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湘云已经就位,刘善堂心下叹了口气,面色仍旧是不动声色,展开真宗早已拟好的圣旨,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长沙县令孟轲之女孟湘云,秀外慧中,姿容端庄,朕甚喜之,收为义女。 经与众卿商议,特赐封孟湘云为长公主,食邑山西神武,钦此!”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湘云磕头谢恩,接过圣旨,这便相当于礼成了,公主的身份无可阻挡的成为了她的护身符,如今出入皇城那是越发的随意,除了有限的几人外,倒也不用像昨天的北堂山那样,到处去行礼了。
众臣一听,俱都傻了眼,本来以为只是封了公主之位,谁料真宗居然不走寻常路,直接给了个神武长公主的封号,要知道这一字之差,可是关乎着监国的权力的。
大宋的封号之中,除了皇帝与一众的嫔妃,在年轻一辈中,除了太子与封王的皇子有监国的权力外,剩下还有这项殊荣的,便是统御众多幼年皇子皇孙的长公主了。
真宗将这名号给了湘云,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效仿前朝的太平公主,给了她一个拨乱反正的逆天大权。
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这时候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左相司马光据理力争时,群臣尚不敢出声附议,如今即便是觉得这种赐封有违祖制,却是无一人出言反驳,可见能做到京官位置的人脑袋都是极其够用的,深喑明哲保身之道。
到此,真宗终于圆了自己的梦想,让亲生女儿认祖归宗,了了多少年来一直横在自己心中的那道隔膜。
而神武长公主的册封,也是经由都民们传到了大宋各地,一时间天下震动,纷纷议论起了这位早已出了名的昔日孟家小姐,今时的公主殿下。
金陵,宁王府。
摇着羽扇的袁泽快步踏入了大厅之中,爽朗的笑声已是传到了宁王赵刚的耳朵之中,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天明,什么事把你这个胸有成竹的家伙高兴成这个样子?”
正在将怀中那娇羞带怯、欲拒还迎的侍女捏扁搓圆成各种形状的赵刚听到这位首席军师的笑声,心下诧异之余也是松开了手,站起身来问道。
“王爷,那位孟家小姐被册封为神武长公主的事,如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您不会不知道吧?”
袁泽很惊讶的望着自家王爷,按理说这种事他得到消息的速度应该比自己快的多才对啊。
一听是湘云册封的事,赵刚刚才那点好奇顷刻间烟消云散,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没好气的道,
“孤还以为是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原来是那个死丫头册封的事啊。她册封她的,与孤何干?说起这个,孤现在还一肚子火呢,哪里来的喜!”
“王爷,此事乍看起来,孟家小姐确是威风八面,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爷试想,异姓之人册封公主之事乃古今未有之事,此时孟家小姐必处于风口浪尖之中,一举一动都会天下皆知。接下来我们只要继续制造舆论,让她与男子同居之事同时传播于天下。到那时,其必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皇家的威严扫地,王爷振臂一呼,势必易如反掌了!”
袁泽不慌不忙的伸出一只右手,摊平后整个翻转过来,将册封公主这件事分析的淋漓尽致,而且在其中只是稍稍的做了点手脚,便将局势完全倒向了宁王这边。
赵刚还没听完,便觉眼前一亮,心情豁然开朗,竟是肆意的大笑起来,
“妙,妙啊!不愧是孤的鬼才军师,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天明都能从中想出这样一条计策,让孤不得不拜服先生的经天纬地之才啊,哈哈哈!”
“王爷谬赞了,为王爷献策乃是在下的本分。若是能帮上一二,天明也就心满意足了!”
袁泽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头脑中却是还在思索着这个计划中是否有漏洞的存在。
而赵刚则已经等不及的传唤来下人,命他们散布消息,将孟大小姐描述的越不要脸越好。
就这样,湘云被册封公主的事还没有落下帷幕,她曾经与男子同居的消息再次被人提及,同时什么三p、四p、群p的言论也爆发出来,那形容的惟妙惟肖,就跟在旁看现场直播似的。
于是,怀着羡慕嫉妒恨心理的吃瓜群众们出离愤怒了,本就对这公主的位置就眼红的不得了,暗叹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个好运气,这下终于逮到机会可着劲的糟践起了某腐。
其中的一些愤青甚至甘为先锋,到处抹黑孟大小姐的名声,那赌咒发誓的样子说的跟真的似的,让不明真相的人们越发觉得这个刚册封的公主的不堪。
自觉应该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的人们自发的来到各个衙门的门口,要求当地的父母官能够上书皇上,撤销这个封号,将那道德沦丧的孟家小姐浸猪笼、骑木驴,受尽世间的所有刑罚方能抵罪。
那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到了一起,产生出强烈的压迫感,如同天威降世,就差没有喊着整齐的口号,示威游行了。
各地的急报如雪花般飞向了汴京城,飞向了御史台,也飞到了真宗的案台上。
“一派胡言,简直是岂有此理!”
看到折子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全都是用来形容自己的亲生女儿,赵恒怒急攻心,一把将那些个奏折摔在了地上,自己却因为牵动了伤势,咳个不停。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不可轻易动怒啊!”
旁边的老太监也是急了,一边搀扶着皇帝为其顺气,一边使了个眼色,让远处的宫女赶紧去叫杨士瀛。
“咳咳,呼呼,善堂啊,不是朕想生气,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他们都说些什么,人尽可夫、朝秦暮楚、勾三搭四,以朕看来,全是放他娘的狗屁!这说的是人话吗,堂堂的大宋公主到了他们的嘴里,就是这么的不堪?他们考虑过湘儿的名声吗,皇室的尊严又被他们放在了哪里!”
好容易缓过劲的真宗仍旧难以平静,斥责着这些上着奏则的官员,只是再大声,对方也听不见,只得干骂几句,却是咳的越发厉害了。
然而他这边正为女儿的名声担忧着,某腐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一边养着伤,一边张罗着潇湘馆的开张事宜。
外面的风言风语她也听到了,只是她的回答就是一段经典的哲学论调,
“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贱我,如何处置乎?只需忍他、耐他、由他、不去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此话一出,不仅是身边的朋友将其惊为天人,就连真宗听后也是忽然间大彻大悟,怒气全消。
于是接下来,他只在一次朝会上下了道有关湘云的一切折子不必上奏,就地销毁的圣旨后,便将所有的烦恼尽去。
原本还想借着这次事件劝说皇帝撤销孟家小姐公主称号的守旧派们,顿时如同便秘了一样,上不来下不去,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只是皇帝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就如同个刺猬般让他们无从下嘴,最终只得徒然兴叹,不了了之。
而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皇帝与当事人湘云双双沉默之后,只持续了八天左右,便如浇入冰块中的沸水,瞬间降温,完全没有达到宁王将局势搅乱的预想。
“混蛋,怎么会这样?前几天还热闹着各种骂声连天,怎么这两天全特么销声敛迹了!再去给孤散播消息,孤就不信整不垮这个死丫头!”
宁王府内,赵刚再次发起了脾气,旁边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倒在地上,不时的哎哟叫唤,显然是被他打的不轻。
袁泽也是紧皱眉头,等宁王的怒火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才摇扇叹道,
“王爷息怒,此事与下人们无关,全是泽计算失误所致。千算万算,我始终没有算到那个丫头居然会以不变应万变,什么都没做就抵消了我们费尽心机想出的妙招,实在是高啊!”
“天明,你说那个死丫头她怎么就能看透我们的计谋的呢?难道她早知道我们会趁她册封之际去对付她?”
赵刚倒是没有对这个首席军师发火,而是耐着性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袁泽也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理所当然来,只得归结为对方的运气使然,他却是没有去想,这么多次针对湘云的行动尽皆失败,又岂是运气二字能够解释的清的。
就在宁王主仆二人为了对付某腐,死了n多的脑细胞之时,潇湘馆的京城分店却是在孟大小姐等人的精心筹备下,终于来到了开业的这一天。
“噼里啪啦!”
一阵鞭炮齐鸣,搭满绣球的红缎带被剪成了几节,垂落在地上,开业剪礼仪式正式完成,宣告着潇湘馆从此在京城扎根,慢慢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覆盖在整个大宋的疆土之上。
湘云这个新晋的公主殿下自然是不能缺席的,当下带伤上阵,应酬着开业这天的场面。
而请来的嘉宾更是一个比一个大牌,身为太子妃的师师成了临时的账房先生,负责收取前来道贺的礼金,办理会员卡等事项。
堂堂太子殿下的赵斌,则重操旧业,当起了一个跑堂打杂的小厮,热络的招呼着众人往店内而去,没有丝毫难为情的神色在其中。
而身为一国之母的刘娥也是受到了现场气氛的感染,做起了迎宾拉客这久违了的勾当,一时间陷入对往事的缅怀之中,竟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就在这时,老太监刘善堂的轿子也出现在朱雀大街上,正屏退着众人往这边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