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公子目光望向云裳,倒是波澜不惊地模样,似乎早已经知晓云裳的身份,只笑眯眯地行了个礼道:“见过王爷,王妃。”
云裳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劳烦大夫帮忙瞧瞧国公爷中了什么毒?”
那白衣公子点了点头,走到床边望闻问切了一番,才转过身来望向一旁的丫鬟道:“国公爷是不是吃过天山雪莲?”
那丫鬟愣了愣,似是回忆了片刻,才连忙点头道:“是,国公爷倒是每日夜里从演武场回来之后都会用一些补身子的汤羹,昨儿个国公爷洗了澡之后,小厨房送过来的汤羹正是雪莲汤。”
“那便是了。”白衣公子站起身来对着洛轻言道:“有一种长得与天山雪莲极其相像的,叫做绒头雪莲,有毒,且毒性极大,中毒之后整个人会像被冻住一般,毛发上结霜。”
云裳听那白衣公子这么一说,便恍然大悟,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种东西,但是这种东西是一种比天山雪莲更难得之物,因而便一晃而过,却不想竟然会让她遇见了这种罕见的毒。
“可有生命危险?可有解法?”洛轻言倒是对华国公中了什么毒并不在意,他只在意这毒是否能解。
白衣公子微微一沉吟,方点了点头:“解毒最关键的药材我那里倒是恰好有一株,这毒也不会致死,但是却即为难解,哪怕是药材齐备,完全解毒也得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且除了这种法子,别无他法。”
不会要命,但是解毒时间长。云裳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她约摸知晓了,为何下毒之人会选择这种毒药了。
下毒之人的目的,只是让华国公无法带兵出征而已。华国公去不了,那么朝中能够带兵出征,且能够震慑住仓觉青肃的,除了洛轻言再无他人。
云裳眸中的笑容渐渐转冷,抬起眼望向洛轻言,洛轻言亦是若有所思地模样,对着那白衣公子点了点头:“你去准备药材给华国公解毒吧。”
说完便转过身对着云裳道:“国公夫人尚且不知目前的情形,倒是要劳烦裳儿走一趟了。”
云裳轻轻颔首,全然解毒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瞒着国公夫人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云裳看了床上的华国公一眼,便转身出了门,下了楼往国公夫人住的院子走去。
云裳到了国公夫人面前,倒也全然没有任何保留地将事情细细说了,国公夫人刚听闻华国公中了毒的时候面色十分苍白,待云裳细细将事情说与她听了,倒也渐渐缓了过来,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总以为府中是干净的,却不想竟还是着了道,此事是我对不住轻言。”
说着便站起身来往华国公住的屋子赶。
云裳扶着国公夫人,连忙道:“外祖母说的哪里话,倒是我与轻言没有考虑周全,让外祖父成了靶子。”
华国公的毒有那白衣公子来解,且下毒的幕后主使左右便是那么几个,也并没有什么好猜的,云裳与洛轻言又待了一会儿便被国公夫人赶走了。
回到了院子里,云裳走到屋子门口,却突然站住了,“国公爷这么一倒下,出征之事只怕非王爷不可了。”
洛轻言蹙了蹙眉,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未必。”说着便径直去了书房。
云裳脚步愣了愣,便也回了屋子。
琴依帮云裳解下了披风,浅酌便走了出来,轻声道:“王妃在庄子上的时候可是吩咐暗卫去月前城查应姓的一户人家?”
云裳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有结果了?”
浅酌递给云裳一张纸,“这是方才暗卫送过来的。”
云裳接了过来,展开来看了看,嘴角便冷笑了起来,“果然如此。”
琴依有些好奇,望向云裳道:“可是月前城没有应姓的人家?”
云裳笑了笑,将纸递给了琴依,“怎么会没有,何止是有,应是月前城中的大姓,姓应的人家,实在是太多了,且人人都知道月前城遭了水涝,死伤无数,家破人亡者众。”
云裳走到书桌前,想了想,才吩咐着浅酌道:“浅酌你去寻了管家,让他将源山庄的账本再给我拿来我仔细瞧瞧。”
浅酌连忙应了,匆匆忙忙地去将账本取了过来。
云裳打开来仔仔细细看了,又想起昨日早起从那刘管事手中瞧见的那采买清单,采买清单上写了红薯种子,云裳在账册上找到了红薯两个字,细细对比了一番,果真是全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沉默了半晌,云裳才抬起头来对着浅酌道:“让暗卫去打听打听,长公主可会模仿他人的字迹,亦或者是长公主可会用两种及以上的字体写字。”
浅酌有些不明所以,轻轻点了头便退了下去。倒是琴依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沉默了半晌才轻声开了口:“王妃怀疑,那应婆婆便是长公主易容的?”
云裳摇了摇头,“没有易容,那应婆婆,没有易容,若是有易容,我定然能够瞧出来。”
没有易容……琴依眸子中的疑惑更盛了几分,可是长公主和应婆婆,应当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啊……
云裳嘴角缓缓勾了起来,浅浅笑着问道:“长公主今年多大了?”
琴依愣了愣,才应道:“陛下今年已经五十有余,长公主只怕接近六十了吧。”
“是啊……”云裳垂下眼,笑容越发的盛了几分,接近六十了呢,“六十岁的女子,大多头发已然花白,琴依你似乎不曾见过长公主的吧,长公主头发黑亮,肌肤白嫩,瞧着犹如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全然不见老相。”
琴依倒是确实不曾见过长公主,听云裳这么一说,却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便更不可能是应婆婆了啊……”
云裳闻言笑了起来,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轻声道:“等浅酌让暗卫将事情问清楚了,我再解释与你听。”
云裳走到软榻旁躺了下来,让琴依泡了一杯茶放在一旁,眼睛微微眯着,手轻轻在软榻边缘轻轻敲着,身上带着一股冷漠,与洛轻言在外人面前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
云裳笑容清浅,心中却带着几分怒意,来了夏国这么久,她似乎一直都在被迫接招,一味忍让,忍着忍着,是不是就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宁云裳是软弱可欺的?
这一回,也该她还一回手了。
云裳眼中满是思量,沉默了许久都未曾说话,茶水换过三盏,云裳才淡淡地开了口,“七王妃,是不是有几日没有来睿王府了?”
琴依一愣,才连忙点了点头:“是有些时日了。”
云裳轻敲着软榻边缘的手微微一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来,“她也该过来瞧瞧了。”
云裳说完,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径直去了洛轻言的书房,一直与洛轻言在书房之中呆到了约摸子时才回了房。
第二日午时刚过,云裳便听见丫鬟来禀报:“王妃,七王妃求见。”
云裳正在看书,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外袍,闻言便缓缓笑了起来,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向床榻,便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了下来。
外面隐隐传来脚步声,是华玉彤来了,云裳这才故意扬声对着琴依道:“玉彤来了,琴依,扶我起身吧。”面色竟瞧起来比方才苍白了许多。
话音刚落,华玉彤便从外面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瞧见云裳的情形,便吃了一惊,连忙走到床边来坐了下来,脆声问道:“裳儿这是怎么了?怎么面色这般差?”
云裳愣了愣,才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的脸色很差吗?”
琴依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华玉彤这才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却也咬了咬唇道:“倒也不算太差,只是瞧起来有些苍白。”
云裳这才轻叹了口气道:“玉彤可知晓国公爷中毒之事?”
华玉彤只怕是不知道的,闻言亦是呆了,“什么中毒?”
“啊?你竟然不知吗?”云裳睁大了眼,沉默了片刻,才道:“昨儿个国公爷中了毒,大夫查出来是误食了一种和雪莲长得极像的叫做绒头雪莲的东西,那毒倒是不会致命,可是解起来却也十分麻烦,哪怕是药材齐备,也得要两个月。”
华玉彤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慌张,急忙道:“竟有此事,我全然没有收到消息,待会儿我便回国公府瞧瞧。”
顿了顿,才又道:“只是国公爷中了毒,且不致命的话,裳儿为何这般忧心的模样?”
云裳闻言,轻叹了口气,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味道:“彤儿只怕不知,前些时日夜郎国在边关时时扰乱,边关将士苦不堪言,陛下便特地派了国公爷过些时日带兵去边关,想要震慑震慑夜郎国那帮蛮子。粮草和兵马都已经准备好了,可国公爷却突然中了毒,战事定然是拖不了那么久的,纵观朝内外,除了国公爷之外,便只有王爷可当此重任了。”
云裳的笑容愈发的勉强了几分:“可是如今我有了身孕,且初初怀孕之事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身子一直算不得太好,我自是希望王爷能够陪伴在身边的,可……家国为大,我又不愿成为王爷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