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65

满殿大臣看着突然气势十足的李承乾都是一阵无语,这装病的水平都赶上司马懿了。

“太子注意你的言行!”李世民声音里充满了寒意,太过分了不但装病,你还不装像一点儿。

李承乾听见李世民又称自己为“太子”这是又生气了,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今天他本来已经安排好借助打击佛门来立威。没想到今天早上姜行本又派人送来了云梦秦简,正好可以证明自己上承天意,这样他稍后上书请降佃租会少很多麻烦。

此时于志宁往枪口上撞,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立威机会。

反正李世民此时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只是起身向李世民行一礼表示受教,然后坐下继续盯着于志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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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不知李承乾到底要干什么,见此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于志宁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勇有谋的人物,刚被李承乾一挤怼一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是听见李世民说话他的胆子才又大起来,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道:“不知太子殿下要如何赌?”说罢抬头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正要说话恰好看见老鬼领着内侍抬进来两箱竹简,便起身走下宝座来到大殿中央,随手拿起一卷竹简似笑非笑地看着于志宁道:“于庶子你说这些都是酷吏写的祸国之书,孤王偏说这是良吏所著的有益于治国理民的好书。

孤王跟你赌一场,若是这些竹简是酷吏写的祸国之书,孤王不但收回刚才所上的请封奏疏,还亲自点火把这些竹简都烧了。

若这些竹简都良吏写的有益于治国理政的好书,你就辞去一切官职去终南山中结庐养老。”

于志宁听了肺都气炸了,我输了辞官离朝,你输了不过是做些该做的事,于志宁红着脸道:“太子殿下这不公平吧?”

“呵!”李承乾冷笑一声,看着于志宁寒声道:“什么不公平,你要是想赌孤王的太子之位,得用你九族的性命来赌吧?”

于志宁看着李承乾的神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管李世民心里怎么想,李承乾此时都是皇太子,不是他一个臣子可以随便冒犯的。

何况前面长孙无忌和萧禹都是因为言语冒犯了李承乾,被李承乾一党弹劾获罪,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大殿里了。

“胡闹!选贤任能是朕的事,岂容你如此儿戏?”李世民见李承乾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气的怒火中烧。

李承乾闻言忙向李世民行一礼道:“父皇,儿臣这里不过是跟于庶子开个玩笑,您何必如此在意呢?”

“太极殿上是你开玩笑的地方吗?你身为储君如此胡闹,让朕如何放心把大唐江山交给你?”李世民得理不让人道。

他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里的百官都吓了一跳,这可是当百官的面明确表态他对李承乾做太子不满意。

杨师道慌忙走出来道:“陛下,太子殿下年轻性子佻脱些也是有的,陛下慢慢教诲也就是了。”

其他大臣也都忙跟着附和道:“还请陛下息怒!”

李世民见众臣劝说便点到即止,毕竟不能因为说错就把李承乾废了,只是依然怒声道:“太子还没有看竹简何以认为这里面写的一定是有益于治国理政的好东西?”

李承乾闻言微微一笑,躬身行一礼道:“回父皇,那日儿臣做梦之时曾见过这个安陆令史喜,儿臣见他面貌忠厚衣饰质朴,所以知他必是个孝子忠臣。

而且父皇请想若非他是个孝子忠臣,何以身死千年英灵不灭,还能从安陆千里迢迢来到东宫向儿臣托梦?”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竹递给一个内侍转呈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这卷竹简,听着李承乾这几句话说得入情入理,便抻开竹简低头去看。只是才一抻开就有几片竹简脱落下来,忙放在桌上慢慢抻开,看见不仅竹简看起来十分陈旧而且竹简上面穿的绳子也已经有腐朽断裂。

知道这些竹简至少有几百年时间了不可能是李承乾找人做的,心里对于秦臣托梦献书的事更信了一层,但是对于李承乾的警惕也更深了一层。

李承乾见李世民低头看书便道:“父皇这些竹简也不算多,不如分给几位大臣分开阅读,看看里面可有酷吏害人的东西。”

李世民拿的一卷是“为吏之道”,他看见开篇写着“凡为吏之道,必精洁正直,慎谨坚固……”心想也没有什么邪僻之说就“嗯”了一声,继续往下看。

李承乾便示意其他大臣上前取竹简阅读,这云梦秦简一共也才几万个字,中书省和尚书省二十几个大臣上前一人拿一卷平均也才一千多字,众人坐下很快就看完了。他们看完自己手里的又相互又交流了一下各自看到的内容发现这个喜确实是个良吏,而且所记录的内容也确实可以借鉴。

尤其是关于秦律的部分几乎和其他史书所记完全不同,除了比现在的唐律精细,一点也不比现在唐律苛刻,比起前隋的律法都算是宽厚的了。

几个看了竹简的大臣包括高仕廉和原尚书右丞昨天被李世民任命主持平章院的宇文节等人再看坐在李世民旁边的李承乾目光中都增加了几分敬畏,毕竟能得到这样的先贤献书也可见李承乾的德行是被先贤认可的。

半晌看完为吏之道的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看着下面的大臣道:“诸位以为如何?”

高仕廉身为宰相第一个出来奏道:“启奏陛下,这些秦简字体在小篆与隶书之间,竹简陈旧应该是秦简无疑了。”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道:“高卿看这些内容可信否?”

“回陛下内容虽然有些与史书不同,但其所记之事详尽,记秦律更是条文清楚应该是史实。”高士廉说罢退回班列。

李世民又看看其他大臣,见其他大臣也都点头认可高仕廉的话,忍不住回头向李承乾看去。

李承乾听了高仕廉的回话和那些大臣表现十分满意,脸不免有些得意的神色。

李承朝见李世民看来忙起身向他了行一礼道:“既然喜所献的书确实是有益于治国的好书,还请父皇准了儿臣的奏疏追封喜为大唐楚国公。”

李世民闻言拿起李承乾的奏疏,心里复杂之极,一会儿想到李承乾是秦始皇转世,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毁在李承乾手里。一会儿又想到自己下旨追封安陆令史喜为楚国公等于向天下人说明李承乾乃是上承天意之人……

但是根据喜所献的书,李承乾上疏为他请封也在常理之中,而且这个喜既然英灵不灭自己如果不给他追封他会不会为祸大唐?

李世民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承乾站在那里耐心地等着,他知道李世民此时必须得顾及皇帝的身份,这道旨意必然要下。

“既然如此就依太子之言,追封喜为楚国公令安陆当地重新以国公之礼安葬,喜所献之书交崇贤馆刻印……”李世民把这一段话挤出来后就想马上退朝,不想就在此时一个内匆忙来报道:“启奏陛下长安城左右巡街武侯来报,龙首原上的百姓把长安城各处寺庙里的和尚全都抓到龙首原做苦力去了。”

“什么?”李世民闻言大惊,看着进来禀报内侍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停了一会儿,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李承乾,意思很明白让李承乾给他一个解释。

李承乾见李世民眼神不善知道此时绝不能示弱,款款起身一瘸一点地走下宝座,从容地向李世民拱手行礼道:“启奏父皇,这些和尚祸国殃民,以至于引起天罚,今日一早长安城的数万百姓就到东宫门口请儿臣下令惩罚妖僧,儿臣便下令罚他们去龙首原做苦力,百姓们也都拿上锄头帮助朝廷把这些和尚驱赶到龙首原。”

李承乾说罢大殿里静的落针可闻,连一众东宫的的大臣都不知道该如何替李承乾说话。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一副这就是一件小事的样子,恨不得立即打死他,半晌李世民强忍怒气咬着牙道:“为什么不事先向朕请旨?

你可知道北魏太武帝灭佛后被中常侍所杀,北周武帝因灭佛英年病逝?”

李承乾听了一脸无辜地道:“父皇儿臣并不曾灭佛啊?”

李世民见李承乾死不认账,气的抬脚把面前的案子踢翻,大声咆哮道:“那你是在做什么?”

见李世民动了真怒大殿里的百官都吓得往后连退几步,惊恐地看着依旧站在大殿中央的李承乾。

李承乾见此也被吓了一跳了,咬牙坚持不往后退,面上带着轻松的微笑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顺应天心民意惩治佛门的妖僧与灭佛不同。”

“天心民意?天心民意……”李世民嘴里喃喃念着这四个字,双眼通红地盯着李承乾,似是想要看清楚他此举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目的。

李承乾淡淡一笑提高声音继续道:“而且北魏太武帝之死并非是因为灭佛,而是因为太武帝杀戮过多,北周武帝英年早逝也是天命,灭几个佛佗还动不了天意。

父皇,您何必非要护着几个祸国的妖僧呢?”

“太子殿下……”杨师道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出什么。

李世民胸口起伏呼呼喘气,死死地盯着李承乾半天,寒声道:“他们怎么祸国殃民了?”

李承乾见李世民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也生出几分怒气,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一顿,大声道:“启奏父皇前有妖僧圆测在长安城造谣说,因龙首原开垦将会引起长安城地龙翻身,使得长安城人心惶惶几乎酿成大祸。”

李世民看见李承乾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顿拐杖,怒哼一声把脸转向一边,听到此处才慢慢把脸转过来。

李承乾说完上边几句话,顿了顿转身向着身后的百官森然地看一眼,接着道:“和尚如此胡闹,长安百官竟然无人出面管束,最后连苍天都看不过去降下天罚,雷击大兴善寺的大雄宝殿。儿臣顺应天意,昨日已经下令把圆测及大兴善寺的一干妖僧全部拿入刑部审问。

父皇以为儿臣这样做错了吗?”

李世民见问黑着脸道:“朕不问你抓圆测和尚的事。”

李世民脸色眼神能吃人,但是他也不能在太极殿上说李承乾处理圆测有错,毕竟圆测和尚取死有道,李承乾也是顺应天意的做法。

李承乾闻言朝上一拱手道:“父皇可能不知道,就在昨日长安城所有寺庙的妖僧不敬天道,不遵国法竟然倾巢而出,造谣惑众,图谋不轨,将矛头直指东宫和儿臣,所以他们于昨夜也被天打雷霹。

这些妖僧此举连长安百姓都看不过去了,今日一早东宫门前聚集数万百姓手持锄头铁铣向儿臣请命要诛除妖僧。

是儿臣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得,不忍见血流成河,所以下令只把他这些妖僧驱往龙首原做充做苦力。”

李承乾声情并茂的一翻话说得大殿里的众人听得都是暗自点头,毕竟此时殿里还是儒生居多。

只是李世民依然沉着脸道:“长安百姓既然憎恨妖僧祸国殃民为什么不去官府,不敲登闻鼓来见朕?”

李承乾瞬间闻到一股酸味,殿里的大臣也都吃惊地看着李世民,这话是怎么说得?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肯定是有死无活,可是李承乾是皇太子他就应该得民心,陛下怎么能吃自己儿子的醋?

道理是这样的可是李世民阴沉着脸,李承乾还必须得回答他,否则就是大不敬。

“回禀父皇,百姓们为什么去东宫请命儿臣也不知道,但是既然数万百姓来请命儿臣总不能不管吧?

再说了百姓去东宫向儿臣请命,跟来太极宫向父皇请命有什么不同吗?”

说着不待李世民回答李承乾转身看向殿里的众臣道:“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你!”

被李承乾连着问了两句,李世民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了,瞪着眼说不出话,因为李承乾最后一句话点明了他储君的身份。

除了李承乾任何人敢这么说李世民都可以宰了他,可是李承乾这么说没有问题,因为他是皇位的接班人,他可以得民心。

见此情景满殿里的大臣都提着心却不敢开说话,实在是怕了这爷俩。李世民是马上得天下的一代雄主,杀伐决断自不必说。

李承乾虽然瘸了,但是手段心机甚至天命民心一点不比李世民弱,这个时候随便说话弄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太子殿下”马周见李世民的脸色实在难看,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李承乾看差不多了再次郑重向李世民行一礼道:“几千和尚而已,父皇不必为这些小事生气。”李世民知道此事李承乾做在理上,这会儿找不出他的毛病,便冷哼一声,把脸掉向一边表示不理会此事。

这一幕把下面的大臣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李世民虽然号称善于纳谏,但是这样违背李世民心意的谏言,也只有已经过世的魏征敢争谏到底,很多时候还能让他服软,今天李承乾也做到了。

大面大臣看李承乾眼神彻变了,心里盘算着以后再不要三心二意,一心忠于陛下忠于太子吧,反正陛下也不可能废掉太子了。

李承乾见李世民掉脸放过了此事,便继续道:“父皇儿臣这里正有一件关系到国运民生的大事要向您禀奏。”说着拿出一份奏疏。

李世民用余光瞥他一眼道:“你说。”刚要上前去接李承乾奏疏的内待闻言连忙退回原位。

“启奏父皇,这里有匠作少监阎立德上的奏疏,请求把关中百姓租佃降为三成……”

李世民也不等李承乾把话说完,就炝声道:“朝廷租佃向来只收一成半,何来降为三成一说?”

李承乾忙解释道:“父皇所说乃是朝廷的官田只收一成半,但是民间佃农的佃租都已经收到六成了。”

“什么?”李世民也大吃一惊,不由坐正的身体看着李承乾等说清楚。

李承乾见此再次把奏疏举起,内侍慌忙接了呈给李世民。

李承乾则接着道:“启奏父皇现在因为近几年关中人口渐稠地少人多,所以很多士族都把佃租提高了到五成六成甚至更多。

比如去年右庶子于志宁家的田就收到了六成五,这也是去年一遇上雪灾就有那么多灾民的原因……”

李承乾的话说完正在殿里的阎立德和于志宁两个人脸色都变成了灰白色。

李世民一边听李承乾说话一边快速翻看李承乾递上的奏疏,李承乾已经在阎立德原来的奏疏里增加很多详实的数据。

半晌李世民看完奏疏,抬看着李承乾道:“奏疏上都属实?”

李承乾正色道:“句句属实!”

李世民闻言把要吃人的目光看向于志宁,于志宁见此被吓的面无人色,慢慢地瘫在了地上。

大殿里的关中士族脑里都在飞快地想着应对之法。

“陛下,陛下,臣从不理家务,这些事臣都不知道啊!臣回去一定降……”于志宁吓得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世民面无表情看着于志宁过了半晌才把目光移开,转向其他大臣,那意思似是在说:你们家里的佃租呢?

众臣见李世民看过来都吓得不敢吭声。

李承乾见此连忙再次郑重行礼,朗声道:“父皇,关中百姓生活艰难,请父皇以仁德之心下旨关中所有佃租永定为三成。”

李世民闻言没有理会李承乾,只是收回目光看一眼桌上李承乾递上的奏疏,然后抬头看向高仕廉道:“高卿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李世民虽然恨佃租过高,但是他到底是个成熟的政治家,对于涉及整个关中的大事,不可能一怒而决。

高仕廉闻言一怔慌忙出列,只是他看一眼站在正中间的李承乾再看看李世民,心里十分纠结。

说实话这会儿高仕廉也有些怕李承乾,不敢当面表示反对此事,可是让他同意李世民下旨把关中佃租降到三成,他又知道此事难以执行。

见李世民和李承乾都看着自己,高仕廉忙拱手行礼道:“陛下、太子殿下此事干系整个关中几百万百姓,是不是中书省、尚书省和门下省共同商量过后,再上奏陛下和太子殿下。”

李承乾不知道高仕廉是真得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有意要拖,不管哪一种李承乾都不愿意给他们时间。

李承乾本来就是要让李世民先下旨,这样在朝廷的曾层面就没有人敢阻拦此事,至于下面执行的事情他也做好了安排。

“现在殿上三省官员都在,你们就在此商量吧!”李承乾说着就把目光转向杨师道、马周、张成行以习几个中书舍人、在长的六部尚书等人。

诸人见李承乾的目光看来,都下意识地走出班列,可是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议论此事,毕竟以前三省从来没有在大殿上议过政事。

“启奏陛下、太子殿下,此刻时已近午,还是先让百官们回衙理事,臣等与陛下去两仪殿商议为宜。”马周上奏道。他也认为此事重大而且下面极难执行,需要慎重考虑。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然后抬头高声道:“且先退朝,用过午膳后三省官员去两仪殿议事。”说到这他看一眼一脸关切的李承乾道:“太子身体不适回去好好休养,就不要去两仪殿了。”

李承乾闻言大急道:“父皇,儿臣的病已经被于庶子气好了……”

“好啦!退朝。”李世民不耐烦地一甩袖子走了。

“父皇——”李承乾见此就要追上去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回头一看是中书令杨师道满脸苦笑地拉住他的袖子,李承乾不解地问道:“杨卿家何故拉住孤王?”

杨师道见问松开手,苦笑着道:“太子殿下,此刻陛下正在气头上,您就别去打扰他了,至于降佃租的事臣等会尽力为国筹谋的。”

李承乾看着杨师道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尽力为国筹谋?

“杨卿家是同意把佃租降到三成?”李承乾不确定地道。

杨师道闻言真诚地看着李承乾道:“太子殿下此事还是等陛下和臣等议过之后再说,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呈上奏疏,就不要再参与此事了。”

李承乾闻言看着杨师道,心里暗想杨师道虽然是个老好人,但是他做为隋朝宗室在唐朝能做到宰相,其政治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

他的意思李承乾明白就是此事交给李世民,等于把一切责任也交给了李世民,李承乾做为皇太子得罪人的事就不要参与了。

李承乾想清楚这些,心里一沉,这些大臣都不敢得罪人,那他们议论结果……

对杨师道点点头,没有吭声在老鬼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出太极殿。

满殿大臣神色复杂地看着李承乾背影消失在殿门口,才开始三三两两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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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府里。

长孙无忌正坐在后园里一边喝茶,一边听管家回报外面的消息。

当他听到李承乾派人把全长安的和尚都抓去龙首原做苦力时心里对李承乾的魄力也深感佩服。

而且李承乾不光用了东宫的护卫还有几万百姓一起出动,如此一来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后世的史书上都能站得住脚。

想着遇上李承乾这样强势且有手段的对手,就是长孙无忌也觉得十分棘手。

当然长孙无忌对于战胜李承乾依然十分自信,因为不管怎么说李承乾算是彻底恶了李世民,只要李世民不喜欢李承乾,那他就能见缝插针地对付李承乾。

正在长孙无忌冥思苦想着以后对付李承乾的策略的时候,突然管家来报右庶子于志宁和兵部侍郎崔敦礼前来拜访。

长孙无忌闻言先是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看着日已过午,暗道这个时候崔敦礼不在尚书省理事突然来访有什么大事?

长孙无忌是在书房会见于志宁和崔敦礼的。

三人见面寒喧毕,分宾主坐下,长孙无忌看他们二人脸色不好,知道定是在太极殿一上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长孙无忌心里疑惑,看一眼脸色灰败的于志宁,知道于志宁向来胆小无用。

因此直接对崔敦礼道:“眼下崔兵部公务繁忙,怎么有空来造访我这个赋闲在家的老朽?”

兵部尚书李世绩现正带着兵在山东平叛,所以兵部的事情都是崔敦礼和另一位侍郎主持。

崔敦礼先叹口气道:“我和于庶子也是万般无奈,受众人之托才来的见太保大人的……”说着便把殿上的事对长孙无忌说了遍。

长孙无忌听了崔敦礼的话心里狂喜,暗道:李承乾啊!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长孙无忌知道崔敦礼所说的受人之托,其实就一些关中世家之人,这些人的田产都在关中。若是朝廷真的按李承乾的奏疏上所说的把佃租降到三成,这些人受的损失最大,他们这次一定会极力反对李承乾的奏疏。

长孙无忌看着崔敦礼道:“崔兵部出身博陵崔氏但是已经三代定居关中,想来家里的田产也都在关中了吧?”

崔敦礼闻言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接着苦笑一声道:“崔某在朝廷为官有奉禄养家,家里的田产少收些佃租也是应该的,崔某回去定让管家把佃租降至三成。

只是崔某那些亲族全靠着这点佃租读书过日,若都降三成日子可怎么过,关中像崔某亲族这样的人家还有很多,朝廷降旨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崔兵部公忠体国,正我辈的楷模啊!”

崔敦礼闻言面露自得之色,嘴里却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长孙无忌见此接着道:“崔兵部既然明白此理,就该上疏陛下言明此事才对啊?”

崔敦礼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心里暗道:我要是敢上疏还用来见你?李承乾可是秦始皇转世,而且刚收拾了佛门……

长孙无忌见崔敦礼脸上为难吭哧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心里暗哂,一个李承乾就把你们吓成这副模样?

脸上却正色道:“圣人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

这是在用孔子的话教育崔敦礼,意思是说你做为朝廷大臣,眼看着朝廷要出错,你却不能帮扶朝廷,要你这样的大臣做什么?

博陵崔氏诗书传家,崔敦礼自然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长孙无忌看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崔兵部只管去做,其他事还有老朽呢,老朽虽然在闭门思过,可到底也是忠于朝廷的。”

崔敦礼闻言知道长孙无忌自己也要下场,便起身恭敬地道:“一切全凭太保安排。”

长孙无忌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道:“现在只要做好两件事即可,一是朝廷官员全部上表保证今年家里的田产只收三成佃租,但是为了关中稳固,朝廷不能下旨关中的佃租全部降为三成。

再则是太子整日里不务正业,请陛下再选良师敦促教导太子好好在东宫读书。”

崔敦礼微一思索道:“这些都是应有之义,只是陛下也对六成多的佃租十分不满。”

“所以你们要做的声势浩大,支持你们的官员总几百上千个吧,都去两仪门前等着,陛下不准你们的奏疏就不离开……”

“啊!这样陛下会不会动怒?”一直没有说话的于志宁闻言吓了一跳,他今天可是被李承乾和李世民吓坏了。

长孙无忌闻言看他一眼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崔敦礼。

半晌崔敦礼想楚其中的厉害关系,眯了眯眼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长孙无忌见此起身笑道:“事不宜迟二位快快去准备吧!”

李承乾站在东宫嘉福门城楼上,身后一众东宫的文武大臣,众人都严肃地看着下面数万百姓浩浩荡荡敲罗打鼓地往太极宫承天门方向走去。

李世民在太极殿里主持商讨关中降低佃租的事,两仪门外就聚集了几百个官员表示反对,与此同时近千名官员上书表示愿意把自己家的佃租降到三成,但是坚决反对朝廷下旨把整个关中的佃租全部降到三成。

有人会反对这件事,李承乾早就知道,所以他不断地造势,希望能在朝堂上暂压制住这些人,让李老二在太极殿上直接降下旨意,后面的事情他还可以做的低调一些。

没想到李老二掉链子,非要和群臣商议,现在好了给了关中官员和士绅反应的时间,他们聚集起来反对。

不但反对降低佃租,竟然还上书重新给李承乾找老师禁止李承乾干政,这可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李承乾不知道两仪殿里的李老二脸色怎么样,但是他现在很不开心,他要给这些官员一个深刻的教训。

“传令明日孤王要在嘉德殿举行殿试,以定这些进士的名次。”李承乾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道。

颜师古闻言沉默地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就下去办理此事,其他人则依脸色凝重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扭头看着朱成道:“你去一趟咸阳,让刘仁轨把咸阳的事情办了,你把他的奏疏带回来。”

朱成闻言郑重地点点头道:“请太子殿下放心。”说罢也转身走下城楼。

最后李承乾看着裴行俭道:“你让薛大鼎明日准备开山,另外攻城炮也准备起来,等明日孤王主持完殿试也去看看。”

裴行俭神色肃穆地行了礼,正要转身离开,李承乾看诸遂良要说话,忙抬手止住裴行俭道:“记住攻城炮要离长安城远一些免得陛下多心。”

裴行俭闻言心里一松躬身道:“臣遵旨。”

李承乾感到身边其他人的神色也都明显一松,便道:“孤王不会造反,可是其它事你们要做好不然祸乱更大。”

“臣唯太子殿下之命是从!”薛仁贵郑重躬身道。

“臣等唯太子殿下之命是从!”诸遂良等人亦随之齐声道。

他们虽然没有薛仁贵和裴行俭知道的清楚,但也知道李承乾掌握了雷霆之力,要想造反实在是易如反掌,李承乾能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下依然不起反心,实在是忠臣孝子的典范。

李承乾看着众人神色郑重一副要替他去死模样,心里也很是欣慰,朝剩下几人点点头,就柱着拐杖被老鬼搀扶着慢慢走下城楼。

两仪殿里,李世民坐罗汉床上脸色铁青,看着殿里的的群臣一言不发。

下面群臣的神色也都十分凝重,离他们几十丈远的两仪门外几百个官员肃穆而立,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有点大。

可是现在让李世民直接驳回李承乾的奏疏也不可能,他们这些人和李世民也得要点脸不是吗?

在太极殿上说清清林楚楚,要商议降低关中的佃租,要是一有官员反对就退缩他们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陛下请准许臣带兵去把外面这些逆臣都抓起来,投入刑部大牢。”侯君集杀气腾腾地道。

李世民看他一眼没有吭声,李道宗忙对侯君集道:“侯尚书使不得,外面虽然只有几百人可是送进来的奏疏却有近千份之多,要是抓人朝廷一半的官员都得抓起来。”

“哼!”侯君集闻言冷哼一声,掉头看向一边。

此时其他大臣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高仕廉,高仕廉做为尚书右仆射是殿里品秩最高的从二品宰相,此时不说话确实过不去。

高仕廉心里苦笑,起身道:“启奏陛下不如让臣去劝一劝外面和官员让他们先回衙办理公务。”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道:“让君集同你一起去。”

高仕廉闻言站着没动,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他知道李世民的意思,一文一武恩威并施,可是让侯君集去……

李世民见他想说什么便挥挥手道:“你们去吧!”

侯君集闻言起身也不等高仕廉直接往外走,高仕廉无奈地叹一口气只得跟着出去。

李世民见他们两个人出去,依旧黑着,向众臣道:“阎立德的奏疏你们都看了,对于关中降低佃租的事情诸卿怎么看。”

众臣相互看看没有人敢说话,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而且情况还不明朗,要是站错了队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世民见此怒哼一声道:“杨卿家你是中书令,这里你的官位最高资历最老你先说。”

杨师道见躲不过去便向李世民一拱手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历朝历代都没有朝廷出面定过民间的佃租,不如陛下降旨褒奖主动降低佃租的人家,这样一来必然天下景从亦不限于关中一地……”

这是典刑的儒家教化理政方式,就是褒奖好的批评不好,与法家的令行禁止截然不同。

这种做法有时候也管用,比如历朝历代都没有明文禁止寡妇再嫁,但是朝廷和官府褒奖守节的寡妇,就导致社会上对再嫁的寡妇十分鄙视,发展到最后认为再嫁的寡妇做的饭都不配敬祖宗。

只是这样做涉及到真正的利益时,约束力就微乎其微了。

所以历朝历代在小事上或者法律不好规定的事情上都倡导教化,但是对重要的事情比如‘谋反’那一定是用法律条文明确规定怎么处死。

“杨中书,阎少监的奏疏里写的很清楚这样做行不通。”程名振说着也向李世民拱手一礼道:“陛下臣以为阎少监所奏合情合理朝廷应当下旨施行。

刚才杨中书言道历朝历代都没有朝廷管民间租佃之事的先例,可是前汉因为地方豪强不事生产却占有良田千倾僮仆巨万,而干活的人却缺衣少食,出现黄巾造反,致使天下大乱。

现在我朝以陛下之英武尚不能降低租佃,后世子孙就更不可能动得了地方豪族了,日后地方势力过大绝非大唐之福啊!”

李世民闻言默默地点点头也深以为然,哪里还用日后现在地方势力就不小。

李世民马上得天下,对于内治既不精通也不如何上心,而且初唐之时天下凋敝各地都在恢复生产,资源相对也不那么紧张,社会矛盾不突出,所以李世民一直没有在意。

但是今天隐藏在和谐外表下面的矛盾被李承乾捅出,李世民当然想解决掉,正如程名振说得他都解决不了谁还能解决得了?

就在李世民要下定决心下旨降低佃租时,突然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罗鼓之声。

两仪殿里众人无不惊异,这个时候谁敢在宫里唱戏?

“启奏陛下臣李大亮有事禀奏。”李大亮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来。

李世民一听脸色立即变了,李大亮是左卫大将军今日值守太极宫,出了什么事让他亲自前来禀报?

“何事?进殿说。”李世民正色道。

李大亮走进大殿向李世民行了一礼道:“启奏陛下,长安城数万百姓排成长队敲罗打鼓地从长林门进入皇城庆祝太子殿下身体痊愈,现在已经快走到承天门了。”

“什么?”李世民闻言大惊,站起身来不待李大亮回答当先往外走去。

殿里众人也都是大吃一惊,见李世民走出去也都连忙跟上去。

李世民一边往外走一边传命道:“传朕旨意命张士贵紧守玄武门,无朕亲笔手诏不得离开。”

李世民带着无限的震惊与满腔的怒火,一路健步如飞来到承天门上,站在承天门城楼恰好看见百姓队伍经过承天门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让李世民和身后众臣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李世民依然阴沉着脸看着浩浩荡荡百姓队伍,最后看见有两个人各打着一个条幅,待李世民看清上面写着:‘大唐万世,太子千秋。’八个大字时肺差一点没有气炸。

生气个什么呢?”何欢笑了笑。

李世民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把牙齿磨嗞嗞响,眼里杀机隐现,直到人群过去了半天依旧看着门楼下的空旷的街道,胸口一起一伏难以平复。

“陛下——”李道宗在李世民身后轻轻叫道。

李世民回头看是李道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逆子欲反耶?”

“呃——”李道宗闻言一怔,不知该如何答话。

李世民又转头看向其他大臣,众臣见状都不敢吭声最后看向马周。

马周见此摇头苦笑道:“太子殿下聪明睿智不会反的。”

李世民闻言重重地“哼”一声,意思是他为什么不反?

这样胡闹,干脆反了算了。

马周看一眼正往朱雀门走的百姓队伍道:“东宫此举想是为了应对那些人。”说着伸手指着从两仪门前跟着来的反对降低佃租的官员。

李世民顺着马周的手看见几百个青年官员此时也正仰头看着承天门城楼上的李世民等人,心里更是怒火中烧,猛地一甩袖子大踏步往城楼下走去。

“陛下,太子年轻受奸人盅惑,进此误国之言,陛下万不可降旨助长了他们嚣张气焰。”李世民刚走下来就被一个青年官员拦住路进言。

这个人李世民认识,乃是他三姐平阳公主和谯国公柴绍的儿子柴令武,是李世民的亲外甥。

因为平阳公主和柴绍早丧,李世民平日里对他也十分宠爱,但是李世民此时见拦住去路,还说了这么一翻话,气的抬脚就把柴令武踢翻在地,头也不回地往两仪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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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承乾上请降关中佃租奏疏的第二日,咸阳县衙大堂里刘仁轨高坐在县太爷座位上,朱成侧身坐在他右手边,下面站着一群咸阳当地的士绅。

其中就有韦氏和独孤氏的家主代言人,只是他们的地位与数月之前县衙里的座上宾相比已经一落千丈。

刘仁轨脸上一片肃杀静静地坐着,半晌孙四郎从外头进来走到刘仁轨身边悄悄道:“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刘仁轨点点头,换过一副笑脸看向下面的咸阳县的士绅,这笑容让下面一众咸阳士绅心里一颤,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折腾人。

刘仁轨满面笑容地道:“今日请诸位来,实在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当今太子殿下心地仁厚可怜关中佃农佃租过高所以请陛下降旨关中所有佃租不得超过三成,诸位以为如何?”

“哼!朝廷如何管得了我收几成佃租?”韦家家主韦庆嗣的堂弟韦庆衍站出来大声道,韦家对于刘仁轨和东宫早就恨之入骨了,此时听了如此“乱命”自然是要跳出来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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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轨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独孤家的独孤守忠,独孤守忠是独孤谋的族兄。

独孤家与咸阳韦氏这一支不同,他们家因为独孤谋的父亲独孤彦云跟着李世民发动玄武门政变,所以有很多族人在外做官,见刘仁轨看来独孤守忠并不在乎,只是淡淡一笑道:“此事还须有正式的天子诏命才行。”

刘仁轨闻言冷冷一笑,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呢?”

大堂上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若是以往这样事根本不用再问,有韦家和独孤家说话了其他士绅自然跟着走可是自从刘仁轨得势后狠狠地收拾了韦家和独孤几次后,其他士绅也不敢跟着他们的步调走了。

此时见众人都不敢吭声,刘仁轨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一脸肃杀道:“韦家和独孤家在咸阳县经历百年,世代官宦积恶如山,咸阳百姓已经去你们两家讨说法去了。”

大堂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谁都知道自从刘仁轨得势就在算计韦家和独孤家。虽然因为一些案子已经闹得两家灰头土脸,但是在场的人都不相信刘仁轨能轻易拔除这两家。

可是此时一听刘仁轨的口气竟是要发动总攻了,大堂上的其他士绅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与韦庆衍、独孤守忠拉开距离。

“刘仁轨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侄儿已径与陛下的安康公主订婚?”

刘仁轨闻言毫不在乎地冷笑一声道:“等本官把你们独孤家这些年干的伤害理的事一一上奏陛下,看陛下可还愿意与你们家结亲?”

“你!”独孤守忠只说了一个“你”字就被气昏过去了。

韦庆衍眼里闪着寒光没有吭声,他们咸阳韦家虽然恶了李世民没有人在朝中做官但是这两年他们家已经与高仕廉家结成姻亲,高仕廉是长孙皇后的舅舅的也是当朝宰相,他不相信刘仁轨真能扳倒他们家。

刘仁轨当知道他有所依仗,但是刘仁轨既然靠上李承乾又怎么会怕一个行将就木的高仕廉?

刘仁轨不再理会独孤守忠和韦庆衍,看向已经与他们拉开距离的咸阳其他士绅道:“陛下和太子殿下有意降低佃租,本官知道咸士绅都是支持此事的,所以写了一份‘恭请陛下降旨关中佃租永定为三成的奏疏’来诸位与本官一起署名。”

“三成?”咸阳士绅一下子跳起来了,这是对半砍啊!

谁能同意?

大堂立即热闹起来,韦庆衍看着掩不住眼里的笑意,半晌待众人议论稍歇时故意咳嗽一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一众士绅也都忘了刚才的事情,再次凑到韦庆衍面前。

一个年老的士绅大声道:“咸阳百姓向来以韦家和独孤家为首,如今我等被这狗官欺负自然要请韦家和独狐家为我们做主。”

“对……”

众人闻言忙附和着。

韦庆衍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然后转头看向刘仁轨,见刘仁轨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对他们举动乐见其成一般。

韦庆衍虽然奇怪却没有多想,直接对众士绅开口道:“诸位放心我韦家和独孤家也会写一份奏疏揭露狗官的罪行,到时候还请诸位共同署名。”

“理当如此!”

……

就在众人正热烈地附和着韦庆衍时,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闹,一个青年人走进来向上一拱手道:“大人韦家和独孤家在咸阳的族人都已经带到大年里,百姓都在外面等着大人为他们伸冤呢?”

“什么?”

“抓人这么快?”

大堂里众人正惊疑时刘仁轨开口了,你们都是世代居住在咸阳县,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要是惹得老百姓去你们家讨说法,连三成的佃租也没有了。”

“刘仁轨你可知你在做什么?”韦庆衍满是不敢相信地道。

刘仁轨冷笑一声,眼里寒光闪烁道:“以韦家这些年做的恶事诛九族也够了,拿下!”

刘仁轨的话音刚落下就有衙役上前把刚醒过来独孤守忠和韦庆衍拉了出去,大堂外传来独孤守忠和韦庆衍的怒骂声,不过很快就被外面的欢呼声压下去了。

刘仁轨等外面的声音小下去,看着大堂上呆若木鸡的士绅道:“你们都不同意把佃租降到三成?”

众士绅:……

“你们都不愿意在本官奏疏上署名?”

众士绅:……

“那你们去和外面的百姓说去!”

众士绅吓得脸色巨变:“不,不……”

刘仁轨见状猛一拍桌子大声道:“那就过来签名。”

待一众绅士签完名字,刘仁轨起身拿起奏疏和桌上一叠卷宗,双手交给他身边的朱成,朱成亦忙起身恭敬接过。

刘仁轨再次恭敬地向长安方向一抱拳道:“请朱大人把这些交给太子殿下!”

朱成忙郑重抱拳道:“请刘大人放心!”

朱成因为上次来咸阳县招人去龙道原开荒认识了刘仁轨,刘仁轨一心想要投靠东宫,李承乾又知道刘仁轨是个能文能武出将入相的人物,自然愿接纳他。

这此日子虽然没有给刘仁轨升官但是刘仁轨借助东宫的势力已经把咸阳县令完全架空了,原来的咸阳主薄韦满也被他投进了大牢里。

这次谋划降低佃租,李承乾原本就是计划让佃农直接攻破几个关中士绅人家,把田地分了,以此震慑住反对势力。

没想到和尚先跳出来了,李承乾借着打压和尚上了奏疏。后来看效果并不理想,所以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在咸阳发动百姓击破韦家和独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