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堂下所跪何人?”
“所为何事?”
惊堂木一响,一样的问话在公堂内响起,不同的是案台后坐着的人威仪更甚,声音也更威严冷厉几分。
原告被告双方各自陈述后,紧接着就是一番你来我往的辩驳。
谢家人根本没有多么真实有力的证据,只有一本旧的快要烂掉的类似日记一般的起居注上写着几句话,意思就是:今天终于做出了一款色泽金黄,松软可口的点心,决定取名为黄金糕。
难道这谢家人还真的有个吃货祖宗做出了一款黄金糕?
可当作证据的书旧成那样烂成那样,真的不像是假的啊。
江寒不由回头看了看堂外,没有任何一个巡检司人员的影子。
也是,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对方有心算无心,沈大人他们想要马上找到线索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江寒收回心神,高呼一声:“县令大人,草民对这所谓的证据有不同的看法。”
陈县令掀了掀眼皮,居高临下地道:“说!”
“这所谓的黄金糕,连个配方描述都没有,谁知道它是由什么做成的?要是就这么一句话,就能断定我家的蛋糕就是这什么黄金糕,那么以后大家在街上看到别家卖得好的东西,指着它说‘这是我家的祖方,我家祖宗曾经说过他做过一款这样的东西”,然后这东西就能是他家的了吗?——这样胡扯都行,要是从此以后天下人都争相效仿,随意找个理由就去抢夺自己看中的东西,到那时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你这小子,休得危言耸听,胡乱攀扯!”谢家人立即跳出来骂道,“谁说我家的黄金糕没有配方描述,它原本就记载在这本书的最后一页,却被这谢小芸她爹给偷走了……”
“那就更奇怪了!你怎知道是被谢小芸她爹偷走了?你亲眼看见的?还有,在谢小芸他爹之前,这本书应该存在很长时间了吧?怎么没听说你谢家用这方子开个点心铺子?你们谢家既然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敢全族一起上,应该会好好利用这方子大挣一笔才对啊!”
“我谢家就算没落了,也不像你等商户人家一般,拿老祖宗的东西随意出来挣那铜臭物!”在落霞镇出现过的谢老头说道,“如今,我们所求也不多,只不过是要你们江家将方子归还我谢家,再赔偿我们的损失而已……”
“好臭好臭!不用祖宗的东西随意挣铜臭物,我看你的心比那铜臭物更臭更恶心!”江老爹忍无可忍地嘲讽,接着又朝陈县令伏地一拜,道,“县令大人,这事其实很简单。这谢家人口口声声说,这书上写的黄金糕就是我家的蛋糕,这本书一看就年月长久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谢家人见过那所谓的方子,做出过类似的点心。不如就让他们谢家人做一款所谓的黄金糕,我们江家再呈上我们的蛋糕,请县令大人一一品尝比较即可分辨出来是与不是了。”说完他就挑衅地看了眼谢家人。
谁知那谢家人却不慌不忙地应承了。
江家人不由皱了眉头。
江寒一时也想不明白,按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出蛋糕来,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
“如此方法,甚好!”被两方人马吵得有些头晕的陈县令,一拍惊堂木下了决定,“那就这样,明日辰时中,你等就奉上糕点来,让本官品尝分辨一番再做判决。退堂!”
江家人搭上牛车回了落霞镇,一路上也没想通谢家人坦然接受挑战的底牌是什么。
“难道是两位婶子将方子泄露出去了?”芸娘怀疑道,这种出卖的事太常见了,更何况花田二婶都是没有卖身契的。
“不可能,除非你做蛋糕的时候让他们看见了,否则,她们顶多知道咱们要用烤炉。”江寒道。
江老爹摇头道:“不会,每次芸娘在厨房忙活时,我都在厨房外看着呢,花家的和田家的都老老实实待在井边干别的活计。并且,芸娘扔的鸡蛋壳都是捣碎了的,他们应该只知道用了鸡蛋和面粉——这个只要吃过蛋糕的人都能猜出来。”
一家人心情沉郁地进了家门。
没多久,花田二婶都赶来了,知道县令大人的决定后,生怕江家人怀疑她们漏了方子,俱都指天发誓,反倒是搞得江家人怪不好意思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位婶子,同时告知她们麻辣摊子要停业两天,让她们在家好好休息,江寒又回了趟茶馆,在王掌柜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下请了两天假。
走的时候,她还故作轻松地打趣王掌柜:“掌柜的,这次你又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辞退我的事了。不过,你放心,即便被你辞退了,我也一定会将剩下的银子赔给你的。”
谁知王掌柜却说了句:“寒哥儿,趁着这两天不来,你还是抽空去庙里拜拜吧!虽然你做事有些粗心马虎,但是我看肯定是你身上的晦气太重把运势压住了,否则也不会稍微顺利点就得出事。”
江寒登时有些张口结舌,半天才憋出一句:“掌柜的,你这话是在委婉地表达让我走的意思对吧?其实你不用拐这么大个弯的,我不会在意的……”
“你想得美!打量我不知道,你一直都不想在我这干是吧?咱店里的活动才过半呢,你就想撂挑子走人?不过是几个贪心的家伙攀诬你而已,过两天自然会真相大白的。”
江寒愕然,这不是王掌柜一贯的思维方式啊,他不是一出事就会想要辞退她的吗?
“掌柜的,咱们今天的生意没有好到爆啊,您怎地突然就这么相信我了呢?”
王掌柜瞥她一眼,道:“相信你?你快别往脸上贴金了,我是相信沈大人。”
“沈大人?”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对啊,他肯定会想办法帮你的,我这次可不会再犯同样的糊涂了!”
江寒掏了掏耳朵又问了一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沈大人是你的贵人,每次你一出事,他都会出手相帮……”
一直走到家门口,江寒也没搞明白,王掌柜为何会有这种错误认识。
可能是沈大人在王掌柜心目中的地位有些虚高了吧。
带着这样的结论,江寒推开了家门。
一抬眼,正好与院中闻声扭头的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