叔让郑老爷子吃药,他立刻就想起来了。

顾爽暗叹,儿子啊,不带这么显摆的啊!刚刚她可是听到了,宝宝若非不知道,就该把自己祖宗八辈儿都交待清楚了。这一会儿,又想起果酱来,还好,来之前宝宝问她她说了就是他平时吃的果汁浓缩的。若是再让他吐吐下去,只怕连喝了太岁水不生病的话都能给说出来。

郑老爷子也听到了宝宝的话,立刻眼睛亮亮地朝着顾爽看过来。

“爽丫头又给我带果酱来了?那快拿过来吧!”

郑卓然大笑:“爷爷,哪有您这样儿的,人家进门好一会儿都看不见,开口就跟人家要东西的?”

郑老爷子却根本不惧,眼睛一瞪,颇有一些虎老余威在的气势,凶巴巴道:“你这臭小子,爽丫头就快是我的孙媳妇了,孝敬孝敬我这当爷爷的还不应该?你个没出息的,这么会儿就护起媳妇儿来啦?我这老头子还能欺负你媳妇儿咋地?”

郑卓然被老爷子吼了,也不能顶嘴,摸摸鼻子,没脾气地看向顾爽。

顾爽笑笑,拍拍他的手,对老爷子笑道:“爷爷,您喜欢就好,那果酱是我自己做的,您爱吃,我管够!”

说着话,陈叔很有眼色地不知从哪里把顾爽的两只大皮箱拖了过来。

顾爽微微囧了一下,装礼品的拖过来也就罢了,怎么把盛她们娘俩衣物的箱子也拖过来了。还好,她没动作之前没人上前打开,她可是记得,自己的行李箱最上边放的就是自己的两套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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