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你这又是干什么你!”
兰溪原本还想跟周如仪好好解释一番,可是月明楼这一追上来,她所有的算盘便是全白打了。此时三人一起挤在这狭小的电梯厢里,场面说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兰溪真是快要哭了。
月明楼只轻轻浅浅地凝着她,“……我说了,你走,我也走。只是真的很不巧,这饭店的另外一台电梯在维修,只有这一台在运行。”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如果真的也是后脚要走,如果真的是因为只有这一台电梯在运行,可是该怎么解释电梯自己下了三层楼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是怎么飞速冲到这个楼层来的?
周如仪反倒笑了,“贤婶侄真都是风趣的人。我虽然白来了这一场,不过却看到二位合力奉上的这一场大笑话,着实让我笑了又笑。二位费心了,多谢。”
周如仪自己按住电梯,到了下一个楼层,竹青色的雪纺长裙一摆,身子已经是走出了电梯门去。
兰溪还想跟着,却被月明楼死死抱住腰给拦住。
电梯无辜地继续下滑,兰溪终于执行了她想了许久的计划——她回身就将手袋朝他脑袋砸下去了,“你闹,还想怎么闹!”
“我就想——”他揽着她,歪了头避过她的手袋,只凝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我就想,再要一个五婶的吻。”
“你说什么?”她大脑有片刻的当机。
“嗯,就是吧我想了好几天了,满脑子里都只剩下五婶的吻了,所以才顾不上旁人。其实五婶要是想让我对周如仪好点也行,只要再给我一个五婶的吻,那我就能满血复活了……”
兰溪瞪着他,不知该说什么。等到看见他的五官在她视野中放肆地放大,放大到跟她的五官成为等比例时——她想退已经退不开了。
狭窄的电梯厢,他轻易地将她压在白钢的墙壁上,唇还没落下来,身子却先随之紧贴过来。
兰溪这时候竟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豌豆公主》的故事,说真正的公主是能连n层*褥之下的一枚小豌豆都能感知出来的——兰溪此时就觉得自己已经变身成为那颗荣幸地让真正的公主夜不能寐的小小豌豆,被无数层*褥上下一起挤压着;明明上头的那层“褥子”仿佛很想跟下头的“白钢褥子”紧密贴合在一起,却奈何她这一点嶙峋的浮凸,于是上头那层人肉褥子就狠狠地碾压着她,仿佛像将她硬生生给挤压嵌入白钢褥子,他才肯甘心一般。
又或者——他就是个火烫的烙铁,耐心而灼热地贴着她身上每一寸的奥凸碾压,非要将她熨成一块平平的光板不可……
兰溪被他挤碾得神智都快不清楚了,他身上的灼热更是嚣张地穿透衣衫,在她身上细细密密地点燃一层星火……
又或者是错了,不是他点燃在她身上细细密密点燃了星火,那一星一星潋滟开的是她自己的汗——那汗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一颗一颗侵满身心。
这样的煎熬之下,他终于肯落下唇来。他的唇依旧清凉微甜,上头染着一点点来自烟草的苦涩微甘。在这样的灼热之下,他唇的味道给了她解救——他却一点都不温柔,甚至用手掌攫住了她的镜子,让她在微微的大脑缺氧之下,混混沌沌地无力推开他,只能徒劳地任他予取予夺……
他的唇疾风暴雨一样滴袭来,吮尽她唇内每一寸甘甜;继而贪婪地再滑下她的颈子,绕着她咽喉邪肆打转。
她的汗甜蜜微咸地染满了他的舌尖,让他一霎时发疯地想到另外一种味道,让他想就这样一径掠夺下去,直到染指她的每一寸……
可是电梯的旅程终有尽头,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底。他倏地抽身而退,在电梯门打开之前,已经退到了另外一边白钢墙壁边儿上去,将两人之间闪出了两尺余的距离。
兰溪却没这么好的控制力,兀自身子紧紧贴在墙壁上,保持着之前被碾压的姿势。唇还张着,因为被吮得肿胀起来,所以自己的眼睛都能看见它的廓型。
与月明楼的冷静自若相比,兰溪的神态和姿势实在太过迥异,于是电梯门外的人都纳闷儿地朝兰溪盯了几眼。
有对新闻敏/感的人便自行猜测,“该不会是电梯在下降的过程中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吧?最近电梯失控的新闻不时发生诶。更何况饭店的另外一部电梯不是正在维修中?——看样子这一部八成也有问题了。”
月明楼听见了,一边神情自若地推着兰溪往外走,一边扭头跟那位仁兄点了个头,“……就是失控了,失控。”
两人坐进车子,月明楼弓身来给兰溪扣上安全带,兰溪这才回过神来。她疲惫地支着额角望他,“……刚才的一切,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算我求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样玩?”
在饭店的电梯里吻她,就算外头的乘客都没看见,可是人家饭店的电梯是一定会有监控的,如果这事儿被传扬出去,那岂不是正中了金太太的下怀?
“还有周如仪的事……”兰溪有点疲惫,“谁不知道她姑姑、那位碧桂集团的张太太是个大喇叭?倘若周如仪回去把这些事儿都跟她姑姑说了,不知道这一切又会被说成什么样。”
他握紧方向盘,并没着急启动车子,他只是眯着眼睛去望停车场里一排排的车子。阳光炽烈,车子的漆面上都辉映起耀眼的光芒来,“……其实,我就是要这样做的。”
“你说什么啊?”兰溪盯着他,一时面如白纸。
其实她知道他是这样的性子,想到过他有可能反倒会不顾一切地公开——宛如少年小天,他有凌厉的勇气,有可以不顾一切的气势。
可是兰溪偏偏就怕他会这样干——因为这样一来,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更有月家的家声。
一个家族经过几辈人的奋斗,才能积攒起丰厚的财富来——这财富绝不仅仅说的是金钱和家业,更说的是家族的声望。这些不是月明楼一个人的事,所以绝不可以被月明楼自己的冒失就给顷刻毁了。
他依旧眯着眼睛去望外头,“其实我一直在想,当年有了小哲之后,我爸是怎么来看待这件事的。他也一样会这样进退维谷,一边想着自己的真心,一边顾虑着月家的声望吧?”
兰溪顿住。她没想到这一刻,月明楼会想到月潮生当年的心境。
其实后来的结果,大家也已经知道了:小哲的存在一直被隐藏下来,外界没人知道小哲这个孩子的存在。由此可见,在几番踌躇之后,月潮生最终选择了保卫家族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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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了保卫家族的声望,月潮生也势必为之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想那位章荆南小姐,既然有手腕处心积虑地让月潮生这样睿智的男子就范,而且还能顺利地生下小哲,那么就证明这位章荆南小姐的智商和情商都绝非一般——她既然是真心爱着月慕白的,却能够这样处心积虑地跟月潮生有了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不是所谓的爱情的结晶那么简单。
章荆南生下小哲,是要将小哲当做棋子,对月潮生有所图的。
于是当年的月潮生为了跟章荆南换取掩藏小哲,一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个代价会是什么呢?兰溪不由得垂首去看自己腕上的手镯。
温玉颜后来的哀伤经历浮上兰溪心头——那个女人默默地忍下了丈夫在外的绯闻,默默地承受着婆婆的苛待,还默默地忍下了儿子的离家出走——仿佛整个事件中,并未看见月潮生有多痛苦,反而只看见了所有的痛苦仿佛都只压在了温玉颜的身上。
兰溪从前不解,此时却在心里猛地凛然一惊!
——难道这就是章荆南的交换条件,或者说这就是章荆南的报复么?
身为月慕白的青梅竹马,身为月潮生多年的秘书,章荆南如何会不明白月潮生有多爱自己的妻子?于是她以小哲为要挟,迫使月潮生不能将绯闻事情告诉给自己的妻子,而要眼睁睁看着妻子为了此事而憔悴。
若要打击月潮生,那个商场上睿智的男子,也许什么生意得失都不足以伤害他——却唯有这一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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