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后,谈判时间。
偏厅已经清场,只有谈判的两个当事人。
“离儿,今天的事情,不能怪我,你知道,我是很正经的。”君羡正襟危坐,力图在男子面前渲染自己正经的形象,以此解释自己的反应乃是无心之失。
他这么生气,她感觉很冤枉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正经?”眯着凤眸,男子语气里隐藏着丝丝危险。
君羡不自觉瑟缩了下,讪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何谓正经?正经人不管人前人后,都秉持本性,不会跟任何人有不该有的亲密。”君不理冷笑,“姑姑,你可是主动亲过我的,从我八岁开始,我们就睡同一张床,直到现在。以前是我睡在你怀里,现在,是你睡在我怀里。而我们之间,尚未成亲,你说的正经呢?”
君羡哑口无言。
“你想正经,我也想,正经的、光明正大的做我想做的事,那你倒是跟我成亲啊!你想想我等了你多少年?为你蹉跎了多少岁月?到现在居然就换来你一句不正经?”
君羡无话可说,同时,挺直的背脊弯下来了,心虚的。
“你知不知道我今年贵庚?跟我同龄的人,你可以找遍整个西玄,看看可有一个这个年纪风华正茂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男人,还没成亲的?抑或是还没有过一个女人的?”
君羡头已经埋到了胸前,瞄都不敢瞄男子一眼。
君不离可没打算那么轻易放过她,冷笑一声,“我二十有六,若是按照正常人生,现在已经是有家有室有妻有子。司承焕跟我同龄,家中妻妾我便不说了,昨晚我回来之前,知道他在干什么么?在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我不是他,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这样你都不肯?你想要正经,是不是这辈子只打算跟我谈谈情说说爱,心情好的时候就抱我一下亲我一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正经出来做挡箭牌,把我一脚给踢到一边?”
“我没有……”君羡欲哭无泪,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就跟罪人似的。
把人拖成老男人,还不打算负责,渣女。
“我是正常男人,身强体壮,血气方刚,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既然是好好谈,你也给我句准话,什么时候给我名分?别想着撩完就跑,我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人!”
你不好说话,我当然知道。
否则,怎么会被你给吃的死死的。
可是,追着她要名分?君羡头顶一阵乌鸦飞过。
“那个,名分,是男人给的吧?”
“是男人给的,我想给,是你不要。那我可以再牺牲一下,由你来给,反正牺牲了这么多,我不差再多一条,你嫁给我还是我入赘,你今天不给出个答案来,后果自负!”
俨然,这是最后通牒了。
君羡很想说,他们还年轻,这种事情,其实不用急在一时。
可是他已经把话堵死了,二十六岁的男人,不年轻了。
皇室子弟、世家公子,甚至是平民百姓,过了十**岁还不成亲的,都开始会被人诟病。
撑到二十六岁,有权有势有才有貌还是孤家寡人,离儿绝对是西玄独一份。
君不离坐在女子对面,脸上平静无波,淡淡看着女子在他面前纠结、绞手指,隐在平静表象下的心整颗提起,浑身紧绷,广袖之下双手紧握成拳。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紧张。
他强势的施压逼迫,不过是掩饰自己的不自信。
也是深知女子为人,她性情洒脱恣意,行事无忌,唯独对感情,总是踌躇不前,需得人在后头施压,她才会迈步往前走。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她于感情上太过单纯,犹如一张白纸,没有过经历,所有往往在面对感情事的时候,她就会变得不知如何应对。
又因为真正在乎,所以,也会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在感情的道路上,他们其实是一样的,就像两个新生的稚儿,且行且摸索。
当然,他比她要好一些。
因为自小的经历太过复杂,太过艰辛,他自幼早熟。在成长的过程中,又看过太多人情世故。
所以,对于自己的心意,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从来清楚。
“是不是,你并不爱我?一直以来是我会错意了?”
“自然不是!”君羡反射性的否定。
“那就是你觉得你还会爱上别的人?”
“当然不会了!”她的心很小,爱一个人,便只有这一个。
旁的人再好再优秀,也比不得她的离儿。
若她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早就九天的时候,就跟别人结为仙侣了,又怎么可能来到他身边那之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经历了那么长时间,还是心心念念于他。
“那你纠结什么?”他问。
君羡一怔,是啊,她在纠结什么,在害怕什么?
从承认自己感情的那一刻开始,这一生便已经认定是他了,相爱,结合,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
为何要踌躇不前?
那根本不是她的作风。
“你的答案?”男子再次紧逼。
咬了下嘴唇,垂眸,再抬眸,君羡眼底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云雾散后的豁然开朗与坚定。
凝着男子,视线在他极轻微晃动的广袖略过,嘴角笑意一隐而没,她还以为,他当真那么冷静呢,“听说入赘的男子,名声会不好听,我自小疼你,怎能看你被人诟病,准备聘礼吧。”
久久,没听到应答。
定睛,见到的就是对面男子僵硬如同木雕,整个人骤然魔怔了般。
“怎么,娶媳妇连聘礼都不想出?虽然外面现在同睡一榻,但若没有名分,我在宠你,也不会让你越雷池一步,你可想清楚了?”偏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眨不去眼底忍俊不禁的笑意,与谈及亲事的娇羞。
“丁管家,丁管家!”咔嚓一声,君不离广袖下的檀木椅扶手碎裂一块,他却浑未察觉,扭头便扬声高喊。
“来了来了,爷这是怎么了!”丁管家跑进来的步子极快,脸上还有紧张惊诧未去。
天可怜见,这真是老仆伺候十几年,第一次听到爷声音竟然激动得劈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