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3

李承乾离开秦六家又去其他残疾士兵家里进行抚慰,这些人家基本都在温饱线以下,有的人是家里有病人没钱看,一家愁眉苦脸的,有的当兵时间长了几经离乱,家里已经没有人只剩一个伤残老兵孤苦渡日;也有的伤没有好透又没有钱治,只能在家里等死。凡此种种李承乾都一一给予抚恤,有病有伤派太医治疗,孤苦无依先送些钱和东西,答应明年再给安排事做,李承乾乾一路走过可以说,一路愁苦变笑颜。

管的事情挺多;到时候别作死了。'何欢笑着看着这一幕幕对于他来说这家伙就是一个蠢货。

到了中午,太子家令请李承乾回东宫用膳,李承乾看看两千人的仪仗队伍,无法在外面解决吃饭问题,就带着人回东宫吃饭下午继续抚恤。

傍晚,一行人回到东宫,李承乾和郝处俊进了崇贤馆,崇贤馆其他人都已经下值。

“太子殿下今天为什么,不追究万年县令的责任?”

“有几家照顾不到也是正常。”

“恐怕不止几家吧?我们下午去的几户人家明显是刚被人照顾过了。”

“这就对了,我们去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照顾这些残疾的老兵吗?

他们能主动照顾自然最好,这说明他们还怕我这个太子。”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要是太人招厌……”李承乾声音满是无奈。

“哼!”郝处俊冷哼一声似不服气。

“先生别为这些事生气,我们要把我们的事做好,今天还得麻烦先生把白天的记录整理一下,明天送一份去政事堂,送一份给许敬宗。”李承乾淡然道。

“太子殿放心,臣这就去写。”郝处俊郑重一礼。

“先生这几天白天陪同孤王去抚恤百姓,回来你还要整理记录,另外刻印四书也要先生多费心,家近期要是没有事的话,你就住在这崇贤馆里吧。”

“得太子殿下看重,臣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郝处俊再次郑重拜倒。

接下来几天李承乾带着太子妃不停的在长安城里走访慰问,而许敬宗主持的舆论战线上也是全力以赴的宣传太子殿下的“仁德名声”。

几乎是李承乾前一天走了几家,这几家都有什么困难,李承乾是怎么给他们解决的,李承乾都说了什么话,都有人绘声绘色地在长安城各处宣讲。

东西市、各家酒楼、平康坊,各城门口甚至各坊里,反正是有人的地方,就人宣传太子殿下的仁德。

长安城里百姓是最朴实的,眼见太子殿下天天在长安城里慰问伤残士兵和阵亡将士的遗属,而且所有接受李承乾抚慰过的人家,提起太子殿下无不是满口感恩戴德,恨不得立时死了以报答太子殿下。

老百姓朴实的分析:太子殿下如此仁德之君,怎么会被邪魔附体?

前些天传出来的谣言自然都是魏王一党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故意污蔑太子殿下的。

魏王一党真不是好东西,还有那个张玄素还是东宫的老师呢,真是一个吃里爬外的老匹夫。

面对几乎全长安老百姓的骂声张玄素是全然不惧,他也看出来了近来很多长安城的谣言都是李承乾放出来的。既然是李承乾有意陷害那他就是被害人,他一个被害人还怕被一群愚民骂吗?

当然这也跟街头巷议只能影响一些底层百姓不能对官场有所影响有关,要知道在初唐世家门阀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哪个当官在乎过普通老百姓的想法?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就彻底轰动了整个长安仕林。

这日长安城天阴欲雪,阵阵寒风呼啸,普通百姓老缩在家里不出来了。

李承乾的车驾来到一个住在曲池坊的刘氏老妇人家里,根据杜荷整理出来的资料,这个老妇人的丈夫刘大是武德九年突厥吉利可汗攻泾县时阵亡的,一个儿子养到十七岁时为了替父报仇,贞观四年随李靖出征突厥就再也没有回来。

“启禀太子殿下,刘氏住的地方车驾过不去,须得下车步行,您看您还去吗?”

贞观初年长安城只有三十万人口,远没有达到后来的近二百万人口的高峰,城里很多地方都十分荒凉,曲池坊在长安城东南方,挨着芙蓉园现在很多地方都还是水洼子。

“那就下车走过去吧!”李承乾想也没有想。

李承乾下了轺车看见车驾前面是一片方圆数十亩的野湖,现在天气寒冷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冰。

沿着湖岸有一条高低不平的小路曲曲折折地通往远处的两间茅草房子。

“太子殿下这家就一个妇人,臣妾一人过去也是一样的,太子殿下就留在这里歇一歇。”太子妃苏氏是个体贴的人,她担心李承乾走路辛苦,就委婉提议道。

“没事走走也是段练身体,我站在这也是无聊,你我一起去吧。”李承乾知道苏氏的好意,说着扶着苏氏的手就往前走,除几个近卫走在前头,随从都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李承乾和苏氏来走到茅屋前面都是大吃一惊,茅屋靠路这边也没有篱笆和院墙,一眼就能看清里面情况。

这两间茅屋从后面看还有一堵土墙,但是前面的土墙已经倒了一半了,用木棍和柴草堵着。

一个妇正四肢着地趴在东边竹篱笆边上,听见动静怔怔地回过头,往这边看。

李承乾见这个妇人两眼无神,神情麻木,看见他们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不动也不说话,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

李承乾和苏氏走上前去,只见这个妇人身材瘦小,头发花白穿着一件看不什么出颜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破烂单衣。

太子妃看的心疼情不自禁走上前去要去扶她,老鬼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直到此时这妇人才反应过来,慌忙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求你们饶了老婆子吧,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才把两颗枣拾起来,还没有吃呢?”

老鬼忙把她扶起来中她解释是太子殿下来看了不要害怕,妇人还不信,太子妃苏氏也蹲下来跟她说话。

李承乾看见她沾满泥土的手里果然抓着两颗红枣,抬头看见篱笆那边果然生着一棵大枣树,枣树梢头还挂着几颗没有打下来红枣在寒风里晃动。

透过竹篱看见那边是一大片荒地,荒地那边则是一道高高的围墙,围墙向西开出一道侧门正冲着这棵枣树。

“那边是什么人家啊?”李承乾猜测这片荒地和枣树应该都是东边那户人家的。

此时已经吓的半死的万年县令,慌忙道:“回太子殿下,那边就芙蓉园。”

“魏王李泰就住在这?”李承乾没想到这里离芙蓉园么近。

“是的,不过这道墙是芙蓉园的西墙,墙那边是曲江池,曲江池那边才……”万年县令想转移话题。

却在此时太子妃苏氏问清了原因,起身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这个妇人就是刘氏,她靠着给人家缝补桨洗糊口,本来她勤劳肯干也能混个温饱。只是因为她越来越老了,找她干活的人也少了,今年缴完秋税就一日比一日艰难……”

“她还要缴税?”李承乾目光不善地看向万年县令。

万年县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跪在地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李承乾知道万年县令不知道情况,但是看见刘氏妇人抱着苏氏给她的点心,痛哭流涕还是忍不住大声道:“以后她的税收全免了,把今年收她的钱也全都退还给她。”

“微臣遵旨。”万年县令如蒙大赦,心里把县里的主薄主骂死了。

他是新来万年县任职县令,还在了解万年县里住着哪些的权贵,突然接到李承乾要在长安城慰问伤残士兵和阵亡将士遗属,他和长安县令就几乎天跟着李承乾走。

李承乾为了自已的安全,去哪里都是东宫根据黄册把需要慰问的人家告诉李承乾,李承乾在出发时才告诉随从要去的地方。

因此县里的主薄接的任务就是把所有万年县可能被李承乾慰问到的人家,提前照顾一遍,没想到还是没有照顾过来。

李承乾不忍心再看那个妇人,抬头看着破破烂烂的茅屋道:“她都这样了,怎么不离开呢?”是啊这个妇人全家只剩她一口了,完全可以去投身权贵人家为奴,日子也不致于这么艰难。

“她要等她儿子回来。”太子妃低头擦去眼泪,接着道:“刘氏说她丈夫和她儿子都是战场上的英雄,她不能给他们丢人。而且她觉得她儿子没有死,所以要在这里等她儿子回来……”

李承乾强忍着泪水,冲后面的侍卫大声道:“你们把这房子给她修好,钱由孤王出。”

有点权利了所以要做点好事是吧。'

何欢真的是忍不住了别拦着我我要哭这就是何欢在那里的活动。

“遵太子殿下令。”身后两个将军也红着眼睛应道。

他们这些天跟着李承乾也算是见了不少悲惨的事情,但今天见到的这个快饿死的妇人,她身上傲骨和坚持却让他们也眼睛发红。

李承乾又转头看向东边竹篱笆,竹篱笆那边的荒地、宅院、枣树以及枣树上挂着的几颗红枣,还有落在地上红枣,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刺眼。

东宫送给刘氏的东西都已经搬进来了,还有军士留下来给她修房子,挑水。

回车驾的路上李承乾想起杜甫的一首诗,决定写了送给李泰。

给四弟青雀

荒田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即防远客虽多事,遍插疏篱却甚真。已诉征求贫到骨,正思戎马泪盈巾。

李泰看着这首诗感觉莫名其妙,第一个想法是李承乾送错地方了,但是诗题写的明白是给他的,但这些事跟他李泰有什么关系?

他住芙蓉园哪有什么西邻?

李承乾这是让什么人写了一首文不对题的破诗送来教训孤王的?

李承乾你算是什么东西?

想到此李泰暴怒不已。

最近一段时间,虽然李承乾没有直接对李泰出过招,但是李泰感觉受到了十万点伤害,自从李承乾出宫慰问伤残士兵以后,朝野对李承乾都是一片赞誉,而之前一切对李承乾不利的谣言,也都成了他李泰造谣污蔑李承乾了。

最可恶的是那帮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东西一点办法都没有,崔仁师给他出个主意让他上奏疏请求去长安周边抚民。

结果李泰的奏疏和诸遂良弹劾李泰刁买人心,居心叵测的奏疏一起送到李世民的案头。

李世民看完奏疏,就说了一句“两个都是朕的儿子,李泰愿意去抚民也可以去。”

高季辅就马上跪下死谏道:“太子和魏王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君臣纲常不能混淆。”

李世民也无法偏帮李泰,只能下旨让他好好在芙蓉园读书。

李泰想起这些事就气的心口痛,现在李承乾竟然拿来一首狗屁不通破诗教训他,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李泰两眼充满怨毒,大屁股脸上不断地疯狂地扭曲着,要想办法狠狠地教训李承乾一顿。

最后李泰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他想到这首诗绝对不是李承乾写,他只要写一首相应的和诗,然后再揭穿李承乾让他成为千古笑柄,看他还怎么做太子?

李泰为此想了三天,没有写出一首水平相当的和诗。

这首诗或许在杜甫的律诗里不算特别出挑,可是诗圣杜甫的七律岂是李泰能和的出来的。

本来这首诗在长安城流传对李泰影响不大,虽然仕林对李泰已经有些非议,但是面对十分受宠的魏王谁也没有办法。

偏偏尉迟敬德跑到骊山请求李世民加封刘氏为泾县君,尉迟敬德原本是趁年关回京请求辞官的,走到路上听说了刘氏的事。就让家人去打听,一打听这刘氏的丈夫刘大曾经在泾县是他的亲卫,一时对刘氏遭遇颇为感慨,就在李世民面前请求加封刘氏为泾县君。

李世民拿着李承乾写的《给四弟李青雀》反复的看,最后抬起头道:“敬德,这诗真是承乾写的?”

尉迟敬德闻言黑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道:“陛下知道俺是个粗人,不懂得这些个诗啊文的,可是长安城的百姓都是这么传的。”

李世民找出来李承乾这几天上的奏疏,确实有提到一个刘氏。因为李承乾的奏疏每天都上奏,而且事无臣细都写的十分详细,李世民看两天就没心思看了,竟不知道李泰的‘邻居’差点饿死在家里。

“你去这个刘氏家看了?”李世民脸色难看道。

“俺去看了,虽然太子殿下救济了些东西,房子也给修了。但是看着就那那么一个干瘦干瘦的妇人,丈夫打仗死了,为了报仇卖掉家私买了鞍马兵器又把独子送上战场。这些年过的如此艰难,就为了给丈夫和儿子撑张脸,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多少大老爷们都比不上啊!”尉迟敬德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李世民也叹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既然这刘氏如此节义,那就传旨褒奖加封刘氏为泾县君。”

随着褒奖刘氏的诏书一起下发的还有一份训斥李泰不仁不慈的敕。

李泰接了训斥他的旨意,才知道李承乾的诗写的是什么事,又把李承乾写的诗拿在手里反复看。

杜甫这首诗因为是写给朋友的,所以写的非常委婉,但是现在看在李泰眼里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就是李承乾对他的讽刺,给他挖的坑。

比如“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杜甫的朋友是普通人,邻居穷点就穷点,李泰是魏王当朝皇子,邻居不但穷还害怕他,这不是就是说他欺负邻居吗?

“即防远客虽多事,遍插疏篱却甚真。”前一句是说贫妇人防着他李泰是多事,那他李泰在荒地上插上篱笆,不也是防着这个邻居吗?

拥有整个芙蓉园,护卫无数的魏王,靠插竹篱笆防着一个无儿无食贫妇人?

最最让李泰不能忍受的是这首诗写的太好了,以他李泰的身份牵连上这么好的诗,一定会留传千古的。

那他岂不是要丢人丢到一千年后,一万年后?

怎么办?原来他想写出一篇与之相仿和诗,可三天过去了,诗倒是写了几首,但是怎么跟这一首比?

无奈之下李泰又把杜楚客和韦挺请到芙蓉园,共同商讨对策。

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上回李泰请他们来商讨对付李承乾的办法众人都没有拿出什么有用办法,所以李泰这些人也有些失望。

这几天一直冥思苦想着写一首超过李承乾的诗,心力消耗过巨,再加上刚被李世训斥过,李泰一脸疲备,实在没有心情伪装了。

而杜楚客和韦挺都是李泰的心腹,李泰面的问题就是他们要面对的问题,看着李承乾大得人心,他们却束手无策,脸上也实在难以好看。

三个人坐在大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其实这几天臣也一直想写一首和诗,怎么也写不出这个水平的诗。”杜楚客先开口。

“孤王也是写不出来,你们说李承乾到底找谁给他的写的?”李泰无精打采道。

“东宫里就那么几个人,不是许敬宗就是郝处俊。”杜楚客无意识地接话。

三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咱们让他当着咱们的面写一首诗他不就露陷了吗?”韦挺突然开口道,半天见两人不回应,抬头一看两人竟然都无动于衷。

韦挺看向杜楚客,意思是我主意怎么样?

“他现在是皇太子,只要他不愿意我们怎么让他当着我们的面写一首诗?”拿这样的问题问韦挺是得不到答案的,果然三个人第三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太监进来回道:“启禀殿下,外面下雪了,王妃问殿下明日可要请几位学士来饮酒赏雪?”当初李泰留在长安城的理由就是在芙蓉园赏雪,所以一下雪王妃阎氏就派人来问。

李泰黑着脸半天才道:“回去告诉王妃不用麻烦了。”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退出去。

“对啊,我们办个赏雪诗会,把他请来不就行了。”杜楚客两眼放光道。

“他要是不来怎么办?”韦挺反问道。

“听说吴王和蜀王进京了,把他们也请来,再把各府的公主也都请来,看他来不来?”杜楚客越想觉得越可行。

“不管他来不来,我们办成了这次诗会,写出了好诗在长安城传唱,总能压一压他的风头。”李泰也有些兴奋。

其实是他们确实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杜楚客在历史两次露脸,一次是为他叔叔求情,一次就是帮助李泰夺嫡。替他叔叔求情就是下跪然后哭,帮李泰夺嫡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

韦挺和崔仁师两个人在征高句丽时连军需物资都送不上去,被李世民罢官。

眼看快到十二月了,长安城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一个冬天没有下雪很多人担心来年无法春种。

阴了几天,今天上午终于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大雪,看着雪势猛烈,李承乾不禁担心城里的贫穷人家的茅草房子能不撑得住。

在贞观年间天下初定,人们生产水平是很低下的,一亩地一年能产两担粮食也(196斤),已经算是大丰收了,可是一个人在一个农时最多也就是半个月(二十四节气一个节气半个月)能种出多少地,又能收多少庄稼呢?看似兵强马壮的时代,但老百姓过的真的很苦。

可是李承乾不能再出去了,已经十一月二十几李世民快要从骊山回宫了。

而且《仁寿宫》的排演也基本完成了,虽然李承乾看着漏洞百出,但东宫和崇贤馆看过的人,都看的如痴如醉,深受教育。

魏征要在他死之前在家里请长安城所有的大臣和权贵去他家里看这出戏,李承乾知道这是魏征在给他和大唐朝的未来做最后的安排。

按理说这些事轮不到他一个臣子来做,但是无论历史上还在现在躺在病榻上的魏征都在用他最后一丝力气,为这个年青帝国做着安排。

就像李世民怎么都看不上李承乾一样,魏征也怎么都看不上李世民,做了十几年的君臣,魏征对李世民依然不放心,所以他要尽他一切力量稳固李承乾的地位。

尤其当魏征看到李承乾的变化,让他欣喜若狂,所以他愿意把魏家的未来全压在李承乾身上。

李世民不愿意看李承乾慰问伤残士兵的奏疏,但是魏征每天晚上都要派魏叔玉去东宫和郝处俊一道整理李承乾的行程纪录,然后抄一份回家读给他听,听完以后除了称赞,还要提出自己的见解,然后与其他大臣交换意见。

这些天李承乾除了去慰问伤残士兵,就是忙着东宫内部的整合,朝堂上他几乎就没有关注过,但是李泰一党被压制的只能坐在大殿里发呆沉默,魏征是功不可没的。

许敬宗昨天就带人去魏府搭戏台了,魏叔玉也已经在写请帖,李承乾看东宫士兵训练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带着薛仁贵去长安城的东西二市看看。

《仁寿宫》在魏征家唱完他准备在东西二市同时开场,给长安城的老百姓免费唱到过年。

突然收到魏王李泰的请帖,李承乾感到很意外。现在双方都摆明车马要战斗了,李泰还请他去赴初雪诗会,另外还派人说明这次初雪诗会要把在京的藩王和公主都请去,大家一起赏雪作诗。

作诗?李承乾笑了,不管李泰有什么打算,作诗他都不是对手啊,不是有吟得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吗?

可是自己去岂不是很给他面子,他会不会埋伏下刀斧手或者在饭菜里下毒?

“回复他们孤王明日有事就不去了,改日请大家到东宫来饮宴。”李承乾想了一下道。

李泰听到李承乾不来也不在意,继续准备他的诗会,反正到时候只要他作出轰动长安城的好诗就行了。

虽然时间比较紧,但是以魏王府人力和财力办这样一场胜会还是很容易的。

第二天长安城的雪越下越大,经过一夜悠悠飏飏的抛撒,长安城一已经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天上依旧浮玉飞琼毫无止歇的意思。

李承乾站在丽政殿前看着这‘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的景色更担心大雪成灾。

“启禀太子殿下,丘神绩求见。”

李承乾回过神来道:“让他进来。”

李承乾转身走进大殿,坐下等丘神绩。

“参见太子殿下。”丘神绩面无表情地道。

“嗯”李承乾示意他继续。

“今天去芙蓉园的有吴王殿下、蜀王殿下还有汉王殿下,公主里有长乐公主、新成公主、高阳公主……”

“大臣里都有谁去了?”

“有工部杜尚书、崔给事给、刘参政、韦黄门、卢侍郎还有一些弘文馆的学士。”

“现在什么时候了?”李承乾到现在还分不清楚十二个时辰跟前世的二十四小时怎么对应。

“现在已经是午时初刻了。”一个小太监忙告诉他。

“备车驾去芙蓉园。”

“太子殿下昨天已经回说不去了,现在咱去到地方他们都该开席了。”老鬼连忙提醒。

“孤王要去管他什么时候!”李承乾决定做一回恶客。

一时车驾备好,来请李承乾上车。

李承乾走到门口还对老鬼道:“带上点咱们生的豆芽菜,让薛仁贵给孤王驾车。”

东宫与魏王府的关系整个东宫没有不知道的,所以这次李承乾出行准备的格外充分。仪仗护卫加起来有三千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魏王府。

芙蓉园一间临池便殿里坐着几个青年男女,其中两个青年男子坐在下首陪着上面的三个女子聊天。

这五个人女的美丽,男的英俊凑在一起看着十分养眼,其中上首两个女子一直都微笑着看最右边的那个女子和她下首的男子说话。

他们分别是吴王李恪、蜀王李愔、和长乐公主、新城公主、高阳公主。

三位公主从外貌看不分上下,但是长乐公主和新城公主性格温婉,气质恬静与单凤眼吊梢眉一脸英气的高阳公主有着明显的区别。

“三哥你过了年还要去宋州吗?”高阳公主声音很大。

“父皇没有撤我的差事,过完年我还是要回任上的。”吴王李恪说话带微笑很宠高阳公主。

“三哥离了京城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不我去求求父皇把三哥也留在京城吧。”高阳公主的话很不知深浅,也没有照顾旁边的两个姐姐。

“高阳父皇现在事忙,你不要总去烦父皇,在京城里要是没事就出京去走走。”吴王李恪真心为高阳着想,现在京城里东宫和魏王打的如火如荼,他是不会留在京城的。

“三哥、长乐、新城、高阳、六弟开席了,都随我去大殿吧。”大腹翩翩的李泰走进来,大屁股脸上堆满了笑容。

几人连忙起身迎上去,走到门口李恪故意问道:“青雀没有请太子殿下吗?”

“昨日跟你们一起送的请帖,太子殿下说今日有事不能来。”李泰说得很简单。

“这几日京城里到处都在传太子殿下的诗作,本想今日一睹太子殿下的风采,却又没有来。”李恪说着满脸的遗憾。

“那首诗还知道太子殿下让谁给他写的呢,也就三哥你信?”高阳毫不在乎地道。

“我就说,太子殿下怎么能写出那么好的诗呢!”一旁的李愔也像是找到了答案似的。

“你们不要胡说,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去前面吧!”李恪忙转移话题。

李泰脸上尴尬在前面带路。

走在后面的长乐公主和新城公主的脸色也已经黑了,李承乾是她们的大哥,最孝顺长孙皇后的,从小对她们就极好。

听高阳这么说李承乾她们自然不高兴,不过她们性格温婉不愿与她相争,于是都去看李泰,却见李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倒是吴王说了一句。

两人心下黯然,看来兄弟相争是免不了。

几人刚走到设宴的正殿还没坐下,突然有小太监来报:“太子殿下的车驾快到正门了,传话让李泰去接驾。”

李泰脸瞬间就黑了。

变脸不光是他们兄妹几个,大殿里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今天在这里的官员不是李泰的党羽,就是李承乾的敌人,李承乾突然到来,这不是来数人头吗?

其实李承乾不来也早就知道他们谁来了,李承乾的方法、赵节的人力、丘神绩的领导,东宫情报织组绝对是当今世一流的。

李承乾在芙蓉园门口走下车驾,看着乌压压的一群人站在雪里朝自己行礼,抬头看看天空依旧飞毛扯絮地下着大雪。

柱着拐杖一点点地向走,直走到众人面前才淡淡道:“都平身吧。”

李承乾突然觉得很尴尬,前面这几个是魏王李泰、吴王李恪、汉王李元昌、蜀王李愔,但除了能认出大胖子是李泰以外,其他几个人他就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认识李泰就好,于是他给除了李泰以外其他三人一个笑容,然后转头冷着脸道:“魏王你就让孤王站在这雪地里吗?”

李泰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上前道:“太子殿下请进!”

“这么的大雪,往里走还有一段路,要不太子殿下坐小辇吧!”汉王李元昌一脸媚笑道。

“是啊,太子殿下腿脚不好,还是坐辇吧!”李泰话中带刺道。

“李泰,孤王一直说你不长进,还真是不长进,知道孤王腿脚不好,你准备的小辇呢?

还一开口就是孤王腿脚不好,天下人都知道孤王腿脚不好,用得着你说?你还能再找人上封奏疏说孤王腿脚不好,请父皇废了孤王的太子之位?”李承乾直接挑明他的险恶用心,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被吓住了。

“太子殿下息怒,魏王只是一失言,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计较。”吴王李恪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辇驾要孤王等到什么时候呀?”李承乾也不理他,直接转移话题。

李恪:……

李泰:……

众人……

李承乾坐在四人抬的小辇上,看着下面一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很高兴。

来到正殿,李承乾看见三个宫装丽人在门口向他行礼,知道都是公主,便含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长乐公主和新城公主走向前一左一右地扶住李承乾道:“外面雪大,大哥冻了一路,快到里喝杯酒暖暖身子。”

李承乾呵呵一笑,任由她们扶着感叹道:“还是妹妹好啊,知道心疼大哥。”

李泰因为今天既请了宗室又请了外臣,按理三位公主应该另外设席,但是他想营造出兄弟姐妹合家欢乐的场面,就在大殿里挂一道珍珠帘子,帘内是几位公主和亲王的坐席,帘外是大臣的坐席。

大殿中间一溜是五个三足鎏金大火盆,里面都燃着银丝无烟炭,把个大殿烘的阳春三月一般暖和。

头上挂着两溜牛油巨烛,大殿从前到后都照得明亮无比,纤毫可见。

帘外小几摆上杯盘碗盏筷子酒壶等用具都是雕花纯银的,帘子里面则是纯金的。

三人走到主位前,李承乾看是白狐皮的坐垫和小几,立时把脸放下来,转身看着李泰道:“李泰,你怎么回事啊?”

李泰被问的一愣,一脸无辜道:“请太子殿下明示!”

“孤王腿脚不好,你都挂到嘴边上了,怎么不知道给孤王准备罗汉床呢?”李承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昨日太子殿说是不来的,所以没有准备,臣弟这就去安排。”李泰不卑不亢道。

“强辞夺理,你刚才去接驾时不会安排吗?如果你出去之前安排了,这会还换不好吗?”李承乾则是得理不饶人。

“是臣弟做事不周,臣弟这就去安排!”李泰还是低头了。

“不用了!”李承乾一罢手,然后对跟在他身后侍卫道:“去把孤王的躺椅和小高几搬来。”

不一时东宫待卫搬进来一张太师椅,老鬼在太师椅上铺一张大虎皮,旁边放一张小茶几,其他人把从东宫带出来的四个下酒菜和一壶酒放上。

李承乾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对众道:“你们也都坐下吧!”李承乾端起酒杯,悠然地啜一小口。

众人看着高高在上的李承乾心里都是五味杂陈,觉得今天的李承乾很陌生,跟以前那个待人温和,善良懦弱的李承乾判若两人。

李承乾看众人都跪坐好了,笑道:“把咱们带来的菜,给大家尝尝。”

东宫跟来的小太监忙把已经搬进来的食盒都打开,里面是跟李承乾小几上摆的一样的菜,一个清炒芽苗菜,一个五香蚕豆,一个蒜黄炒鸡蛋,还有一个是油炸鸡丁。这些都是太子妃苏氏准备的,她听说李承乾要去芙蓉园赴宴,怕李泰给李承乾下毒,急忙让典膳局把准备的午饭给李承乾带来了。

东宫的小太监把菜都放到众人桌上,区别就出来了,东宫用的器物都是白瓷的,而几上放的魏王府的器物不是金的就银的。

李承乾笑向长乐和新城公主这边道:“这些都是是东宫想出来新烹的饪手法做的,你们尝尝可还能入口。”李承乾虽然分不清楚她们是谁,但也知道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只能长乐公主和新城公主。

两位公主闻言一笑,略微矜持地挟起一点清炒芽苗菜,放入口中一嚼味道果然与众不同。

年纪小一些的新城公主惊喜道:“这么好吃,是怎么做出来的?”

长乐公主闻言脸上一红,嗔怪地看她一眼道:“小妹小声些,外面还有那么多外臣呢?”

新城公主自知失言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李承乾。

李承乾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但心里却已从她们的对话中猜出了她们具体的身份。

呵呵笑道:“这怕什么好吃就是好吃,豆芽菜我也给你们带来一些,派个人去东宫学学怎么做就是了,想吃以后天天有得吃。”

“大哥就宠着她吧!”长乐公主闻言一笑道

“大家都快趁热吃吧,这几个菜只有热的才好吃。”李承乾对殿里所有人道。

众人都忙道:“谢太子殿下。”

就在众人开吃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这么多青菜,恐怕也只有用内库银不被禁的东宫才吃得起吧!”卢承庆早就想给李承乾难堪,直到此时才抓住机会。

若是以前的李承乾肯定要说‘孤王之过也。’可现在的李承乾岂会惯着他,直接冷下脸道:“你不想吃就给孤放在那!”

卢承庆的脸一下变成了猪肝色,紧接着又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就是就是,这么好吃菜给你吃,你还说三道四。”蜀王李愔一吃上李承乾带来的菜就不停不下来,唐时冬天青菜极少,他们在外地根本就吃不着。

李承乾不但反客为主,还丝毫不给面子,这让李泰和其同党脸色都十分难看。

“住嘴!”李恪已经后悔今天带着李愔来了。

李承乾到现在还没有分清楚这几位亲王谁是谁,看蜀王李愔替他说话还以为是以前李承乾的同党汉王李元昌呢?

于是严肃地看着吴王李恪道:“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都不让他说话了?”

不料此言一出全场大惊,过了半天才听高阳公主道:“太子殿下,你不认识他们啦?”

李承乾闻言急忙回头去看老鬼,老鬼忙低声道:“那是蜀王,说他的是吴王,那边才是汉王。”老鬼声音虽低可是珠帘内的几人都听清楚了。

李承乾正尴尬时,却见新城公主“啪”一声把筷子放在小几上,嗔道:“大哥都被他给气糊涂了。”

“外面的雪那么大把人眼睛都给耀花了,再喝点酒哪里还能看得清谁是谁呀!”长乐公主也笑着打圆场。

“就是就是,来老六喝酒!”李承乾借坡下驴,举起酒杯邀蜀王李愔喝酒。

蜀王李愔忙举起酒杯,吴王李恪低声斥道:“还不敬太子殿下。”

“老三咱们是兄弟别来这套把酒喝了。”

“好。”

三人一起把杯中酒喝干,才解了这个尴尬。

李泰听李承乾跟李恪李愔称兄道弟,比吃了屎还难受,见他们放下酒杯,就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大殿中间,朗声道:“昨日长安城普降瑞雪,想着来年五谷丰登,孤王不胜欣喜,特举办这场初雪诗会。

能得太子殿下、汉王叔、吴王兄三位公主和六弟还诸位大人赏光前来,真是荣幸之至。”说罢把杯中酒喝干。

“魏王爷风雅高士,在芙蓉园办此雅集,我等岂能不来共镶胜举,酒已够了该请王爷赋诗才是。”一众魏党都纷纷起身谦虚道。

李泰矜持地摆摆手道:“小王可算不上什么风雅高士,倒是太子殿下前些日子给小王一首极好的诗,怕是在座的没一个人能比得上。

今天太子殿在此理当先请太子殿下赋一首瑞雪诗才是。”

“对该请太子殿下赋诗!”大殿中很多人都是提前窜通好的,此时都跟着起哄。

李承乾看着李泰表演,就连连冷笑,待李泰提到请他作诗,便缓缓起身走出珠帘,睥睨地看着众人,淡淡道:“要说作诗啊孤王还真作了一首,怕你们诸位听了不高兴。”

众人以为他怕了,都忙道:“太子殿下作的必然是好诗,我等怎么会不高兴?”

“还请太子殿下吟来!”

……

李承乾看他们起哄,想看自己出丑,便抬手一压道:“好,那孤王就先做一首,你们听了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念完这两句李承乾又向前走出两步才接着念道:“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

”然后抬头挺胸,提高声音道:“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念到这李承乾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已经被他的诗振撼的没有反应了,大殿里唯有粗重呼吸声。才微微一笑接着道:“梅花欢喜漫天雪”后退两步大手摆道:“冻死苍蝇未足奇”

听了最后一句,众人眼睛掉了一地,觉得太俗,想作找出毛病批驳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