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峻宇努力抑压着要爆笑的冲动,慢条斯理说:
“我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是不是?狼心狗肺的人说出狼心狗肺的话,你也不必要当真。就像你说的,你要带人到我王府去,把我的卧房,书房,挖地三尺翻个遍,找翡翠壁藏匿到哪儿,我也不会当真。”
这话,无不带着威胁的成分言下之意,他都不较真她的话了,她自然不能较真他的话,要不了会吃不了兜着走。
夏依苏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呼呼的沉默是金。
此时她跟元峻宇靠得很近,近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落到她脖子间。夏依苏受不了,忘记是站在树枝上了,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一脚踩空,身子失去平衡,猛地一摇晃,骤然就要掉下去。
夏依苏吓了一身冷汗,尖叫:
“啊”
元峻宇眼明手快,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伸手,一把的,就捉住了夏依苏。随后一用力,又把她提到身边,铁钳一样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夏依苏在他的怀里,不知所措。
元峻宇炙热的体温,透过衣衫,向她传了过来。在电光石光之间,她莫明的,就感觉到了热,太阳光一样的热,燃烧着她,照耀着她,溶化着她。
就像是一艘月夜里的小船,时隐时现,但却在心中,荡出一波又一波的浪花,一种紧张,刺激,麻痒,羞耻,委曲,忿然,还夹着说不清,道不白,好像是害怕,又好像是喜欢的感觉。
到底是羞耻,还是害怕,抑或是喜欢?
夏依苏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好像是有多羞耻,便有多害怕,有多害怕,便有多喜欢,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的。
夏依苏一张脸火辣辣的热,只觉得羞辱到了极点。她不禁低声,嚷嚷:
“放开我!快放开我!”
元峻宇又再轻笑了起来,嘴巴落在她的耳际间,轻声细语:
“如果我放开你,你掉下树去,那怎么办?你就不怕丁云豪把你捉了去?估计这会儿,你就是投怀送抱,他已不想要你做他的压寨夫人了,巴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碎尸万段。”
他说的,何尝不是?
夏依苏忿忿地说:
“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元峻宇的声音淡淡的:
“夏依苏,难道你觉得做丁云豪的压寨夫人,要比做我的女人有趣?”
夏依苏咬牙:
“谁要做你的女人?”
元峻宇悠悠地问:“那你想做丁云豪的压寨夫人?”
好像这世上,只得他和丁云豪这两个男人似的。也好像,夏依苏除了选丁云豪,也只能选他,没有第三种可选似的。
夏依苏恨恨地说:
“我既不想做丁云豪的压寨夫人,也不想做你的女人!”
元峻宇说:“是么?”他的声音轻飘飘,说得漫不经心,但说出的话,却有说不出的霸道与强势:“如果我非要让你做我的女人不可呢?”
夏依苏气结:“你……你不要脸!”
元峻宇问:“夏依苏,我有什么不好?你这样讨厌我?”
夏依苏咬牙切齿:“你有什么好?我为什么不讨厌你?”
元峻宇抱着她,手臂紧了紧。随即,他笑了起来,原本只是轻笑,但越笑越得瑟,越笑越张狂,她除了紧紧咬住嘴唇,也别无他法。
此时树下,打斗得正激烈。
黑衣人已围了过来。
这可是五千武功高强的京卫,加上四殿下手下十几个武功精湛的侍卫,丁云豪和他的兵娄区区一百来人,如何是对手?
很快就处于下风,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倒地。
山寨那边的火焰,越烧越猛,咆哮着的火光令人触目惊心。浓烟的气味越来越强烈,微风吹过来,带着热烘烘的气息。
火光把远近的景物,照得一片光亮。
地上血流成河,横尸遍地。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有的没了头,有的断了手足,有的被拦腰斩成了几段……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丁云豪手下的人,一个个惨叫倒地。
转眼之间,剩下十多人,没过多久,剩下几个人。最后,只剩下丁云豪一个人。
看到自己的人都倒下了,丁云豪血红着一双眼睛,目露凶光,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他手中一把大刀像旋风般,不停地挥舞着。刀法之快实在超出常人想象,迅捷灵动,疾如狂风,猛若奔雷。
此时的丁云豪,已是垂死挣扎的时候,他使用的每招刀法,招招都是不顾性命的强攻,气势凌厉迫人。
所有的京卫都退到一边去,只有白鹏和丁云豪决战。
白鹏使的是一把软剑,刃薄如纸,寒光凛然。一出手刹时便铺天盖日,变招迅捷,若海上蛟龙,在半空中舞成一个亮晃晃的大圈,声势惊人,劲道凌厉,招招不离郑一南要害。
转瞬间,两人拆了上百招,越斗越紧。
丁云豪一把大刀威震江湖,纵横无敌,却不想和白鹏过了这么多招,自己占不到半点优胜,不禁就有些焦躁起来。手中的大刀,“呼”的一声突变,风势劲急,不由分说就朝白鹏横扫直砸过去。
白鹏身子仰后,躲开了这招。
随后白鹏借势忽地纵起,一把软剑如秋风扫落叶,快如闪电,剑光的来势锐不可当,划过一道圆弧,猛地朝丁云豪刺去。
丁云豪避让不及,身法稍滞。
只是顿了一顿,剑光一闪,只听“嗤”的一声,他拿大刀的手臂,从他身体飞了出去,大刀落到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哐啷”声,断臂之处,隐约可见白骨森森,鲜血喷涌而出。
丁云豪几欲昏死过去。
他强撑着,向榕树上看过来,扯着沙哑的声音说:
“四殿下,把我杀死了,你休想得到玉玲珑。”
元峻宇淡淡的说:
“是么?我看你要失望了。因为在放火烧山寨之前,我的人已拿到了玉玲珑。”
丁云豪把头高高仰起,一声冷笑:
“不可能!你根本不可能拿到玉玲珑!”
元峻宇轻笑,声音懒洋洋:
“在山寨内,你一共有三间密室。一间密室,藏匿从各处盗一类的金银珠宝;一间密室,是地契,历年来的帐本;一间密室,放着一些经书。就是这间放经书不起眼的密室,从左边走进去,第六块青石板,下面有一个小洞,装着两只一模一样的小箱子,左边的小箱子装有炸药,不小心动了,整间密室就会炸毁,右边的小箱子,装的就是玉玲珑。”
火光中的丁云豪脸色灰白,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
元峻宇声音悠然:
“你说呢?我怎么知道?”
丁云豪一只手紧紧捂住断臂伤口,鲜血不停地滴落下来,他的表情痛苦,五官几乎要扭作一团,额角的青筋都露出来了,情形可怖。他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谁?到底是谁向你告密的?”
吓得一夏依苏哆嗦,脱口而出:
“不是我。”
元峻宇爆笑起来,边笑边说:
“当然不是你了,你没有这个能耐。”
丁云豪血红着眼睛问;“到底是谁?”
元峻宇说:“是你平日里最信得过的心腹之一。他从密室把玉玲珑盗出来后,交到我的人手中,随后一把大火烧了山寨,拿着我许给他的重金,带了全家大小老少,远离京城,隐归山林去了。”
丁云豪脸上的表情,万念俱灰。
被心腹出卖,山寨被烧,手下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他什么都没有了。更不幸的是,自己的右臂被斩去,就是不死,也成了残废人。
可这样死了,又有所不甘。
丁云豪狰狞的一张脸,不觉露出了冷酷的神情。
他忽地一扬左手,六把飞刀一连串的从他衣袖掷了出去,寒光闪闪,尖锐呼啸的声音势如惊雷,直向树上的夏依苏和四殿下所在的的方向飞过去。
暗器突发,哪里避让得掉?
元峻宇眼见情势危急,想也没想,一把抓过身边的夏依苏,以很快的速度,往身后推去,随后,他提摆拂袖,步伐飘逸,一扬手中的折扇,上下一挥,几个错步,身形如行云流水,只听“呜铮”,“呜铮”接连六响,六把飞刀,齐齐插到折扇中。
元峻宇的折扇,不是普通的折扇。
扇骨为铁所制,边锋上有锋利的刺刃,合拢起来的时候如铁棍,可击,可打,扇子打开后,就像一把刀,可砍,可劈,也可上遮下挡以防暗器,刚柔相济,攻守兼备。
正在此时,丁云豪又再一扬左手。
一股呛人刺鼻的黑色烟雾顿时漫延开来,迅速朝四周蔓延。
在烟雾缭绕中,听到有人大声么喝:
“捉住丁云豪,别让他跑了!”
又一阵刀剑撕杀声。待黑色烟雾散去的时候,夏依苏张望过去,看到众多的京卫人头汹涌,剑光耀目,一步步把丁云豪逼近悬崖,丁云豪插翅难飞,无路可逃。
丁云豪眼里的恐惧已不见。
他把头高高地抬起来,脸上的表情嚣张,不可一世,他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不屑:
“想活捉我?没那么容易!”
他的目光,往大榕树那方向一扫,忽然跃身,向悬崖一跳,身子顿时落到万丈深渊。绝望而愤激的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夏依苏看得心惊胆战,一脸惨白。
她浑身不停地哆嗦,终于站立不稳,往树下直直跌下去。树下有一个身影,忽地飞身过来,伸手接住了就要摔落到地上的她。
他说:“夏依苏”
是夏目南的声音。
夏依苏身上挂着的那块凤血玉佩掉了下来,刚好砸到了夏目南的脚边。碧绿剔透的玉佩上,有一道殷红似血的颜色,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这光,在这一瞬那,忽然就刺痛了夏目南的一双眼。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