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韵诗还说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说陈飞自从做完手术,其实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可却一直不说话,病房里整日无声无息的。说陈飞疼的厉害,但却很少要求打止疼针,那些小护士一边偷偷议论1602号房的病号奇怪,一边感叹这人的意志力超强,经常疼的把嘴唇都咬破了,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按铃叫护士打针,叶韵诗还说……
这些话听在顾爽耳中,胸中憋得难受,却并不怎么疼,或者,那种滋味儿太过复杂,她无法分辨究竟是什么感受。
回到南市,顾爽很客气地谢过尚凡,两人仍旧在西七路高架路口告别。
年前成苗花卉都卖空了,只有一些幼苗,温室里空了许多地方。顾爽考虑了一下,将几株买回来的植株都暂时栽在了第二个温室里。这里虽然离着太岁远,但开了春以后,这个温室就会拆除,全面改造成楼顶花园,像核桃、梨树之类的大型树木,还是露天种植更利于生长。
顾爽现在有个初步的设想,过了年,这边楼顶花园绿化时,第二个培育成苗的温室会拆除,只留下第一个育苗温室,不过今后这里只用来培育高档珍稀花卉。之后,她需要在近郊寻找一块合适的地方租用一片土地,用来种植大型苗木和栽种相对普通的花卉。届时,她也将拥有自己的苗圃庄园。
送货的司机和他的同伴人都不错,帮着顾爽将买来的四株植物运上楼顶又栽好了,才告辞离开。当然,顾爽付出的报酬也比最初的租车费高了一倍。
弄完这些,顾爽回到第一温室,把太岁从土里扒出来。
让顾爽惊讶的是,一段时间不见之后,太岁的个头没变,表面的柔毛却变成了漂亮的金红色,被顾爽洗干净之后,披着柔软的茸毛的太岁圆圆的,就像一个绒线球,泛着淡淡的金光,漂亮又可爱。
太岁的变化让顾爽有些担心,变化了的太岁对癌症还有效用吗?
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顾爽最后还是将太岁放进了她准备好的大水桶里。水桶里已经装满了高质量矿泉水,顾爽看着静静地趴在水底的太岁,心中滋味不明。
外出两天,顾爽很累,不但身体累,心也累。
她没有什么女强人天份,她的志向不过是做个丈夫疼爱、儿子可爱的幸福小女人。可,现在她却不得不独自外出,只为了再找一条赚钱的途径。
那些心机、险恶、虚伪、狡诈,都让她想要避开,却不得不独自面对。
甚至尚凡……若非她的处境,她会从此离他远远的吧,而不是虚于应对。
宝宝两天没见顾爽,特别黏她,一晚上就没离开顾爽的怀抱。最后,顾爽吃饭、洗澡都不得不抱着这个小狗皮膏药。
吃罢饭,顾爽搂着宝宝在床上给他讲故事,讲着讲着,宝宝突然听不到妈妈说话了,睁开大眼睛一看,妈妈居然已经睡着了。
累极了,一夜倒是好眠。
顾爽第二日起了个大早,走进温室习惯性地先去打扫食鼠藤下的老鼠皮,可让她奇怪的是,每天都能打扫十几只甚至二十来只老鼠皮的,今天早晨却只扫出来三只。那些食鼠藤原本翠绿晶莹的茎藤也都蔫头耷拉脑袋的,没有了往日的新鲜水灵。
这个情况再次证实了顾爽的猜测,捕虫草和食鼠藤的捕食能力果然与太岁有关。立了太岁,它们的捕食能力就低的多了。
暂时没心思研究这个,顾爽把水桶里的太岁捞出来,再次埋回土壤中。
顾爽回房用太岁水熬了一锅肉丝粥,也没吃饭,拎了餐罐,和周老太打了个招呼,精致开车去了省医院。
病房楼的家属病人起的都早,六点不到,陪房的家属们已经出来买饭、倾倒污物,情况好一些的病人们则在大厅或者楼道里来回慢慢地踱着步子,用运动来锻炼身体,或者用运动来感受生命。毕竟,有好多人住进这里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路上,顾爽又根据叶韵诗的情报去了医院外不远处的一个粥品店,这里不仅面向普通顾客,也接待医院病人的订餐,还可以根据需要带加工各类补品。
顾爽进门的时候,粥品店的外卖员正拿着一个个餐盒往一辆小面包车上装,顾爽上前报出陈飞的名字和病房号,拿外卖生乐得省事,将一个大号餐盒递给她。
顾爽回到车上,就把餐盒里粥换成了她带来的,之后赶到医院,把外套脱了,换了一件平时在家干活用的羽绒服,拿着餐盒上了十六楼。
1602号病房。
顾爽站在门外,隔着门上镶嵌的玻璃看进去,正对着房门的病床上,几乎看不出起伏的被子下,就是那个男人,那个她曾经以为会与其相濡以沫终生相伴相守的男人。可现在,即使她送来了太岁水熬的粥,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很快就消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那些相爱相守的日子,虽然只过去了不到一年,她却觉得已经非常遥远,遥远的就像上一辈子的事一般。
她盯着门内那床微微隆起的被子,满心刺痛。
哪怕他是真的变了心也好,为什么要让她在心痛心死之后,再面对这种情况?他爱她,为了她好!可是,她却恨里边这个男人。
被通知离婚,被赶出家门,被逼的避无可避无条件离婚,她都没有这么恨!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扯着,撕裂般的疼,又深深地窒息着,她的手紧紧地抓着餐盒,塑制品的餐盒几乎被她生生抠下一块来。
好一会儿,她勉力低下头,不让自己去看,不让自己去想,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终于抬起手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门里一个极度虚弱的声音传来:“……请进!”
那个声音沙哑的厉害,还带着明显的喘,而且很低,顾爽就站在门外,却也只能堪堪听到。
那个声音曾经无限温柔的俯在她耳畔对她说:“我爱你!”
那个声音曾经充满惊喜地狂喊:“我要当爸爸了!”
那个声音曾经带了鼻音和疲惫,疼宠地对刚刚推出产房的她说:“辛苦了,谢谢!”
……
那是陈飞的声音。她不会听错!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可这一次没有给她机会去想太多。
病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面目平常的男人从门里探出头看过来。顾爽猜测,这就是叶韵诗说的那个心思阴暗的男护工了。
“你是谁?”男护工皱着眉瞪着顾爽问。
顾爽赶忙甩脱心中的纷乱的思绪,暗暗吸口气,举起手里的餐盒,微笑道:“我是**粥店的,年前店里人手不足,我是帮忙送外卖的。”
男护工看看打着明显标识的餐盒,不再怀疑有它,接过餐盒随手将病房门哐当一声关上。
顾爽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恶劣,瞪着眼前紧闭的病房门运了运气,终于还是转身离开。她身后那个紧闭的房门内,一阵剧烈的咳嗽传了过来,让她的心更加狠狠地揪紧,可以让她离去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只希望陈飞能够喝到那份粥,能把太岁水喝下去。当那个男人不告而别的时候,当那个男人在离婚协议书上亲手签下名字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再参与他身边事务的权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努力,然后就只有祈祷上天悲悯了。
尽人事听天命,就这样吧。
天还没亮,陈飞就醒了,是被肝脏处传来的剧痛折磨醒的。
用手死死地抵着剧痛的肝部,陈飞大睁着无神的眼睛瞪着惨白的天花板。腹部的剧痛无休无止的,让他几乎喘不上起来,可他还是不想叫人打止痛针。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越到这种时候,他越舍不得死。
他强忍着剧痛,想要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哪怕只是惨白的病房墙壁和天花板,虽然视线被禁锢在这一方狭隘的空间,但只要想到她和宝宝与他生活在一个世界上,他就不由自主地留恋。
身体一天比一天不堪,剧痛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地折磨着他,当憋得无法呼吸,当剧痛如刀绞,他就努力回想,回想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日子,回想他和她在校园里初识。
那时的她青涩纯净,就像一支角落里含苞待放的小花,因为不喜招摇,所以一直未被人发现。他曾经无数次庆幸过,庆幸过自己第一个发现了她的美好,并认定这种美好,一直坚持不变,即使父母以断绝关系要挟,即使他从锦衣玉食跌落到最底层,为找一个工作辛苦奔波尝尽无数冷眼,他都从未后悔,从未想过放开那只柔软温暖的小手。他庆幸,他的坚持,让他最终拥有了她的全部,她的身心她的毫无保留的爱。再后来,他们买了一套小房子,结了婚,有了属于他们两个的宝宝。当得知他即将做爸爸的消息时,他激动地蹦了起来,高声呼喊后,抱紧了她的同时,也抱紧了她肚子里的宝宝。再后来,宝宝降生,她和他看着这个延续着两个人生命的小生命,为人父的满足幸福和责任感,让他现在想起来,仍旧觉得心里满满的。
可就在他为了她为了宝宝努力工作的时候,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弱,稍稍活动剧烈些就咳嗽气喘,直至后来,他咳出了一口血,他才知道自己真的病了,不是抗抗就能过去的了。
他去了医院,偷偷地做了检查。当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他万念俱灰。
那一天晚上,他在外边徘徊了许久,最后,做下一个决定。那就是离开她,他情愿她恨他,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在病床上一天一天死去,让她跟着收紧身心的折磨,最后自己带着孩子,还得背着一屁股债……那让她怎么活?
只是……没想到妈妈会那么做。当他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妈妈已经逼着她签下了离婚协议。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将房子折合的钱委托前来质问的朱莉转交给她。希望有了那笔钱,她和宝宝的生活能好一些。
再后来,他陆陆续续从朱莉和各方面得知她非但没有被生活压倒,反而活的异常努力。她种花,做兼职,最近的消息,她竟然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而且还买了房,买了车……
她过得好,他也算放心了。
还能走动的时候,他有多少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不知不觉地走到她租住的那个小区。知道她或许就在那栋临街的楼房平台上劳作,或许胖胖的儿子就在楼顶上乱爬,他那么思念,那么渴望再看一眼,可他却不敢走得太近,只能远远地遥望着那个楼顶的平台,能够离她和宝宝近一些,想着,她每天也在他所站的土地上走过,每天也呼吸过他现在呼吸的空气,他就知足了。
再到后来,他的病情日益恶化,他已经无法自己走路了,他已经无法下床了,他就只有忍着痛,不愿意陷入止痛针带来的昏睡中去,只为了与她和儿子在同一个世界上再多呆一分钟,再多呆一秒……
冷汗布满了额头,浸湿了衣衫床单,就在陈飞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准备按下呼叫铃时,他听到房门传来了低低的却很有规律的敲门声。
叩叩叩,叩叩叩。
“每次三下,连续两次。记住了,千万别开错门哦!”好像还是昨天,他和她刚刚毕业都没有工作,只好在城市村中租了一处最简陋的简易房。那种人员混杂、混乱无比的地方,她总是害怕,每次他回来晚了,她总是害怕的不行。还怕隔壁的那些眼神不正的男人们。
是以,他和她约定了敲门的节奏,让她判定之后再开门,避免危险。
那以后,他和她都养成了这个习惯,敲门每次三下,连续两次。
他几乎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用难得的力气说出:“请进。”
可那个睡得像死猪的护工曲波却醒了,径直去开了门。他听到曲波的询问,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让他日夜思念的声音。爽爽!是她!
只是,转眼,曲波就拿着一个餐盒走了回来,还关了门。
那个女子也没做任何犹豫地离开了。
是她?不是她吧!是他自己出现了幻觉吧!
身体的剧痛再次尖锐袭来,他苦笑,她怎么还可能到这里来?对方说的很清楚,人家只是帮忙送外卖的。
不过,即使这么想着,陈飞仍旧不顾腹腔中剧烈的疼痛,不过完全没有愈合的刀口,挣扎对又要私吞掉他的早餐的曲波道:“把饭给我拿过来。”
曲波微微一愣,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吃不下去吗?”
陈飞不与他争执,只抬手握住枕边的呼叫器,冷冷地盯住曲波:“把饭拿给我,否则我这就叫护士,让她们给我换护工。”
曲波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却终究不敢违背,他的家里还有重病的老娘和脑瘫的弟弟,只靠他自己挣钱养家,他不能为了口吃的丢了这个工作。
没好气地将餐盒摔到陈飞的脸旁,曲波拉着脸出了门。其实陈家已经留了他的餐费,曲波贪陈飞的饭,不过是为了多生一点儿钱,那回去给老娘治病罢了。
陈飞不理会曲波的去向,转头看向被摔在枕头旁的餐盒。餐盒是三层密封,最上边是虫草或者燕窝等补品,第二层是主食小菜,第三层则是粥。这段时间,他已经很难咽下东西了,每天早上不过是喝一两口粥。
而今天,他却想每样都尝尝。
他努力地抓着床栏杆,一点一点挪动着僵硬无力的身体,折腾了半个小时,浑身大汗,终于斜着靠在了床头上。
他满心激动,颤抖着手拿过那个餐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层是千篇不变的补品,今天是虫草盅。第二层是三个指肚大的小窝头和三个小花卷儿还有一点儿拌三鲜。陈飞越来越失望,这两样明显是粥店里供应的食物,他不止一次见曲波囫囵吞下。
几乎不抱任何希望了,陈飞最后还是打开了第三层。
未曾看到,就首先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清香。是香菜末的味道。
他小的时候挑食,不吃香菜和香葱。可自从和顾爽在一起,这些毛病都不知不觉地消失了,而且,越来越喜欢顾爽熬制的肉粥中撒上几粒香菜香葱末,浓郁的粥香立刻就被这一点点鲜活的翠绿和香气提出来,引得人胃口大开。多少次,早上他都是被这种馥郁的香气从睡梦里唤醒的啊……
陈飞激动地手都有些颤抖了,他没理会炖了几个小时的虫草,也没看那几个精致好像点心的主食,只两只手紧紧地捧着那一碗粥,让那熟悉的香气随着几缕不太多的蒸汽包围了他。
顾爽匆匆地离开病房楼,然后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停车场,坐进车里。
当车子驶出医院,顾爽的脑子里还回响着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那个每天都笑得灿烂的男人,如今已经虚弱成那样了吗?连一声请进都要咳半天……
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当车子停在楼下,顾爽觉得脸上涩涩的,伸手一摸,竟是满手冰凉。
顾爽浑身无力地靠在座位上,满心的凄凉。
好一会儿,她觉得脸上的表情能够放松了,这才拿出湿巾擦了把脸,然后,扯出一个微小的表情下车上楼。
二十七了,她上午要陪周老太去买年货,然后下午叫上顾彬回家。
回家和爸妈商量下,看能不能把爸妈接到这里来过年,那样,把周老太和爸妈都接到新房子里去,大家正好一块热热闹闹地过年。
回到家,顾彬已经过来了。正在抱着宝宝玩宝宝飞。宝宝咯咯地笑得脆响,还没进门就听得清楚。
见顾爽回来,宝宝还得意地朝着她显摆:“妈妈,宝宝飞!”
看着宝宝与陈飞酷似的眉眼,顾爽心头酸涩的厉害。她是不是应该带着宝宝去趟医院,至少让他再见他爸爸一面,说不定……
“小爽,怎么了?是不是风吹着了,怎么眼睛这么红?”周老太从厨房里端着一个汤碗走出来,看到顾爽诧异道。
顾彬是男孩子比较粗心,被周老太这么一说,也停止和宝宝玩耍,急忙地凑过来察看,一边还嘟哝着:“姐,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和你老弟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你弟弟去给你报仇!”
被他这么一逗,顾爽是真的忍不住笑起来,点了点顾彬的脑门道:“瞎说什么,不过是让风吹了下,一会儿就好了。”
宝宝看小舅舅被妈妈点着脑门傻笑的灿烂,不赞成地眨巴着眼睛,盯着顾彬看了半天,才纳闷道:“舅舅傻吗?妈妈生气!”
顾彬一听就火了,翻转了宝宝,瞅准了胖胖的小屁股拍了一下:“臭小子,刚刚舅舅还陪你玩呢,居然敢笑话起你舅舅来,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大家笑闹了一番,顾爽吃了早饭,一行人高高兴兴地上街购物。熊熊责无旁贷地留在家里看门。
腊月二十七,许多公司单位已经放了年假,大街上到处都是满满当当购物逛街的人群。一看这种情况,顾爽也不带人四处转了,干脆直奔南市最高档的购物商场停了车,用童车推了宝宝,一行人直奔二三楼的服装卖场。
来到一个专柜,顾爽一眼看到一件大红色羊毛外套,款式简约而不简单,大方精致,立刻要售货员取了xl码的给周老太试穿。周老太之前虽然很少逛这种高档商场,可以知道这里的衣服贵的离谱,连连摆手不要。
顾彬笑着拿过那件羊毛外套,笑着对周老太道:“阿姨,你要是不要,待会儿我也不好意思找我姐花钱了。帮帮忙阿姨。”
周老太被他这么一闹,顾爽早已经过来,帮忙把她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姐弟俩配合默契地给周老太换上新衣服。顾彬立刻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还别说,我姐这眼光真不错,阿姨啊,您换上这件衣物,一下子年轻了许多,看上去简直就像四十多岁的人了。”
周老太和顾爽都被他逗得笑起来,周老太看着镜子中的身影也露出了满意的模样。顾爽暗暗向顾彬竖竖大拇指,转身把卡递给售货员。
接下来,顾爽又给周老太买了羊绒衫、裤子鞋子,连保暖内衣都买了两套,要的都是关节部位加羽绒的款式,周老太年轻时做厨师,工作的时候都是站的,左手颠勺炒菜,膀子胳膊也不好,穿上这样的保暖内衣,关节会舒服些。
她又拉着周老太做参谋,也给家里的父母买了新衣服,当然,宝宝和顾彬也少不了,顾彬即将步入社会,也不能总穿休闲款式的衣服了,顾爽就给他买了两套正装西服和搭配的衬衣皮鞋等。宝宝的自然是以舒服可爱为主,卡通熊造型的小棉衣小棉裤一穿,活脱脱一只胖胖的小熊仔,逗得那些卖场的服务员都忍不住想上前抱抱稀罕稀罕。
吃用的年货周老太已经买了不少了,顾爽又挑着比较高档的食材、用具买了一些,转到首饰钟表区,顾爽给周老太买了一对翡翠镯子。给妈妈买的则是一套金首饰。家里人对翡翠没啥概念,相对的反而喜欢黄金。
一直逛到中午,高尔夫的后备箱和后边半个座都被塞得满满的,这才找了一家餐馆吃饭。
吃罢饭将周老太和留下的东西送回家,姐弟俩带着宝宝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在外边玩了一上午,宝宝早就累了,上车没多久就偎在顾彬怀里睡着了。
“姐,你想好怎么和爸妈说了么?”顾彬问道。
顾爽抬手揉了揉脑门,眼睛望着前方,心里却在合计。她原本打算早一点儿回家,看情况要不要告诉爸妈,若是爸妈不进城过年,她就带着宝宝回来和周老太过。到时候就说回来和陈飞一起过年。若是爸妈同意进城过年,那就等把爸妈接进城再说不迟。
可惜原本做好的打算,因为去葛店镇参加苗木黑市耽误了两天,这个时间才往家赶,恐怕爸妈都已经准备好了,进城过年的可能性更小了……那么,她是不是要接着返回来,以防爸妈疑心?
看着顾爽眉头紧皱一脸的纠结,顾彬就知道姐姐没准备好。可这种事,他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家人,而不是像姐姐这样,瞒着一家人,独自带着宝宝苦苦挣扎。他们都是最亲的亲人不是吗?
说实话,从顾彬知道姐姐和陈飞半年前就离了婚,而他这个她唯一的弟弟居然死毫不知情,就感到郁闷和失落!也越发激起他想要尽快成就一番事业,到时候,他就可以庇佑姐姐再不受他人的欺侮了。
一时间,姐弟俩都不说话,车厢里沉默起来。
由于乡村道路实现了村村通,顾爽和顾彬还有宝宝一路都很顺利,还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已经来到了生他们养他们的顾家村。
顾爽家住在村西,旁边挨着山坡,山坡和村落之间还有一条不算太宽的小溪,溪水清澈灵动,就像村子的生命值乳,一袋袋养育着这里的人,繁衍生息。
一进村,就有个七十来岁的干瘦老汉凑了上来,扒着车窗户往里看。
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这个开车的咋那么像村西顾老三家的丫头?
说起这顾老三,老实憨厚的不行,可人家养的儿女争气,都考了大学,女儿还找了个省城的对象留在了城里,看现在人家连小车都开上了……看来,顾老三两口子这老来算是有靠咯!
顾爽离开家好多年了,家里的一些老人却还认识,一看到老人,急忙放慢了车速,招呼顾彬给宝宝遮风,放下窗玻璃,笑着向那老人问候:“五爷,您老好啊!”
“哟,真是爽丫头哇,这是回家过年啦?”说这话,五爷睁着昏花的老眼直往车子里瞅,看到抱着宝宝的顾彬,立刻黑了脸,“里边坐的那个可是大彬子?臭小子,看到五爷也不吱声,这是考了大学看不见你五爷了?”
顾爽急忙下车笑着扶住直拍车门的老头:“五爷,彬子是您老教着长大的,哪能那么不知道事儿。他刚刚在路上睡着了,这会儿还没醒过神来呢。”
说着,扭头瞪了顾彬一眼,假装呵斥道:“臭小子,没看到五爷爷吗?还不赶快叫人。”
顾彬听到顾爽刚才的解释,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嘿嘿地笑着叫五爷,又看了看怀里的宝宝,道:“五爷,我抱着您的重外孙呢,没法下车给您行礼了。您抽空去我家,我姐给您买了好酒,您去和我爸喝上一壶呗!”
见姐弟俩都恭敬有礼,五爷爷才舒缓了表情,呵呵笑着道:“好好好,你们爸妈在家等着呢,赶紧回家吧,和你爸说,晚上我再过去。”
姐弟俩辞别五爷,重新发动了车子,顾彬嘟哝道:“村里这些老头子真讨厌,动不动就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来……”
顾爽不赞同地瞪他一眼,道:“其实,大部分老人都是好的,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儿女小辈们,可儿女们大了,也就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年老寂寞,要的不过是人们的关心和温情罢了。”
她这半年时间,周老太不必说,日日与那些老爷子老太太们相处,对老年人的生活和心理了解的更多,也开始理解老年人的一些看起来有些幼稚的举动。老小孩老小孩,人往往活到足够老,才真正看透了世间的种种,反而返璞归真,随性自然了,也就没有那些故作成熟和做作,显得像小孩一样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顾彬撇了撇嘴,顾爽严肃道:“不管怎样,今后你一定要记住,尊重老人。你要知道,每一个老人,不论教授将军或只是个耕作了一辈子的老农,他们的人生阅历都是一笔无可比拟的财富,或许哪个老人一个建议,就可以避免你碰的头破血流才能自己学会。”
听顾爽难得的严肃起来,顾彬也重视起来,点点头,暗暗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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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粟要疯了,整天耳朵里都是轰鸣的电锯电钻声,家里的家具被搬得乱七八糟,还有进进出出的暖气工……噢,粟粟就坐在一堆乱七八糟之中码字,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