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劝慰

林逐汐抿着嘴角轻笑,“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纪念品留给我吗?就算是让我睹物思人也好。”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头。”萧景暄对所谓的睹物思人完全嗤之以鼻。如果真正将彼此放在心上,何须借助外物来提醒自己?那只能说明内心还不够坚强意志还不够深刻。

不过她说到礼物,他还真没怎么准备。见面礼不稀罕,他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送礼物给她,虽然他不怕萧崇烈,但也不能接二连三地挑战他的忍耐极限,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何况那是只本来就会吃人的老虎?

金银珠宝她都不缺他也不稀罕送,不过他这一走,的确要给她留点护身符。这丫头心慈手软的毛病也不是一两天了,很多事她根本下不得手,就算有执素护着她,她的确也缺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他从袖囊里摸出一枚印章,郑重地放在她掌心,“拿着,临别赠礼,好好保管,不准弄丢。”

林逐汐低头一看,这是一枚鸡血石印章,但又不是普通的鸡血石印章。因为上面刻着篆体的“萧景暄”三个字,这是他的私章。

临别礼物需要贵重的东西,他直接将自己押给她了。

石头冰冰凉凉的,看上去那么小的一枚,拿到手上却颇有分量。

林逐汐特别想笑,手指摸上脸颊,才发现嘴角已经是止不住地往上扬,眼圈却慢慢地泛红了。

世人看重印章证明,风雅者常常刻有几枚乃至几十枚印章,可以留着自己把玩赏鉴,也可以赠送亲友,但那都不能算是正经的印章,不太具有效力和功用。但他送给她的这枚印章,却是能代表他自己的,买卖过户、信件往来、留字刻印,都是有效用的。

古时有帝王赐下私章给臣子,持有印章便有如朕亲临的意思。

可他送给她这枚印章,到底是想让她睹物思人呢?还是想对她说他们两个不分彼此呢?还是想告诉她往后他的一切家当都归她管呢?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怎么猜都猜不到。他倒是狡猾,根本不猜她的心思,直接将东西给她让她悄悄地猜起他的心思。

想不到他平时沉默寡言,出手却直中要害,讨女孩子欢心无师自通。

这水平,比起与他齐名又素有风流之名的那两位,也差不多了吧。

“这可是重礼,换我一条丝巾,你亏了。”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流云般的小篆字体,玩笑道。

“怎么会,你这可是亲手做的礼物。”萧景暄半点都不认为自己吃亏。

比起印章这种身外之物,吃亏的是她才对。

他没有说的是,若他有了意外,她可以凭这枚印章继承他所拥有的一切,只是现在还是不要吓到她,若真有那么一天,自然有人会告诉她。

林逐汐郑重地收起印章,因宫人突如其来的禀报而始终聚集在心头的阴霾已消散得干干净净,眼睛里水光流动润润的亮。

他抚着她的发,对她的愁绪和忐忑心知肚明。

“常良娣的胎儿保不住吧。”他说得轻描淡写,神情悠闲得像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林逐汐诧异地瞪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关注这些。“你还管这个?”

“桦月城里那么多人关注,我想不知道都难。”萧景暄漫不经心答。

林逐汐默然,还没说话,身子一沉,萧景暄已经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伸手拖过凳子坐下来,林逐汐伸手去握他的手,眼神微微紧张不安。

话到嘴边,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乱糟糟的,她偷偷地用眼角余光偷觑着他的神情,见他神情淡漠,心头微暖,但想到要说的话又觉为难。

“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萧景暄见她数次欲言又止,诧异地扬眉。

“没什么。”林逐汐摇头,“你居然会关心后宫……”她怎么觉得有点幻灭呢?

萧景暄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后宫之事,从来都关乎朝堂。”到底对她异样的神情上了心,他略微沉吟便猜到她的纠结,“常良娣对你动了坏心?”

林逐汐摇头,扯出个淡淡的笑容,“就她那点手段,我还没放在眼里。”

萧景暄放下心来,声音比她更淡,“如果你不希望她的孩子出生,我可以替你解决。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林逐汐霍然抬头,震惊地瞪着他沉静如冰雪的面容,嘴唇发抖却不敢回答他的话,心里又热又胀像盈着满满的热水,软得不可思议又很舒服,“你不是……”

“你比他们重要。”萧景暄淡淡答:“宫里生活的女人哪个是干净的?有原则讲良善的人只会早死。”

宫廷里的阴私他见识过的还少?上到太后下到宫女哪个手上没沾过血?不过是借刀杀人和亲自动手的区别,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比谁高尚。

他母亲当年那是运气,萧湛对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才保持住底线,即使如此,他母亲最后也被这座宫廷逼到不得不离开。萧崇烈不是萧湛,她也不是他母亲。若将他母亲放在她的位置上,现在早就下狠手了,她忍到现在他都惊讶。

“和鸣虽不是东西,但她有句话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仁义道德不过是喂饱自己后才扔给别人的施舍甚至消遣。世上或许有舍生取义的人,但那终究是极少数的圣人,不是我们这些大多数的凡人。”萧景暄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神情冷酷如极北冰原里埋藏千年的刀,抬眉瞥过来的眼神森然。

他没那么多仁德高尚,对待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手段。没犯到他底线的他抬抬手也就放过了,但犯到了他也只好做出不同的手段来。即使这样做是错的,对旁人是痛苦,他也不准任何人动他在意的人。

谁叫比起来,他的妻儿更重要呢?

林逐汐将脸埋在他怀里,这次再也没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眼圈泛红,嘴角却跟着扬起。

如果有一个人不管她做什么是对是错,都无条件地站在她身边为她考虑,她这辈子也就圆满了吧,哪怕最后不能天长地久,但曾经拥有过就足够了。

“没那么严重……”她又哭又笑,含糊不清道:“我不怕的……”

姑奶奶你倒是真的不怕啊。萧景暄无奈地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不明白她哭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慢慢给她顺气等她哭够。

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唇齿印在她眉心,蜿蜒而下至唇,他似乎刚喝过薄荷露,唇齿间分明带着薄荷的清气,清凉里多出微微的甜,却依旧洁净如雪,深深地横亘过她的意识,占据她全部的思想。她紧紧地贴在他怀里,自己都能感觉到肌肤的滚烫,像火炉边烘暖的光滑的丝绸,摩挲着生出暗火,温存地相互贴近,她听见自己急促而凌乱的呼吸声,带着暗夜里深藏的旖旎和绮思,那般压抑而清晰地响在耳畔。脸颊的温度越发的火热,不知是羞涩还是期待。

他忽然放开她,白玉般的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红,逃难似的避开她的目光。

夜风一吹,两人发热的脑子都清醒下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不然萧崇烈又不是瞎子,明早怎么可能看不出破绽。

过了头她肯定要倒霉。

她靠在他胸膛上,鼻端徘徊的依旧是她所熟悉的淡雅自然的杜若芬芳,清淡却无处不在。

良久,林逐汐平复下呼吸,低声一叹,声音闷在布料里有些隐约和压抑。“我原来怕你会骂我的。”

萧景暄怔了怔,这才明白她脑子里的弯拐到了什么地方,摸了摸她的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以为我是刑部判案的?何况刑部都还不是绝对公正。我在朝堂上铲除的政敌多了,你以为我每次都是站在正义一方吗?”

别逗了好吗?立场不同就是敌人,政治 斗争本就没有正邪之分。后宫之中也差不多,人人都在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林逐汐脸颊渐渐发红,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欢喜,只将关于谨妃的犹豫和他说了。

萧景暄听着,渐渐有些头疼,想到一孕傻三年是正常的又忍了忍到嘴边的叹息,只默默组织着措辞。

他是真没想到当初告诉她谨妃和杜家之间的牵扯会让她这么困扰,都要成心魔了,眼瞅着她死命钻牛角尖,他竟无言以对。

沉吟少许他轻声开口,语气斩钉截铁,透出切金断玉的决绝:“就算谨妃真的动手做什么也不关你的事。”

“可是我让她……”

“就算你没有让她去,难道她主动上门拜访,常良娣还会拒之门外?”萧景暄不屑道:“她不妥,其他人比她更不妥。再说,哪怕事情发生了,你既没指使参与也没顺水推舟,愧疚什么?”

“什么叫哪怕事情发生?”林逐汐听出不对劲,警觉地问。

“我刚才来时,看见她那寝宫里有乱象。”萧景暄皱起眉,“隔得远我也不能仔细看,到底是内廷,我也要避讳的,只看方向,是她那边。”

林逐汐默默地看了看正殿方向,决定也不管这件事了,如果真有情况,自然有宫人会来禀报的。

敲门声忽然响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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