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要……”禾禾侧过脑袋,躲过洛祈圣在他脖子上留下印记的动作,“快冬天了,没蚊子了!”
看到禾禾闭着眼睛大喊的样子,洛祈圣笑着把头埋入他的脖颈:“好好,我知道了。让爸爸抱一会儿……”
禾禾乖乖地窝在洛祈圣怀里,眼睛瞪大了看着办公室的门。今天是齐伯的忌日,他一下课就来这里找洛祈圣,准备和他一起回主屋。
现在是初春,齐伯是去年刚春分不久就去世的。他走得很突然,那一天洛平函不见齐伯,让人去叫的时候却发现齐伯已经没有了呼吸。齐伯几乎照看了他们三代长大,洛家的人对齐伯的感情都非常深厚。
禾禾听到消息的时候眼睛就湿了,洛祈圣和洛平函也显得非常沉默。齐南辉得到了一个一年长的假期。
齐伯活着的时候洛平函总是让他多出去走走,不要总是就守在这主屋了。齐伯却笑着说:“年轻的时候跟着老爷的父亲哪里没去过,那时候我年纪小,到哪里都玩了个痛快。现在老了,就想看着你们就好。”
齐伯的墓碑造在洛平函的父亲旁边,洛平函还给自己预留了一个位置,说他们以后三个人可以下下棋。听洛平函这样说的时候禾禾觉得很恐慌,洛平函才五十九岁,那样子却不像给长久后的自己准备的。
不过今年洛平函的六十大寿也过了,禾禾就稍微放心点了,觉得说不准那个时候爷爷是太伤心了才会这样。
两人进主屋的时候觉得主屋的氛围有些怪异,不过也因为洛祈圣和禾禾心情都比较沉重,只觉得大家也一定是因为今日是齐伯的忌日才特别安静。
直到洛平函把所有仆人都赶走,只留了洛祈圣和禾禾两人才觉得不对。感受到洛平函压抑的努力,禾禾抿唇怕他这样对身体不好,刚想上前一步就见洛平函从茶几上的文件袋里摸出一把什么来,一下子甩在桌子上。
好几张飞了起来,差点就划到了禾禾,洛祈圣把他往身后一拉,伸手接住面前的一张手掌大的东西。一看到上面的内容,洛祈圣的脸色也变了。
这一个文件夹里面的不是其他,都是照片。每一张照片上面都有两个人亲密无间,洋溢着全然的信任和温馨甜蜜。如果,那两个人的关系不是父子的话,洛平函相信自己很愿意看到这些。只是当他看清楚照片中的是自己的儿子和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拔出枪冲过去杀了这两个荒唐至极的小辈!
**!父子**!他们洛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谁寄过来的?”洛祈圣在最初的变脸之后马上就冷静下来,安抚地拍了拍睁大眼睛的禾禾的背,让他不要太紧张。
洛平函的拐杖往茶几上一敲,上面一个明显的印子。这一年来洛平函的身体也不好,时常虚弱,身旁也没有齐伯伴着总就觉得冷清,即使齐南辉,禾禾经常回来,连洛祈圣也成熟多了不和他怄气,公司这两年已经完全在他的控制中。
这一下绝对看得出洛平函有多火大,如果不是还有理智,他说不准这一棍子砸的就不是茶几,而是洛祈圣的脑袋。
“你以为有谁有能力针对你吗?这些照片全是我派去保护禾禾的人拍过来的!”洛平函气得全身发抖,他派去保护自己孙子的人,回来满脸尴尬地对自己说有事情要和自己说。疙疙瘩瘩说不清就算了,过了几天拿了这么一包照片来。
“今天我也不多说,老齐的忌日,我也不找晦气。”洛平函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道,“这些我都不追究,你们两个好自为之!”
禾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的头发早就恢复了蓬松软软的状态,一双猫儿眼透过深亚麻的头发看着洛祈圣,惶恐不安:“爸爸……”
洛祈圣俯下|身抱紧他:“没事的,爸爸不会让你难过的。爸爸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禾禾咬住嘴唇,瞪大眼看散落一地的照片,心中一片发凉。他十六岁了,这两年洛祈圣保护得再好也不可能让他不接触其他。父子**会被整个社会怎么指责——他能想象的大概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洛家旗下的公司一定会受到影响,股价下跌,员工也一定有抵触心理。出门会所有人指指点点,不屑,唾弃……
爸爸会把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可是他自己呢?禾禾用力抓着洛祈圣的手臂,爸爸,我舍不得你受到一点点指责,因为你明明那么优秀,那么好。可是,爸爸,如果我放手,你一定会很难过……我不知道,哪个对于你来说更加痛苦,或者是对于我来说更加难忍。
压抑住眼中的湿气,少年把头埋入男人怀中:就当什么都还不知道吧。
他害怕丫!
他背负的不仅仅是感情,而是道德。即使有时候道德对人有一定的束缚,但是道德绝对是世界主流,遵循道德能得到更好的保护和理解。光是想到这些以后都要压到自己的爸爸身上,禾禾就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
房间里一片死寂,在洛平函拿起雪茄,才突然发现没有东西点火。早在一年多以前,齐伯就限制他不要吸烟,知道洛平函偶尔喜欢买一些雪茄,闻闻味道,所以只是把打火机之类的藏了起来。
他抖着手把雪茄扔会桌子上:“禾禾,我给你安排了国外的学校,马上就可以转学过去,你明天就去学校办手续。不要说爷爷心狠,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你们这样做要背负什么。爷爷老了,再也没有力气去管整个洛家了,阿圣要留在这里管着整个洛家……”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能搞定。你别随随便便就定了我们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要经历什么也是我们的路!”洛祈圣打断洛平函的话,抓住禾禾的手,“我只爱禾禾,你儿子我对着其他人都硬不起来!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开他的!你敢把他弄出国,我也有能力把他弄回来!就看谁斗得过谁!”
禾禾拉着洛祈圣的衣服,让他不要再说了。爷爷的脸色看起来好差,不知道有没有休息好……
“孽障!孽障!”洛平函一拍桌子,桌子是实木的他的手都红了,但是却不觉得痛,“你这个畜生!人之所以是人,那就是因为人有道德,有规矩,有羞耻心!你猪狗不如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掐死你!”
“掐死我?”洛祈圣冷笑,“我的出生还不是你设计的,禾禾的不也你设计的?我畜生也是因为你!”
“你……”洛平函一起身,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就倒了下去。
禾禾急得脸都白了,退了洛祈圣一把:“叫医生啊!”
等到大家手忙脚乱把洛平函送进医院,在还那么冷的初春,禾禾衣服都湿透了。他不停地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脸色发白唇色青紫。
洛祈圣过去抱住他,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宝贝,不会有事的。不是你的错,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他虽然和洛平函的关系一直恶劣,现在也是不冷不热,却也没想过要看到洛平函这个样子。直到刚刚,洛祈圣才发现洛平函真的不年轻了。这几年来,洛平函衰老的速度快得超过他们所有人的想象。不是外表上的,而是身体机能上。每年两次的体检都是齐伯陪着去的,这一年也不知道是谁陪着去的。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禾禾的手的。
孽障又如何,**又如何。如果没有禾禾,他才是什么都没有。想到看到爆炸那次,洛祈圣觉得自己的心还会抖。
从未失去就不知道拥有多么幸福。只要禾禾在自己身边,他愿意承受所有的痛苦谴责。
父子两个在病房外紧紧拥抱,不明情况的人只觉得父子两个感情真好,和手术室里的那个肯定也关系很好。谁知道,这爷孙三代正在为一个不可启齿的问题闹得不开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