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骊歌脸色苍白,她大着胆子抬起头,昏暗的月色之下,脸上几乎看不出其他颜色,她费心装扮的青色胎记也失去了效用。
她大着胆子看向中间那长满络腮胡子的陈头,在一柄剑的威逼下,慢慢地爬起来站定,双腿哆嗦着,极力镇定地说道:
“三位郎君,小郎出生高原深处的山民人家,这一次正是求学归家,家中尚有老母期盼,小郎这里还有三十枚钱币,请三位郎君买酒饮用。”
她是有家有自由的山民,她这是拿钱买路!
骊歌颤抖着揭开灰麻布包袱,露出了里面放置着三十枚太和五铢的小包袱,双手捧到络腮胡子陈头面前道:
“小儿在外求学,所剩无多,请三位郎君放过小郎。”
这个时候的骊歌,一路之上遇到的都是些淳朴老实的高原山民,已经先入为主,觉得眼前这三个大汉看在三十枚铜钱的面上能放过她,她刻意在说话之中带着读书人的礼仪,却也显得不卑不亢。
“另外,小郎脸有残疾,恐不能侍奉贵人。”骊歌说完,刻意将右边的侧脸对着微弱的月光。
坏了!
明明那陈头儿盯着她捧上的钱币,神情有点放松的样子,居然盯着她右边脸颊一会后,放声大笑起来:“贵人最喜肤有残缺小奴!”说完,手中长剑一动,指向骊歌的脸颊,声音提高道:
“郭六郭七,这小郎君双腿颤抖,身形不稳,却言词镇定,而且脸有残缺,贵人折腾起来更为有趣!必然能得双倍赏金!”
说完,盯着全身颤抖,极力稳定身形的骊歌看了一眼,说道:“小郎识相,今天大爷收你铜钱,保证你进贵人府前无需伺候他人,郭六,这小郎交给你看管了。”
她居然弄巧成拙了,如果不解释脸上的残缺,还有可能逃离这猎奴大汉的手心,因为恐惧而生出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衣襟!
骊歌双腿发软,身形摇晃,恍惚之间怀中被塞入她的麻布包袱,踉踉跄跄被叫郭六的大汉揪着手臂,推搡着,上了一辆四面封闭的驴车,随后,车门紧锁,驴车吱呀呀在官道上奔跑起来。
随后,灌入她耳中的,是刚才那叫陈头的大汉骂骂咧咧的声音,那逃跑别抓回的少年呜咽声,挨打的声音,甚至那三个大汉赶着驴车,追上了另一队驴车,合并到一起的声音。
正是夜半三更,被关进的驴车里只有她一人,驴车里漆黑一片,骊歌大睁着黑眸,心中充满了恐惧。
本来想到临潼城寻一个差事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万万没想到居然被猎奴大汉抓到,要送入听上去极其血腥暴虐的贵人手中,这可怎么办才好?
听着驴车吱呀呀向前行走,听到官道两旁的秋虫呢哝鸣叫,骊歌靠在狭窄的车厢角落,裹着长衫,夜风吹入,显得格外凄凉。
透过车厢木板的缝隙,她望着一线月光随着驴车的行走而移动,间或还能看到夜幕中闪烁的星辰,渐渐地,她的杏眼恢复了平静,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
仑墟在西北,三成为昆仑丘。《昆仑说》曰:昆仑之山三级:下曰樊桐,一名板桐;二曰玄圃,一名阆风;上曰层城,一名天庭;是为太帝之居。
去嵩高五万里,地之中也。
《禹本纪》与此同。高诱称河出昆山,伏流地中万三千里,禹导而通之;出积石山。”
……
……
她念着念着,祛除着对未来的恐惧不安,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天亮了!
骊歌睁开眼睛,光线从车厢缝隙透射进来,天已经大亮了。
“郭六,压着这个小贼皮的头,撬开他的嘴巴!”
小贼皮,是昨夜城门失火那团火,最不幸的,她成了殃及池鱼的那条鱼!
“唔……咕咚,咕咚……”她听到前面一辆驴车里有人在被迫吞咽着什么。
“哈哈哈……这个小郎献给贵人甚好,吞尿小口甚为舒爽。”听上去是叫陈头的大汉的声音。
吞尿?
她听到的是昨夜那个逃跑又被抓回来的少年被逼着吞尿!骊歌一下子捂住了差一点惊呼出来的嘴巴!
大清早被郭六压制着吞陈头的尿液!
“咕咚……咕咚……”
“哈哈哈,陈头的尿液大补,陈头,郭六憋了一夜,也想舒爽一番。”
“昨夜光线阴暗,刚抓的那个小郎说肤有残缺,郭六,打开车厢,我且看一眼是不是符合贵人的嗜好?”
“吱呀!”车厢门顷刻间被打开,一张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伸进头来,不偏不正,正好盯到骊歌的右脸之上!
车厢很小,大汉探入半个身子,透过空隙,骊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驴车并没有停步,叫郭六的大汉按着昨夜的那个少年,仰头大张着,跪在驴车前的车辕上,嘴巴被长衫的下摆遮挡着,嘴角倒流出来腥臭土黄的液体,顺着脖自滴到了驴车的车辕之上!
是!
尿液,骚臭味随着陈头探入的半身飞进来,跟昨晚那少年捂着她嘴巴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大汉看到骊歌的右脸上果然有弯形的青胎记,顿时眉开眼笑,忽然身体一抖,像是极为舒爽,回手压了一下那少年的头,冲着车厢中瞪圆眼睛的骊歌说道:
“小郎不要惊恐,看样子像是处子,今夜让我身下的小郎教你如何侍奉贵人。”说完,“哐当”一声,关上了车厢。
“呕……呕……”骊歌清清楚楚地听到,那陈头怒斥身下那小郎:“小贼皮,侍奉贵人最忌讳当面吐出旭日初升时的精华,会惹贵人不喜,活生生剥皮抽筋!”
侍奉贵人最忌讳当面吐出旭日初升时的精华,会惹贵人不喜,活生生剥皮抽筋?
顷刻间,骊歌汗毛倒竖,脸色惨白,全身发抖!
半个时辰后,驴车停了下来,骊歌被一个身材粗壮的妇人看守着解决了私人问题,然后,递给她一块干硬的栗米饼,那妇人跟着她挤进车厢,驴车又被车夫驱使着,吱呀呀上路。
车厢里极窄,骊歌越想越怕,听到了驴车滚动的声音,还有一些大汉们喧嚣恣意的大笑声,间或还能听到一些少年嘶哑着嗓子哭泣,她越听越怕,索性刻意不去倾听,将注意力转到车厢中来。
一抬眼,黑眸对上了粗壮妇人正打量她的眼神,盯着她的右脸,眼神极为复杂,骊歌昨夜被掠到车上,虽然夜深小睡了片刻,却一路惊魂,此刻看到同性别的妇人,心中有点放松,露出了一丝苦笑。
顷刻间,那妇人全身一震,盯着骊歌,神情更加复杂,半响之后,闷声闷气道:“半脸青胎,梨涡幽深,正是贵人最喜的小郎模样,你若俯首屈服,献媚于贵人胯下,必获郎君之位。你若坚强不屈,唯恐受尽折磨,也性命难保!”
瞬间,骊歌白了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