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一光背后的人?
江寒有些摸不着头脑,王掌柜为什么特意跑来问她这件事?
“掌柜的,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来了?范一光都失踪好久了,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芸娘虽然明白王掌柜问的是什么,但她却奇怪王掌柜为什么会跑来问江寒,仿佛他也在查案似的。
“王掌柜,你怀疑那姓刘的,就是范一光的金主?你怎么没去巡检司禀报?”
王掌柜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来惭愧,刘捕快去我家询问时,我没想起这茬,后来又不知该去哪找他……本来是想去巡检司的,这不已经这时候了,我想着刘捕快也快回家了,到时肯定会过来,我就想着来问问,给寒哥儿提个醒,正好也来看看他。”
“你们在说什么?我康哥在查什么?”
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就她不知道的事,这种感觉可不太好,江寒很不喜欢。
“小安听到了贼人的对话,这次绑架是一个姓刘的人指使的……”芸娘忙把情况解释了一遍。
江寒听完,立刻脱口而出:“姓刘的?不会是听错了吧,我只知道一个姓牛的。”
芸娘一脸诧异:“你也这么想?!”
“还有谁也这么认为?”
“赵总旗,他说没有姓刘的,倒是满春院里有个姓牛的……”
“我说的就他啊!那人又高又壮,看起来很能打,我第一次去满春院谈合作时,他就站在旁边,曾启还向我介绍过他。”
这下轮到王掌柜和江老爹一头雾水了。
“寒哥儿,如今衙门要找的是姓刘的,不是姓牛的。你得好好想想,咱们尽快把人抓到,否则,谁知道他何时又会跳出来找咱们报仇?”
找“咱们”报仇?
要报仇应该也是找她吧,跟他有什么关系?
江寒嘴角抽了抽,一时有些搞不懂王掌柜套这样的近乎有什么企图。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是得赶紧将这背后的人找出来。
真正危险的就是这个人,山上的人她可以防,但这人只会让她防不胜防。
江寒反复回想了下与范一光的几次交流,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他没有提过背后的人姓什么,只是透露出他是听那人的命令行事的。他失踪之后,沈大人派人四处找过,也问过他的家人,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最近与谁在接触,最后又去了哪里。沈大人甚至怀疑他……可能已经被灭口了。”
室内一阵沉默,半晌后,王掌柜叹息道:“不就是诡计没得逞吗,何至于要杀人灭口,真是太残忍了!”
王掌柜怀着一腔热情过来,以为能问出幕后主使的线索,在沈大人面前邀邀功,可惜,最后却带着一腔戚戚然的心情离开了江家。
他说自己与曾启案也有关系,所以儿子才会被绑,这原本只是一套托词,可在知道沈大人对范一光的猜测之后,他开始有些相信这个说法了。
王掌柜走后,江老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若有所思地坐在桌边。
不一会,芸娘送完王掌柜,领着阿咩进来,问江寒要吃点什么,又帮着阿咩去搀扶江老爹。
江寒说了声随便,又随口问道:“沈大人可醒了?”
芸娘说道:“大康哥把你们送回来时,听说大人已经醒了。”
“哦,那就好,应该没有大碍了。”说罢,江寒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我的头还有些晕,再睡会。”
闻言,走到门口的江老爹蹙了蹙眉,回头认真打量了她两眼,犹豫了片刻,最后啥也没说,由着阿咩与芸娘将他搀回了正屋。
……
沈大人受伤的消息经过一天的时间,便传得满镇皆知。
傍晚的大小茶馆里,很多茶客都在议论这件事。虽然多半都是瞎说,但总有那么一两条消息是靠谱的。
比如,有人说,沈大人是中了毒;又有人说,沈大人在寻孩子的路上,中了山匪的埋伏;还有人说,沈大人伤势非常严重,出入的禁令至今未解,就是怕匪徒混进来意图不轨。
马金宝独自坐在饮马街头上的小茶馆一楼的角落里,听着大堂里的茶客们像模像样的议论着这件事,表情显得无动于衷。
暮色降临时,他付了茶钱,离开了茶馆,撑着伞走过石板桥,顺着河岸来到下河坊深处的一处院落。
这一条巷子都是暗娼私寮,没有男人会觉得他来此有何不对。
作为马怀德曾经的左右手,在马怀德落草之前,他便被沈大人停了职,马怀德落草之后,他做上了为外地商人牵线搭桥的小生意,混得倒也不差。
他不差钱,在下河坊里捧个把女人,也正常得很。
因此,即便知道沈大人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他也从来没有变现得战战兢兢。
一个时辰后,他神清气爽地从小院里出来,这一个时辰里,院子里发生的事,估计所有人都只会想到一些带颜色的画面,绝对不会多想其他。
至于院内还有一条暗道的事情,就更没有几人会想到了。
哪怕巡检司的人装作嫖客进去查,也不可能查到这种隐秘,更何况这暗道才使用没多久,就连暗道那头院落的主人都还不知道。
巡检司的人不知道暗道,因此无论如何也猜不到,黄有能当初是怎么逃走的。
想到黄有能,马金宝忍不住啐了一声,暗道晦气。
谁能知道他竟是个短命的,白白浪费了他一番精力。
夜幕渐渐笼罩了落霞镇,细碎的落雨声中,它显得那么的安静祥和。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不管有没有足够御寒的寝被,都纷纷爬上了床;而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或者躲在小院里提心吊胆,或者趁着夜色,穿过雨幕,开始四下活动。
秋雨时大时小,时断时续地撕扯了一晚上,半夜西北风起,寒意愈加深重。
鸡鸣三遍之后,落霞镇便在早起人瑟瑟发抖的身影,与匆忙急促的脚步声中,开始了崭新的一天,仿佛夜里什么都未曾发生。
禁令依然没有解除,江家的摊子暂时歇了业。
一屋四人仨病号,江家院子里充刺着浓郁不散的汤药味,差点把上门看望的付思雨主仆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