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的大婚定在十二月二十三,请柬倒是早早地便送了来,一回到王府,管家便递上了请柬,云裳正在看请柬,洛轻言便也凑了过来,“正妃侧妃一同迎进门,老七是在蓄意挑起柳家和华家的矛盾呀,柳家千挑万选的柳依依只得了个侧妃,想必自然是不满的。十一月二十三,正妃肯定得由老七亲自去迎,从正门入。而柳依依连红嫁衣都没法子穿,还得从小门入王府……”
云裳笑了笑道,“柳依依我倒是不曾见过,不过华玉彤瞧着倒是个爽直的性子。”
洛轻言走到软榻上躺了下来,“这王府后院,性子爽直的人却是最不适合的。且我并不觉得,华国公那样老奸巨猾的人,会送一个毫无心机的人入后宫。”
云裳轻笑了一声,“哪有你这般说自己祖父的。”却也并未反驳洛轻言的话,后宫之中,性子太过直的人,是绝对无法生存下去的,云裳知晓,华国公定然也是知晓的。
“华国公只怕更知道,华玉彤进不了后宫。”洛轻言神色淡淡地。
“嗯?这是何故?”云裳闻言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华国公若是知晓华玉彤进不了宫,又为何要千方百计地将她送作秀女。
洛轻言笑了笑,拉着云裳的手,让她在塌边坐了下来,才轻声道,“这一次,三大家族的目的太过明确了一些,柳府支持七王爷,华国公名义上是我的外祖父,苏琦是皇后的父亲。朝中大臣皆在观望,若是陛下纳了谁入宫,便是在向朝中传递一个信息,要立谁为太子了。”
云裳忍不住有些瞠目结舌,“他们想的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啊?即便陛下纳了谁入宫,指不定也不是那个意思呢?”
洛轻言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即便陛下没有那个意思,那些个大臣们也照样会那般认为。太子已去,如今储君之位空悬,正是最为敏感的时期,再加上突然插入了一个我,朝中大臣个个都瞪着眼睛瞧着,想知道陛下究竟想要立谁为太子。自然是稍稍有一个风吹草动,都有人注意着。”
云裳闻言,轻叹了口气,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虽然熟悉后宫中的争斗,却仍旧不曾经历过朝堂中的夺位之战,此番真正身在其中,才知其中的惊险。
“可是陛下虽然没有将华玉彤纳入后宫,却将林悠然立为才人了呀?”云裳沉吟片刻,才带着几分疑惑地道。
洛轻言笑了笑,“从头至尾,唯有陛下和皇后知晓林悠然与你有些关系。皇后不知陛下知晓林悠然是你的人,因而千方百计地想要除掉林悠然。陛下想要利用林悠然与皇后抗衡,让皇后在后宫之中亦是无法一手遮天。”
云裳轻叹了一声,低声喃喃道,“可他们……是夫妻啊。”
洛轻言未能听清云裳的话,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地望向云裳,云裳摇了摇头道,“先前我给宁浅传了信,让她最近称病不出,不要太接近陛下。若是陛下心中对长公主起了疑,我怕宁浅会有危险。”
洛轻言点了点头,拉住云裳往他身上一躺,才舒了口气道,“在屋中便不要老说别人的事情了,陪我小歇一会儿。”
云裳闻言,噌了他一眼,却也顺从地躺了下来,笑着道,“王爷在家禁足了一段时日,这懒病都给惯出来了,明儿个开始得去上朝了吧,开始上朝了可就没有午觉可以睡了。”
洛轻言抱住云裳,“今日便不去想明儿个的事情。”说着便闭上了眼打了个哈欠。
云裳便也跟着睡了过去。
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洛轻言瞧见云裳睁开了眼,便起了身,叫了浅柳浅酌进来侍候云裳起身,一面回过头对着云裳道,“先前陛下说此番解禁的圣旨无论如何也是长公主求来的,明儿你安排准备一些礼物,我们一同去长公主府走一走吧。”
云裳尚在迷糊之中,闻言只知道点头。
浅柳和浅酌瞧见了俱是忍着满脸笑意,拿了外袍来给云裳穿上,又给云裳整理了一番睡得有些乱的发髻。
用了膳,洛轻言便去了书房。管家给云裳送来了账本,弓着身子道,“老奴这几日发现,府中的账册只怕是时常被人偷瞧的,因而王爷和王妃在府外的一些铺子和新置的庄子都没有记在这上头,这里边儿,便只有此前从宁国带来的东西,和宫中各位主子赐下的一些东西。”
云裳点了点头,接过来翻了一遍,才道,“这里面的东西,让人分门别类的都整理一番吧。往后打点的地方也不少,你再让人从中馈之中取一些银子,光明正大的去城中物色一些铺子。铺子就选一些绣品、胭脂水粉、米面粮油之类的寻常百姓用得着的。再在城外瞧一些庄子,庄子得劳管家您亲自去瞧瞧,选三两个依山傍水土地肥沃一些的,价格贵一些也无妨。”
管家应了声,云裳才又将账册递还给了他,“至于你说有人瞧了账本儿,也不必刻意去查谁看了,看了便看了吧。”
“可这若是不管,老奴怕以后会出什么事儿啊。”管家有些迟疑地道。
云裳笑了笑道,“您放心,出不了事儿,等浅音和洛意成了亲之后,这各处的账本便交给他们二人去管吧,我也是个懒的,就瞧个总账变成,也不用送的太过频繁,半个送来一次便好了。”
管家应了声,“洛意是暗卫中出色的,想必也没有人能够在他手中动得了手脚。”
云裳轻轻颔首,“对了,准备些礼物吧,我与王爷得去长公主府走一趟,长公主明面上喜欢礼佛,你瞧瞧有什么合适的。”
管家愣了愣,才道,“王妃知道长公主府要设宴的消息了?”
云裳闻言,神色微微一顿,“什么设宴?”
“哦。”管家连忙从袖中拿出了一张请柬,“先前长公主府送来了请柬,说长公主大后日在府中设宴,请王爷和王妃前去赴宴呢。”
“哦?”云裳蹙了蹙眉,接过请柬打开来,请柬上说是个小宴,却请了她和洛轻言。若只是后宅中妇人的小宴,也不必请洛轻言的。可若说是亲戚之间的小宴,这请柬又显得太过正规了,想必也并不会太少的人。
只是若是她大后日要设宴,明儿个她与洛轻言还用去吗?
云裳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应道,“我知晓了,你去准备礼物吧。”
管家应了声退了下去。
到了晚上歇息的时候,洛轻言从书房中回来,云裳便与他说起此事,洛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明儿个还去,我们去拜访,是为了感谢她此番求情的恩情。她设小宴,我们去赴宴,便单单是以客人的身份去。”
云裳应了声,“那行,明儿我让管家再备一份礼。”
第二日云裳醒来的时候,洛轻言已经去上朝去了,云裳穿戴整齐了,便让管家准备好了东西,只等着洛轻言回府便去。
天气已经十分冷了,云裳在浅酌打开窗的时候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锦城虽然没有下雪,只是却比宁国潮湿许多,天气一冷,便觉着那寒气是朝着骨头去的,屋中得四面八方都放着火盆,不然没有烤到火的地方便觉着冷。
“昨儿个夜里打了霜,一出门便觉着冷得厉害,比起前几日来冷了不少呢,王妃待会儿将那大氅披上吧。”浅柳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屋便连忙跑到箱笼处找了一件银紫色的镶着狐狸毛的大氅拿了出来,放在炉边的凳子上烘着。
云裳点了点头,又吩咐着,“将王爷的大氅也拿出来吧。”
浅柳应了声,便又去翻找了出来。
洛轻言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云裳瞧着他连头发上都是湿湿的,便连忙让他去净房中将官服脱了下来,换了常服,便又让丫鬟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来,“外面凉,王爷喝完热汤驱驱寒,我们便出门。”
“我身子骨没这么娇贵的。”洛轻言说着,却也乖乖将汤喝了。
丫鬟为两人披了大氅,洛轻言便与云裳一同乘着马车出了门,长公主府在城南,府邸倒也不小,云裳命丫鬟去敲门送上拜帖,门开了,门童探出头来望了望云裳和洛轻言,便急忙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弯着腰接过了拜帖,展开来瞧了瞧,才急忙道,“睿王爷、睿王妃稍候片刻,奴才这便去通报。”
洛轻言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握了握云裳的手道,“手怎么这么冰,回头让浅柳和浅酌给你准备一个汤婆子,灌上热水套个狐狸毛做的套子,你走哪儿都带着。”
云裳笑着睨了洛轻言一眼,“哪有那般娇贵,宁国可比这儿冷多了。”
正说着话,门便又开了,一个年轻男子从门里面走了出来,“睿王爷睿王妃请进。”
云裳愣了愣,只因那年轻男子实在是有些太过俊美,且剃着光头,一副僧人打扮的模样,倒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