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那小郎丑陋不堪,为何郎君要舍身救她?”
“郎君一向霸道,对自己之人爱护有家,不过一私奴小郎而已,也当做己任了?”
“然也,那小郎被那贵女护卫逼迫跳下,郎君定是想到了他刚刚七岁,寒冬腊月,被大贵人逼迫跳入文瀛湖水中,染上风寒,三月才愈旧事,郎君必是有感而发。”
“休得胡言!大贵人岂是你们两个所议?郎君如何,自有斟酌!”
各种各样的猜测议论声传入了骊歌耳中,如果是正常的听力,是无法听到的,但是,拓跋晔躺在马车上睡着后,各种声音传了进来。
拓跋晔因为掉入冰冷的河水中,引发了旧疾,下达了连夜北上到并州的命令,一路之上就迷迷糊糊的靠在马车内。
每一天,骊歌都能听到这些护卫们的低声埋怨,不过,这些护卫们虽然群情愤慨,却并没有冲上马车,强行揪出她来,怪罪与她!
当然了,他们之所以低声讨论着拓跋晔是为了救她而旧疾爆发,实是因为拓跋晔手下的这些护卫们纪律严明,在战场上形成了一种无条件服从命令的习惯,况且,拓跋晔是主动返回救那小郎的,舍命救一个兵奴小郎,这是他们见到的第一次。
马车中,拓跋晔白袍长衫,俊美如玉,睡着后,一身的煞气才仿佛消退而尽,骊歌却苦笑着,她的逃跑计划居然弄巧成拙,搁浅了。
她不知道号称杀神王爷的拓跋晔为何救她,难道真的如护卫议论的因为他七岁被大贵人推入冰河中触景生情吗?
她苦笑着摇摇头,肯定不是,从他们上了渡河之后,拓跋晔满脸冰寒,全身释放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除了下了一道命令连夜向北之后,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倒是好心的微五眼神复杂地给了她一套全灰色的厚麻衣袍,外带着灰鼠毛的坎甲,也再无任何话语。
从那些护卫们低声议论中得知,拓跋晔这样的状态要保持七天七夜,无需刻意治疗便会自然好转。
已经是第七日了,在护卫们的簇拥下,车队进入了并州以南最大的城池平遥城。
骊歌在吱吱呀呀的马车上,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是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惊醒的:“丑小郎,你给我出来!”
丑小郎?居然是女郎的声音,到了平遥城拓跋晔的别苑了吗?
尖锐的毫不客气的嘶喊声中,车帘一下子被掀开,车厢门也被大力推开,骊歌一惊,马车停了下来,一个身穿红衣的秀美女郎面容扭曲着,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和愤怒,瞪着被刚被惊醒,还没有回神的骊歌,那黑眸,像要喷出火来一般!
女郎一下子跳上马车,直接就住了骊歌的前胸口,大力倒拖着骊歌,抓扯着她出了车厢,居然狠狠地将骊歌推向了马车一侧!
“噗通……”骊歌半摔半抓着车辕,身体失去了平衡,跪坐在地上!
那女郎狠狠地盯着骊歌,怒喝道:“跪着!”
跪着?
微五和一众护卫们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被那红衣女郎怒吼一句:“退后!”
这女郎是谁,骊歌还没有爬起来,正要抬头,忽然间,背后有一柄长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之上,同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低喝:“跪着!”
剑尖贴紧了她的喉咙,冰凉森寒,骊歌动都不敢动,她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意,身体不由得微微倾斜,手掌贴紧了前胸,向上对着剑尖,身后的男人声音又阴冷地传来:
“六公主欲杀你喂狗,若想死的更快,小郎可试着移动身躯!”
语气冰寒,带着浓浓的杀意!
六公主?骊歌大惊,那红衣女郎是六公主,是大魏的公主身份,她为何在这平遥城北苑,为何她以来便要杀自己,而且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屑和愤怒。
“禀告六公主,郎君已经下令,阿九小郎要被送入骁勇营当兵奴杂役。”一旁的微五恭恭敬敬地上前禀告道。
郎君已经下令,阿九小郎要被送入骁勇营当兵奴杂役?那应该是渡河前的命令,从渡河以后,拓跋晔每一次醒过来,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并没有继续下达任何命令。
微五这样说,恐怕是连他都阻拦不了这六公主诛杀她,先说明拓跋晔已经决定了要送她到骁勇营!
微五这是在救她!骊歌一下子明白了。
“这个丑小郎惹得大兄九疾复发,为何不当场诛杀,还要留她性命?”那女郎头也不回,掀开了车帘,大声喊着:
“大兄,大兄,你怎么样了?”
“珊儿,你又枉顾大兄命令了?”打开的车厢中,拓跋晔端坐在榻几之后,声音清冷地下令道:“微五,派人将阿九小郎送到城外骁勇营!”
“喏!”微五施礼,扭头到:“车四,你即刻送阿九到城外骁勇营。”
“喏!”
拓跋晔已经说了要送她到骁勇营,但是骊歌觉得,贴着她喉咙的长剑并没有离开半分,看来,她身后的这个大汉只听从六公主的命令。
“大兄,我听悦儿说,这丑小郎害你落水,你为何还要留她性命?我替大兄出手剁杀丑小郎喂狗!”六公主恨恨问道。
原来是胡悦儿所说!
她要替拓跋晔出手剁杀她喂狗,这两个兄妹,一个想要剁杀她喂狼,另一个想剁杀她喂狗,难道这大魏的王爷公主都喜欢圈养吃人肉的动物吗?
骊歌侧耳倾听着,她的脸色刷白,因为跪坐在冰寒的地上,双腿也随之感到了透骨的冰冷,她并没有料到,一进入平遥城的北苑,就遇到了六公主,听那六公主之言,她跟胡悦儿非常熟悉,而且还生出杀她之意!
她死不了,她知道,在听到拓跋晔命令微五派人将她送入骁勇营,她就知道,拓跋晔是在保护她,企图避开六公主的暴怒杀意。
“车四,还不快去?”马车中忽然传来了拓跋晔的大声责问。
“喏!”
车四一愣,腰中弯刀飞出,毫不客气阻了横在骊歌脖子上的长剑,一把拉住骊歌的手臂,骊歌的小身子还没有站起来,就被甩到了马上。
紧接着,车四飞神跨上骏马,带了骊歌催马离开。
“大兄,他日我若再见这丑小郎,定要她项上人头为大兄出气!”
为何?
啊?
骊歌远远地听着那六公主愤怒不甘的声音,心中一凌,但愿没有他日再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