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琉璃(厄尔番外之一)

在香港的医院中, 艾琳娜睁开眼睛的瞬间,我差点认为,自己又看到了她, 那个在四年前, 艾琳娜十三岁的生日晚宴上, 出现的, 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女孩。

一个看似很普通的孩子, 会注意到她,只是因为,那个女孩, 让几乎不笑的母亲露出了那样的笑容,就如同真正的对着女儿的母亲般的笑容。母亲从未对我和艾琳娜这样笑过, 体弱多病的艾琳娜因为长时间躺在床上, 与母亲交流甚少, 我甚至觉得母亲忘记了自己有个女儿这个事实。而我,作为尤莱亚家的继承人,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对我说过,亲情之类的会成为我的障碍,是没有必要存在的东西,但是, 如果, 善加利用的话, 便会成为厉害的武器!她说艾琳娜虽然体弱, 但是, 如果能长成具有姣好容貌的少女,那便会是一把利器, 如果不能的话,不如趁早丢弃。母亲说这句话时,我还是无法理解这句话含义的年龄,但是,她说出这句话时,眼中让人窒息的冰冷与残酷,我至今任然无法忘记。所以,我很好奇,那个女孩,为何能让母亲露出那样的笑容。晚宴中段,艾琳娜因身体不适,同我说要回房休息,我笑着扶她回房。也许是因为没有见过几次的缘故,对这个娇纵的妹妹我没有任何亲情,对于她我总是扮演着好哥哥的角色,为了以后,能让她成为我的武器之一。在我微笑着搀扶住艾琳娜的同时,我发现那个女孩回头,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眼场内的人,就如同所有那个年龄的孩子一样,怀着对所有事都好奇的眼光看着众人,黑色的眸子充满着好奇、天真与欣喜,只是,那双眼眸深处,却有着一种不属于孩子的淡漠。琉璃一般的黑眸,那是我对那双眼睛的第一印象。在她的眼睛自我和艾琳娜身上划过的瞬间,总觉得那双黑眸中有着无奈的笑意。

将艾琳娜安顿好后,再次回到会场时,刚巧看见到那个白衣的女孩同母亲说了句话便走出了会场,一名与比我稍小的少年紧跟在后。那种步伐,不会错的,那少年是名杀手,而且,是名厉害的杀手!他要杀那个女孩?那大概会失败吧,如果,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睛不是幻觉的话,拥有那种眼神的人···那个女孩,是远比那少年更厉害的人物!虽然很想去见识一下那个女孩的手段,但是,杀手的世界与黑手党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同处于黑暗中,但是,他们却是更为隐秘的存在,所以,杀手之争,只要不危及到我的帮会,我便不会插手。

“对那个孩子很好奇吗?”

不知何时,母亲已拿着酒杯站在自己身旁。太大意了,竟然因为太过注意那个女孩的事情,导致自己分心到未察觉他人的接近!对于一个身处黑暗世界的人来说,那是死亡的预言!暗暗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母亲微笑道:

“不,哪里,只是因为母亲大人很在意那个孩子,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全场的灯忽然熄灭,虽然预备电源很快就可以打开,只是,我多少有些不安,这次的断电,是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做的吗···很厉害的手段,因为这次全场的电完全是由中央电脑智能控制的,能打破警卫线侵入系统,至少是个不简单的电脑高手···是他们中的哪一个···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什么样的组织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来?是否该趁他们还未能造成威胁时除去···正思考着,隐约中听到母亲叹了口气,以极其严肃的口吻对我说道:

“有些事情,不要去好奇,也不能去好奇,因为代价太沉重了,厄尔,记住,如果哪天,你看到了更黑暗的世界,千万不要被吸引,试图去接近,那是会连命运都吸走的黑暗。”

母亲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那是母亲仅有的几次与我长时间的谈话,虽然,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她话中的含义,但是,我怎么也未想到,那会是我与母亲最后一次对话。

后来,灯亮了起来,我却再也未见到那个女孩和母亲,只是看到那名少年手上拿着一个身着白色公主裙的洋娃娃,与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说着话,那个人···皇龙吗,原来,是龙王社的人吗,看来,对于龙王社的动向,还是要多加注意,在那时,我也未想到,许久之后,在香港发生的那些事。晚宴结束后,我被他人告知,发现了母亲的尸体,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灌木丛中。很高明的手法,是毒吗···看着母亲手臂上浅浅的泛着一丝青白色的划痕,我下了如此定论。几乎不被人注意的伤痕,不会留下痕迹的毒,那个孩子的话,应该可以做到,不知为何,心中就是如此确定着。

过了些日子,我曾试探性的问皇龙他手下是否有程式高手,他笑着看了我一眼,说是有几名程式高手,只是可惜,因为只邀请了两个人,所以没能过来,而且,这次的断电事件也破坏了他们的暗杀计划。一开始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吗?所以挑明一切,不愧是父亲生前唯一的挚友!这个男人,最好是可以作为朋友,如果不行的话,将会成为可怕的敌人!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那个孩子了吗···高超的暗杀技巧,几近顶尖的程式高手,还有那双如琉璃般的眸子······

四年后,在香港的医院中,艾琳娜睁开眼睛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双无色的眼眸,如琉璃一般,我想,也许,我是被诱惑了,自一开始就被那双眼睛紧紧的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