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那天过后,我又收拾东西出远门去出差了,足足一个多月,没机会再和林泽聊他的故事。

再次回家时正是重庆最热的时候,外面连续七天四十度,主城区温度预警只截止到42°,实际上或许可能更高,只是电视台没有报。在这种天气里,大部分人是打死也不会出门的,但林泽很蛋疼的是,他还要遛狗。

我每天只有傍晚会出去一小会,看到林泽的阿拉斯加的时候不禁十分佩服这狗的忍耐力,居然不会中暑。重庆最热的时候的晚上和白天几乎差不多一样热,就像个巨大的蒸笼。火锅店前很多人光着膀子在吃麻辣火锅,我碰上林泽时就去买冰淇淋吃,在有冷气的冷饮店里聊天。

阿拉斯加一进冷饮店就不愿意走了,于是我们俩在店里玩它,轮流骑在它背上,阿拉斯加脾气比林泽还好,一直来者不拒,还知道乖乖趴在地上摇尾巴,只要我们不牵它出去,它乐得一直呆在冷饮店里。

别的客人看到阿拉斯加好玩也过来骑,整个店里的客人哈哈哈地把它骑一次,店员是个漂亮妹妹,还给它吃泡芙。

“司徒烨走了以后你完蛋了吗。”我问他。

林泽想了想,说:“还行,不算最完蛋的。”

我说:“你混得最惨的是什么时候。”

虽然这么问他很不厚道,但我知道以林泽其人,说不定还会告诉些别的东西,从林泽这个朋友身上我确实学到了很多。包括对人,对事以及对故事的态度。

林泽鼓励过我,写手要拿作品说话是不错,但也最好不要躲在一个封闭的柜子里写作,别把自己掩藏起来。就拿关于边缘人群,社会现象这种题材来说。揭开它,朝人讲故事,是为了治疗它,让人前来关注。如果以一种旁观者的思想置身事外,躲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来讲述它,是起不到多少效果的。

就像游行队伍一样,发起者躲在后面喊口号,让其他人前赴后继地上去挡枪子儿,并不是同运志愿者与彩虹组织的初衷。一边喊着社会需要对同性恋异性恋一视同仁,举抗议牌的时候挡着脸,怕被认出来了影响生活,不愿意告诉大家是谁,呼吁权益时闪烁其词,藏头露尾,又如何说服这个社会接受同志的身份?

他之所以愿意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并让我随便写,随便说,也是源于这种心态,至少保证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站在旁边与后方指指点点容易,站到前面来说,效果又有所不同。

林泽想了想,说:“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总觉得自己辜负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我一直记得,一个就是司徒,幸好我能补偿他。另外一个是我游戏里的朋友,我却再也补偿不了了。”

“另外那个呢?”我问:“游戏里的朋友‘也是’吗?”

冷饮店里不是个八卦的好地方,说到敏感词时总要对切口上暗号,太危险了。但林泽说:“不,不是,就是一个传奇里的,一起练级的朋友,我以前玩传奇,给你说过的,我是个战士,和郑杰一起玩。”

“大学的时候我们不住一个宿舍,不过偶尔会碰个头,晚上十点宿舍关门以后也无聊,就玩玩游戏,郑杰是法师我是战士,因为玩的时间多,等级升得挺高。有天上去,发现郑杰收了个女道士徒弟,我们就带着她玩。”

“后来没过多久,‘她’自己坦白是男人,人妖号。”林泽笑着说:“一个高中男生,你懂的,反正游戏里杂七杂八那些事,说起来都是千篇一律。”

我点点头,林泽声音小了些,又解释道:“郑杰看到是个男的就不搭理他了,我……你懂的,我喜欢这种小男生,就经常带着这个徒弟玩,于是郑杰的徒弟成了我徒弟,知道他今年高二住校,经常逃晚自习出来上网,也喜欢通宵,还有个女朋友。我没事就带着他练级,说熟吧,也不算太熟,反正上线看到人就喊过来,大家随便玩玩,打发时间。就这么玩了半年多,我毕业了。”

“刚毕业那段时间最难熬,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一个月就六百块钱,郑杰混得比我还惨,找不到工作,每天在家蹲着。我俩都不敢找家里要钱,也不住在一起。那会我也顾不上他了,总要让自己先活下来再说……连着三个月,扣掉杂七杂八的,身上只剩两百多,手机欠费,全是采访打的电话,报社说你以后再来找我们报销。我他妈房租都缴不起,最后一天公布转正,三个新人,另外两个都有关系。我干的活最多,就是单单把我给炒了。”

林泽:“我被炒鱿鱼了以后缴不起房租,到月底,要把钱给合租的人,很破的房子,房租只要三百,但我就是连这三百都拿不出,家里打电话来骂我,报社炒我鱿鱼,合租的在催房租水电费,身上多一分钱也没了。我打电话给我老婆,说今天加班,不能让他来我家过夜做/爱,他就生气了,挂了我电话。”

“我不敢回家,因为回去就要拿钱缴房租,我在外面逛了一晚上,想起游戏里还有点装备,就找了个网吧上游戏,装备都是次的,不知道能不能卖个两三百。”

“进游戏以后,郑杰的徒弟等级已经比我们高了,问我们怎么好久没来,我说开始工作,很忙。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我想挂个戒指,一把武器去卖,他又问我卖装备做什么,我实话实说,告诉他没钱缴房租吃饭。他就让我给他个账户,他借我钱。”

我说:“你给了么?”

林泽嗯了声,说:“给了,我当时也是不懂事,那小孩自己没什么钱,省下来的都是午饭钱,要么就是买饮料的钱,我们都知道的。但我看我那身装备烂,号又等级低,卖个七八十也是勉强,就把银行卡号告诉他了,想发了工资了再还他。其实按当时的情况,就算下个月发了工资,也没钱还他,只有再等几个月。他过一会给我说好了,给你转账过去了,转了六百。”

“这六百块钱,救了老子的命。这世界全他妈都是骗子,他居然还会相信我,借我这么大一笔钱,老子拿着钱回去的时候只想哭,不是因为穷成这副模样想哭,是感动得想哭。”

我问:“你怎么不去郑杰那里挤挤。”

林泽:“郑杰自己都在跟别人挤呢。”

我:“……”

“你没有还你徒弟钱?”我问他。

林泽:“我找他要电话,因为我怕我上不了游戏,他说没事,师父,你别卖装备,有空多上来玩就行了。我说你那手机号给我,他说他没手机,我说你账户给我,发工资我就还你。他说别,不急着还,你有钱再说,我先借我老婆的饭卡用,师父我怕你还了我钱,你就不上游戏了,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玩,你别卖装备卖号不玩就行。我心想当男人混到我这样,也真太窝囊了。然后合租的人又发短信来催房租的事,我就跟徒弟说了几句,匆匆忙忙下线,会去缴房租。”

“后来又上了两次游戏,我承诺他的没能做到,既没有陪他,也没有还他钱,我连上网的钱都不敢胡乱花。又找了份新工作,就是在网站当娱乐频道记者。试用期只能吃泡面,徒弟很想我和郑杰回去,陪他一起练级,但郑杰玩别的游戏去了,我连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后来我找了个周末想通宵,专门和他玩,上去以后发现他没在,问一个朋友,朋友说他和另外一个女号在一起玩,可能是游戏里的老婆。又过了一个多月,留任了,总算活过来了,上去找他,他还是不在,听说他的号被游戏里的人妖老婆骗走了,也不玩了。再后来我一直想还他钱,给他买点好装备,带他练级,却再也找不到他了。我总觉得问心有愧,所以现在只要人向我求助,我都会能帮就帮。就是因为不能辜负徒弟,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给我的这六百块钱。救急不救穷,同事朋友,要是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了,我都会量力而为,借点给他。”

我在吧台的转椅上转来转去,看他的阿拉斯加,感想是狗很帅,心情很复杂。

我们静了一会,林泽也在看阿拉斯加,阿拉斯加趴在地上一副幸福的样子,朝我们呼哧呼哧地吐舌头,我想它大热天的,肚皮贴在地上一定很凉快很爽。

当一只狗的快乐其实也很简单,肚皮贴地,春暖花开。

“你们怎么不养只狗。”林泽的思维跳跃得很快,刚说完自己的惨事就跟没事人一样。

“算了吧。”我说:“没空照顾,一年里好几个月不在家,而且阿拉斯加也太大了,吃得多也拉得多,吃得多尚可接受,拉得多太可怕了……万一我出门的时候猪熊不遛狗,家里就会变成……”

林泽生怕我描述出什么画面感太强的场景来,果断打断我,建议道:“有小的,你可以买个哈士奇,哈士奇和阿拉斯加长得一模一样……”

我:“……”

林泽:“……”

林泽道:“好吧,虽然哈士奇会拖着人跑,不过你可以边骑自行车边遛它,把绳子拴在自行车上。”

我曾经试过一次这么遛哈士奇,不过我没有告诉林泽,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自行车被哈士奇拖倒,倒下来以后再被它拖着,在路上哐哐哐磕磕碰碰地自己跑了。

“呃……”我说:“阿拉斯加要两千吗?”

林泽说:“一千多吧?我不清楚,这只狗是蓉蓉送的,它爸爸还是赛犬。”

“哦?”我瞬间又知道有料爆了,说:“上次的故事讲到一半还没讲完呢。”

林泽:“才一半吗?”

我:“三分之二或者四分之三吧,你先说这只狗的事。”

林泽说:“狗其实是郑杰的,他后来在南坪买了房子,蓉蓉帮他设计装修,送他这只狗,我们一起养了一段时间,它刚来我家的时候只有这么大……”林泽比划了一下,对比这只大狗,我可以想象得出幼年的阿拉斯加确实很可爱,林泽又说:“他想让我快乐点,有只狗,可以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那天司徒烨给我打电话,郑杰都在旁边听着的,那段时间里,我就觉得……”

我诚恳地说:“好累,不想再爱了。”

林泽点头道:“对,后来,我喜欢了郑杰,这是我第二次喜欢他了。你知道第二次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我摇了摇头,这么说起来是件很奇怪的事,但认真想想,也是很有趣的经历,第一次,学生时代爱上郑杰,被彼此的外表,性格所吸引,一起长大的过程里逐渐就不爱了,在后来的某一天里,又爱上了,这一次的爱一定与容貌,性格等等无关。第一次对他的爱,以及第二次对他的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我说:“我虽然没碰过这种事,但也觉得不难理解,你和他现在还当朋友吗?”

林泽说:“你先听我说完,这个事情非常复杂。”

那段时间里,林泽彻底陷入了疲惫状态,他曾经相信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哪怕是一点点。

年少时觉得自己的世界与生活,能够因个人的努力而一点一滴的改变,只要心态积极,一切都会改观。但司徒烨的事几乎令他再提不起心情去爱任何人了。

他甚至想过以后是不是也要学杨致远一样去结婚算了,当个女人眼里的丈夫,孩子眼中的父亲。

那天他接完司徒烨的电话之后,沉默地躺在床上,郑杰看完电视,进来给他关上灯。

后来林泽拖泥带水,一脸疲惫地去上班,到主任办公室去解释司徒烨的事,之前司徒烨离开,林泽还抱着能找到他的期望,告诉主编司徒烨还在休病假。接完电话的第二天,林泽只得说司徒烨要回老家结婚了。主任和主编都一反常态地没有多问,说走了就算了。

林泽有点奇怪,按道理说,主编至少也要骂几句,但大家都像约好了一样,谁也没有在林泽面前提司徒烨。林泽后来逐渐明白了,他和司徒烨的恋情,整个报社都知道了。

应该是那个听到他和司徒烨吵架的记者说出去的,说不定连对门的女报编辑们都知道了。报社是最八卦的地方,主任,主编等人居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林泽心里既难过又有点感激,对这种沉默的感激。

他开始庆幸自己进了一个好单位,谁也没有议论他,至少没有当面议论他,就算私下议论,应该也是觉得他不容易的态度,而不是“我们报社的林主任居然是个GAY还跟下属搞在一起结果被甩了哦我跟你说!”的态度。

他勉强收拾心情,努力工作,希望能忘记这些事。然而司徒烨实在占据他太多的生活了,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如果只是爱人,那么认真工作确实能暂时抛到脑后,但林泽每天要采访,要做专题,要用照片,要开车——这些都与司徒烨有关,他已经在林泽的生活里留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车还停在北城天街后面的停车场外,没有开回来,车钥匙还放在林泽家。

林泽的心很累。

周五他下班后只想回家去睡觉,郑杰却等在楼下。

林泽有点意外,说:“钥匙忘带吗?”

郑杰笑着说:“没有,去吃饭撒。”

林泽嗯了声,跟在郑杰身后,本以为郑杰约了女朋友,要和蓉蓉一起吃饭,但他们在观音桥出轻轨,郑杰买了团购券,两人就去吃涮涮锅,蓉蓉没有来。

林泽卷起袖子挟菜,问:“吵架了?”

郑杰茫然道:“没有。”

林泽点了点头,又问郑杰最近处得如何,于是郑杰开始眉飞色舞地给林泽说他的恋爱,说蓉蓉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喜欢他,然后说蓉蓉是小笨猪……林泽笑着听,在郑杰的恋爱里感受快乐,郑杰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有点犹豫。

这个举动林泽几乎能直接感觉到,那是长期相处,两人犹若亲人般陪伴许久后,具有的感应——郑杰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度兴奋了,怕他的恋爱影响到林泽的心情。

去死去死团每年情人节和七夕走在路上都恨不得把**队的拆散再拖去游街正是这种心态。郑杰那副说到一半语速毫无征兆地放慢,吞吞吐吐的表情看在林泽眼里,险些害林泽的啤酒喷出来。

“你说。”林泽既好笑又不忍,拍郑杰的肩膀:“然后她带你去哪了?”

“就……就这样撒,去她母校。”郑杰喝得脸红红,连自己都好笑,自嘲地笑笑,继续吃火锅。

林泽问:“什么时候上门?”

郑杰道:“哦对,她说她家的阿拉斯加要生了,问我们要不要,要的话等生了上门去抱回来。”

林泽点点头,说:“可以,你现在剩多少钱?”

郑杰想了想,说:“没去算。”

林泽道:“你第一次上门要带礼物去,不能空手。”

郑杰说:“应该还有点,我回去算算,到时候不够你先借点给我吧。”

林泽想起郑杰辞职的时候只有三千来块钱,辞职后一直和蓉蓉约会,之前又给她买了东西,钱应该不多了,蓉蓉是好女孩,不会要郑杰什么东西,但吃饭逛街,看电影总是要花钱的,得尽快给郑杰找个工作。

早该帮郑杰找工作了,林泽在这段时间里心力交瘁,没顾上郑杰,郑杰居然也没有提,一直默默陪着他,陪他去克拉玛依找人,陪他坐在桌前整晚,晚上林泽不想动躺在床上发呆,郑杰还会拉他出来看电视让他别这么早睡……林泽想想,觉得挺对不起郑杰的。

“你碰上个好女孩了。”林泽笑着说:“好好珍惜吧。”

郑杰道:“哦?啷个说?”

林泽说:“你看,你现在辞职没有工作撒,也不去上班,蓉蓉还愿意和你一起,没有嫌你不上进……”

郑杰一拍大腿道:“就是——”

林泽点了点头,说:“所以她相信你一定会有出息。”

郑杰道:“她对我的朋友也好,还让我多陪陪你,怕你心情……”

林泽:“……”

郑杰说漏嘴了,忙捂着嘴巴,想了想,继续吃火锅。

林泽无语了,原来还是你女朋友心细。

吃过饭,郑杰又带林泽去看电影,两人在黑暗的电影院里坐着,林泽想起了和谢晨风谈恋爱的日子。

电影他没看进去,一直在思考自己的爱情,以及未来。

郑杰侧身过来,朝林泽哈哈哈地说了几句话,林泽根本不知道电影在说什么,于震耳欲聋的音效中点头,跟着笑,郑杰又给他爆米花吃,林泽随手抓了把。

去年他和谢晨风一起看电影,空旷的电影院里只有几对情侣,谢晨风便把座椅中间的扶手拉上去,揽着林泽看电影。有时则是把一整排的扶手全部弄上去,谢晨风横躺着,靠在林泽怀里,林泽揽着他。有时则是两人手指无意义地纠着,绕来绕去。

那是一场真正的恋爱——同性恋者与其他人完全一样的爱情,他们就像普通情侣一般拍拖,逛街,看电影。

和司徒烨来的时候,则是吵吵闹闹,司徒烨总忍不住对剧情以及演员进行吐槽,看一会说一会,林泽看到一半思路就会被他带着跑,本来蛮正常的电影,被司徒烨说着说着就成了搞笑片。

不吐槽的时候,司徒烨还老和林泽抢爆米花,两人把一个纸桶扯来扯去,林泽塞他满嘴爆米花,再把桶抢回来。当然,司徒烨看到紧张的时候还会吓一跳,把爆米花洒自己一身,林泽在这种时候就会指着他狂笑,再拍他后脑勺,害司徒烨嘴里爆米花也喷一身。

采访闲暇时他们经常去看电影,司徒烨看到一半,还和林泽假装上厕所偷偷溜出来,电影厅都在一条走廊里,下午电影厅前服务员几乎全在摸鱼划水,没人守着门,两人把A电影看得差不多了,从六号厅出来,再溜到十号厅去看B电影。

光影变幻,照在林泽的脸上,他又想起第一任正式谈恋爱的男朋友,他比那小零大了三岁,他在报社实习,实习生很辛苦,还总是值班。周六日林泽想方设法请朋友替他,抽身去接小GAY老婆下课,林泽自己在单位吃,老婆在食堂里吃,不在一起吃晚饭可以省钱。然后见面了,四十块钱买两张票,在学校附近一个很破旧的电影院里看电影。

那时候林泽养活自己都成困难,没钱开房,老婆也穷,但很喜欢他,每次看到他就饥渴,想和他做,老婆一个月只有五百块钱生活费,林泽就带他去电影院,两人在电影院里抱着,看那种通宵式的,一场接一场的片子。

林泽一边看一边亲亲他,两人都挺难过,又觉得挺快乐,后来林泽想起那小孩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黑暗的电影院,有河东狮吼,有红河谷,有漫步云端……

一切都过去了,都成为了回忆,那小孩林泽也没有再联系过。前段时间还听说他在当MB,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电影散场,满座的电影院里观众纷纷起身,林泽拿着爆米花出去,看到海报时才知道刚刚自己看了什么电影。郑杰又提议去吃宵夜,林泽道:“哪吃得下,回家吧。”

郑杰说:“明天一起去看房子嘛,快有新房子住了哦。”

林泽笑着说好,两人走着走着,前面有俩女孩牵着手,在晃来晃去地走,郑杰也笑呵呵牵起林泽的手,两人牵着手,晃来晃去,跟俩傻逼一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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