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着她的小脸摩擦着他的手臂,他的心不由得一荡,神情缓和了下来,那复杂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柔软至极,他的阿九啊,知他甚深,居然以简短的数语朝着众人解释清楚她的身份来历,如果不是对她的来历和女儿身份知道的清清楚楚,连他也以为阿九说的是真的了。
一侧的骊孝友却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他望着骊歌顷刻间便软化了太子的冰寒,大笑着道:“善,大善!我骊家阿九能侍候太子,是莫大的荣耀,阿九,你好自为之!”
“然,父亲大人放心,阿九牢记教诲。”
“善,善!”骊孝友欢喜地返回了榻几之后,满殿的权贵和贵女们,都倾慕地看向了荆州刺史骊孝友,要知道比起身后的家族和官位来,这荆州刺史算是位置低微的官员了,而且,这骊孝友本是因为父兄被萧家军政变双亡,后发现是误伤,才被举荐成荆州刺史的,此刻,他的女儿居然攀上了大魏太子,未来的皇上,大殿中的众人禁不住感慨连连,议论纷纷。
唯有跪坐子在拓跋晔一侧的骊歌,感觉到拓跋晔那身形笔直镇定,平静无波的俊脸之后,隐藏着的惊额和猜疑!
这时,掌管礼仪的宫人站了起来,朝着太子拓跋晔拱手施礼,问道:“一切就绪,恭请殿下开宴!”
拓跋晔举起了酒樽,墨色的黑眸朝着大殿内的众人扫了一圈,提高了声音,带着磁性的声音传遍了大殿之中:“胜饮!”
顿时,大殿内酒肉飘香,热闹异常。
这时,王家贵女王娇娘站了起来,她身段盈盈,眼眸痴痴地望着居中的太子拓跋晔,盈盈而拜,悦耳犹如黄莺歌唱:“殿下身材颀长,相貌堂堂,其容不该,出言有章,王氏娇娘愿为殿下展喉舞蹈,求赐太子侍奉殿下之位。”
这王氏娇娘想要当众为拓跋晔跳舞,求取侍候拓跋晔的机会!
作为三日后便要被册封侍候太子的贵女,在这种宴会上表现出自己想要侍奉太子的意思,同其她贵女争得宠爱,是这个时代非常盛行的。
骊歌静静地跪坐在拓跋啊晔的身侧,她静静地倾听大殿一侧奏乐的宫人们奏起了欢快的鼓乐,拓跋晔的嘴角含笑,点点头道:“可!”
他同意了。
骊歌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便静静地将腰身挺得直直的,为拓跋晔斟满美酒。
王娇娘施礼感谢,便向着大殿一角奏乐的宫人们说道:“请奏琅琊王歌辞。”
顷刻间,奏乐的宫人们乐音重启。
顿时,大殿内的众人犹如进入一个世家大家族一般,有辉煌绚烂的家族儿郎,又有妩媚动人的少女歌唱,亭台楼阁,底蕴深厚,盛大恢弘的气势滚滚而来,然后,那王娇娘腰肢扭动,舞蹈盘旋,长袖如云,额头的青丝犹如云水一般飘荡,正是大魏平城最流行的飞天之舞。
这飞天之舞又有一种厚重夹杂在其中,王娇娘一身火红的长袖甩扬之间,华美而娇艳。
她边舞蹈着,边和着音乐唱着:
新买五尺刀,悬著中梁柱。一日三摩娑,剧於十五女。
琅琊复琅琊,琅琊大道王。阳春二三月,单衫绣裲裆。
东山看西水,水流盘石间。公死姥更嫁,孤儿甚可怜。
琅琊复琅琊,琅琊大道王。鹿鸣思长草,愁人思故乡。
长安十二门,光门最妍雅。渭水从垄来,浮游渭桥下。
琅琊复琅琊,女郎大道王。孟阳三四月,移铺逐阴凉。
客行依主人,愿得主人强。猛虎依深山,原得松柏长。
懀马高缠鬃,遥知身是龙。谁能骑此马,唯有广平公。
琅琊王氏乃当时的门阀大家族,其中所唱到的琅琊复琅琊这样反复而流畅的节奏,是想告诉居中坐着的太子拓跋晔,我王娇娘是琅琊王氏的女郎,身后的王氏家族底蕴深厚,风姿俨然,家族有无数优秀的儿郎,只要太子殿下你同意我侍奉,你的身后将会有琅琊王氏家族的支持和荣光。
很显然,琅琊王氏娇娘在大殿之上长这样的歌曲,跳这样的舞蹈,实际上是在向太子拓跋晔表态,你娶了我,你将会有整个琅琊王氏家族的支持!
骊歌静静地看着拓跋晔,身穿一身洁白丝绸白袍的他,伟岸如山,他微微侧着身子,正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王娇娘的舞蹈,正在这时,那王娇娘面目含笑,长袖飞舞,跳到了拓跋晔所在的榻几之前,腰肢扭动之间,她灿若梨花,红唇贝齿,随着音乐停止,便靠到了拓跋晔怀中!
“轰……”大殿之内顿时掌声,欢呼声一片,王娇娘眼眸转了一转,斜着扫了一侧微微垂头的骊歌一眼,悦儿的声音悠扬动听:“良辰美景,殿下似冰,娇娘如火,愿今夜到殿下榻上承欢,冰火相融,缔结永夜之好。”
琅琊王氏娇娘,居然在大殿之上向太子拓跋晔求欢!
拓跋晔铁臂一圈,将王娇娘搂在怀中,另一只晃了晃手中的美酒,望着怀中美人,禁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大殿内的权贵们齐齐端起酒杯恭贺,笑声中,太子拓跋晔怀中的王娇娘柔软如水,优雅地跪坐在骊歌和拓跋晔之间,将榻几上的短刃取来,便切下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烤肉,放到小盘子之内,用尖筷子夹起,喂到了拓跋晔嘴边:“殿下请食!”
她娇美如骨的身段就这样旁若无人地靠着拓跋晔,声音如莺歌一般呢喃微笑,拓跋晔大口吃下嘴边的烤肉,便朗声说道:“礼记,琅琊王氏娇娘可册封太子妃!”
大殿内掌管记录的宫人大笔在卷轴上书写了太子的金玉之言,顿时,王娇娘便代替了骊歌所在的位置,侍候在太子拓跋晔的身侧!
此刻的骊歌,早在王娇娘跪坐到拓跋晔身侧的瞬间,便静静朝着太子后侧退了一退,当王娇娘为拓跋晔斟酒切肉的时候,她又退了一退,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推倒了两米之外,两米之外灯火晦暗,她隐没在黑暗中。
大殿内鼓乐响起,杯筹交错,美酒飘香,这个时候,拓跋晔的身侧已经换成了琅琊王氏娇娘,那刚才进入大殿,侍奉在侧的女郎骊九,早已不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琅琊王氏娇娘开头后,其她的贵女们也纷纷起身献上了歌舞,当拓跋晔的另一侧,又靠着几个贵女为他斟酒切肉,精心侍候时,黑暗中的骊歌,杏眼再一次望了望灯火通明中的拓跋晔,她默默地后退到了大殿角落里,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关注的时候,悄然从侧门退出!
这个时候的拓跋晔,慢慢地端起了酒樽,不知为何,那酒水汩汩倒下,顺着他的喉咙溢了出来,引起了贵女们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