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轮到孟涵脑中轰轰直响。她终于知道划过自己思绪的到底是什么猜想,直到猜想慢慢变成了真实。
坐在对面的父子两人,年轻的、长着魔魅的脸庞的爸爸正宠溺地给天使一样的孩子擦嘴,少年的猫儿眼里带着笑意,清浅温柔。
桌子上的菜色,都不是她最爱吃的,一个都没有。吃饭过程中,魔魅的男人也只是与她稍微聊了几句,一直在逗弄着天使一样的小少年。言语中带着不合时宜的挑惹和忍耐。
孟涵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对面这两个笨蛋,根本连自己的心意都还不知道吧,更别说对方的。她笑着站起身:“我不打扰你们父子两个了,蹭了一顿饭就足够了,先回去了。”
坐上出租,孟涵按住自己的额角:“老天,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对父子,其中那个男人还是她心爱的人。可是看到这两个人细心温柔又笨拙地交流的时候,她感受到的竟然不是恶心。
捂住嘴,孟涵在出租车里泪流不止。面对这样两个人,她做什么都是错!
在明白之后,孟涵就发现,那个总是在自己面前无所不能的男人也会有失误的时候。会偶尔地喋喋不休,会突然想到什么露出温柔的神情,露出笑容。
每每这个时候,孟涵都只能紧紧咬着牙。她从来不屑做第三者,所谓的第三者就是不被爱的那个。她早就知道,洛祈圣对她的不是爱,但是至少有一丁点的喜欢。那种喜欢是建立在她的能力上的,因为她有能力成为洛祈圣身后那个女人。她以为她至少还有机会,只是现在她知道,不可能了。
那两个人明明相互喜欢,而父子那层关系让感受到的那个小心翼翼,不明白的更加迷迷糊糊。她这个旁观者看了就觉得心里急得慌,却又明白她最好什么都不做。那两个人,是真真正正的父子啊!
几天的煎熬,让孟涵整整瘦了五六斤。
拍拍自己的脸,孟涵拨通了一个电话……
禾禾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计凯两个人窝在地毯上打最新款的游戏,计凯在这方面真算是所向披靡,禾禾一直在输。不过禾禾也不在意,他靠在二二毛茸茸的背上,神色放松。
他接起电话,几乎开口就想喊“爸爸”。不过对面传来的是一个略显低哑的女声,禾禾轻松的表情慢慢消失,眉间拧了个疙瘩。
听完电话,禾禾低声说道:“好。我会过去的。”
放下话筒,禾禾想了一会儿,有些烦地揪二二的耳朵。二二也是个二的,被禾禾不轻不重地揪着耳朵反而舒服地露出肚子,一点都没有万兽之王的模样。
计凯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俊美的脸上带着疑惑:“谁啊?”他怎么隐隐约约听到女人的声音。
禾禾继续揪二二的耳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委委屈屈地看着计凯:“我爸爸的女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了我的妈妈。”
被禾禾这么委委屈屈一看,计凯只觉得小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上来了。立马捂着鼻子转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禾禾道:“你不喜欢她吗?”
计凯也见到过孟涵,感觉是一个很得体,长得很不错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禾禾抱着膝盖坐着,“她很好,但是我一想到以后爸爸会和她结婚就不舒服。”
计凯颇有感触地点头:“你这种叫做占有欲!”他也跑到禾禾旁边靠着二二坐下,慢慢分析,“你想啊,你从小就只知道爸爸爸爸的,现在你爸爸突然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不再只属于你了,你肯定会觉得难受的。你看,沈姨不是我亲生妈妈,想到如果以后有男人可能会娶她,我也不舒服。”
禾禾眨巴了一下眼睛:“是吗?”
“是的。”计凯严肃点头,然后问禾禾,“她打电话给你干嘛?”
“她说有事情要和我说,让我明天去茶座。”禾禾把下巴磕在膝盖上,为什么听了计凯的解释,他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
同时很纠结的,还有洛祈圣。杜青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看着自家老大不正常的样子,眼睛眯起:“阿圣,你到底怎么了?”
洛祈圣按住自己的额角,把手上拿着却看不进去的资料全都扔到一旁:“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
杜青很有兴致地从沙发上坐起:“喔?”
只是等了半天都不见后文,杜青丧气:“一个个都要死不死的。”
洛祈圣低低地笑:“是皇甫家小公子要订婚了,你自己忍受不住才跑来的吧。”
听了洛祈圣的话,杜青一下子就焉了。他恨恨地咬牙:“我不会让他成功的!”
洛祈圣只觉得脑袋更疼:“别闹太大了,你们这五年好不容易有点进展,现在又是唱的哪出?”
杜青张口,良久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件事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来的时候看到孟涵也不太对劲,吵架了?”
“她不对劲?”洛祈圣挑眉,“我们从来不吵架,和她没关系……也不算没关系……”洛祈圣想到自己的事只觉得脑袋一抽一抽的,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却一直被死死压抑。
杜青也还有一半情绪还沉浸在皇甫悠身上,随口说了一句:“其实你们两个人说是谈恋爱,不如说是权衡利弊之后的自我联姻。哪有人这样恋爱的……”
捂住自己的眼睛,洛祈圣把自己摔进椅子:“我知道,但是孟涵工作能力强,最重要的是能照顾好禾禾……”说道禾禾,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叹息和压抑。
洛祈圣情绪的不稳定太明显,杜青坐直身体:“说真的,你怎么回事。既然不是孟涵的关系,又和孟涵脱离不开关系——你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洛祈圣低低地问了一句,然后苦笑,“哪来别的情可以移……我看我真的疯了。这几天晚上我天天梦到压着一个人……”
杜青睁大了眼睛,他自然明白所谓的“梦到压着一个人”不会是真的是简单的“压着”,肯定是压着做什么:“不是吧,阿圣。你都快三十岁了,也有固定女朋友,竟然连着几天做春|梦?”
作为洛家的下一任家主,易世的背后真正掌权者,从洛祈圣十五岁就有了禾禾可以看出,他绝对不是一个禁欲主义者。可以说阅人无数的洛祈圣,竟然会连着几天做春|梦?杜青眼睛睁得老大,老天,开玩笑吧?
然后,接下来洛祈圣的话让杜青明白,老天才不屑开那么小的玩笑,要玩就玩大的。只听到洛祈圣那特殊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甜腻的声音沙哑,道:“我从来没有那么满足过,但是……当翻过他的身体看到他的脸……那是我儿子,他是我儿子……”
杜青觉得自己被雷劈了,怪不得洛祈圣这几天这么不正常。如果他自己有一个孩子,而自己连续几天春|梦的主角是对方……杜青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老天……你玩得也太大了!
他是男人,他明白这种梦的主角意味着什么。既然不是欲求不满的结果,那就只有是求之不得的人……
求之不得……
杜青想到那个小小的团子,据说已经回来了,那么应该长成好看的少年了吧。这他|妈也太戏剧化了!他以为他和皇甫悠就已经够闹腾了,现在才发现,人生处处是狗血。他张开嘴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那,你怎么办?”
好久之后,他才听到洛祈圣说:“还能怎么办,他是我儿子。你明白吗!他是我亲生儿子!唯一的儿子!”
被洛祈圣话中的无奈痛苦惊到,杜青竟觉得自己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握紧。他认识洛祈圣那么久,情势对他们再不利,对手再强大他都没有露出这样无奈痛苦的感觉。杜青甚至觉得,光是把心中的念想死死压抑住就几乎耗费了洛祈圣所有的力量。
办公室安静地听得到洛祈圣粗重的呼吸,那么努力呼吸的样子像是疼痛到极致的人。杜青扭过头,如果洛祈圣喜欢上的是任何另外的人,他可以说:“你是洛祈圣啊,不行就去抢过来!”
可是不能,杜青咬住自己的牙,他什么都不能说,一点点鼓励都不能。甚至,杜青要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是禾禾啊,是洛祈圣的儿子,血脉相连的儿子。老大啊老大,你要么对谁都不动情,要动情了就是这么一个禁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