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苍封镇国大将军,多年来只守着青山,京城内则有一位端王爷掌管大靖所有的羽林军。
这个端王是当今太后的堂弟,其独女姜若吟则是永嘉帝的哲贵妃,更是太子生母,所以端王身份自是尊贵无比。
不过这十年来大靖只与北韩战事连连,所以只有远在青山的叶苍和他手下的长卫军屡立奇功,根本用不到羽林军。
朝臣和百姓们也常常说端王爷不过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才能掌管十几万羽林军,空有其表罢了。
叶辰安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端王。
虽然他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可是任谁被这样说自己无用还能咽得下这口气?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京城也只有他能调动这么多羽林军前去青山支援。
“我要去端王府一趟!”叶辰安突然说道。
萧晏只觉得奇怪:“你怎么不说你要去阎王府一趟?”
“我……我去阎王府做什么。”
“你这个样子还打算去这去那?外面现在到处都是追杀你的人。”
“可是我必须要去调查祖父被冤枉一事。”
“你的命好歹也是我捡回来的,你想死之前能不能问问我的意见?”萧晏皱眉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声音软下来:“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不能鲁莽行事,你先把身上的伤养好才能去做别的事。”
叶辰安把头低了下去,觉得现在的自己好没用,半天都没有出声。
萧晏走到她跟前正色庄容开口说:“做事之前,先准备充分,厚积薄发,这样才能做成你心中所想之事,懂吗?”
叶辰安点点头,心想这个萧晏虽然话说得难听,但心总归还是不错的。
“好了,你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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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前。
皇城长乐宫中哲贵妃姜若吟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椅上一脸得意,开口问身边的丫鬟:“观雪楼那边怎么样了?”
丫鬟回答:“叶苍父子已死,只是祎安郡主被太子救了下来,后来她把太子打晕,逃走了。”
姜若吟有些不悦:“奕儿真是糊涂!天下女子那么多他偏偏就喜欢上叶家的人,不过无妨,再喜欢又有何用,他和那个叶辰安已经不可能了。那皇后呢?”
“皇后娘娘被禁足于明德宫,没听到还有什么别的处罚。”
“什么?仅仅只是禁足?”
“是……”
姜若吟用力抓着桌角,眉毛拧到了一起,眼里迸射出怒气:“好她个叶锦言!处处压我一头,连她们叶家也骑在我姜家头上,好在我育有太子,可如今她又遇喜,简直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哼!叶锦言你给我等着,我定不会叫你好过!”
丫鬟连连跪在地上:“贵妃息怒,还有一事,祎安郡主身边那个丫鬟可要送去东宫?”
“她啊……就随便给她打发个离奕儿比较远的差事吧,一个低贱奴婢也配给太子作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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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叶辰安并没有睡得很好,一个又一个的噩梦接踵而来,祖父他们死前的惨状一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让她痛苦不堪。不过叶辰安在梦里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有一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刚要回头看去,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叶辰安睁眼,天色已晴,雪停后的朝阳格外明亮,从窗户斜斜的洒进来,给叶辰安的内心带来了一丝温暖的力量。
门口的阿依幕端着药膏纱布走了进来:“你叫叶辰安,对吗?我来给你换药。”
叶辰安起身靠在枕边点头:“谢谢。”
阿依幕手中一边忙活着一边说:“昨天的事情,对不起了……当时我听到你是祎安郡主,就想到七皇子他在调查你祖父之事时提到过你的名字。我想着能帮上一点忙,就…就给你洒了迷药。”
“无妨。”叶辰安淡然一笑。
她看着眼前的阿依幕,心中不禁感叹西域女子生得真是靓丽,高鼻碧眼,额前佩戴一串紫红色吊坠,眼睛深邃明亮,一颦一动都在勾人心魄,红棕色头发披散在肩上,暗紫色头纱垂到腰间,热情似火,怪不得西域的歌舞总是让人流连忘返。
叶辰安盯着阿依幕愣了会儿神,突然腹部一阵疼痛传来,让她忍不住轻哼一声。
“是不是太疼了?你忍一下马上就好。”
叶辰安咬紧嘴巴,额头上浸出薄薄一层汗水。为了分散注意力,和阿依幕搭话:“你是西域人吧,中原话说得怎么这么流利?”
阿依幕轻轻的给叶辰安涂抹药膏,并回答她:“我来自鹘月国,九岁时就到北韩服侍七皇子了,到现在已有八年。”
“萧晏是北韩的皇子,那你怎么会成了他的婢女?”
“因为七皇子的母亲合妃是鹘月国送给北韩的贡女,奴婢是合妃从家乡带去北韩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萧晏他的长相与常人不同。”
“是啊,我们七皇子从小就相貌出众,英俊潇洒。而且才十九岁就功夫了得,在北韩可有不少世家小姐争先恐后的想要嫁与他呢!”阿依幕眯起眼睛,满眼崇拜。
叶辰安看她这幅样子就开口打趣:“看你这样子,莫不是也喜欢萧晏?”
阿依幕赶紧打断:“才没有呢,我对七皇子只有主仆之情,他待我像妹妹一样好,我最多也只敢把他当成哥哥,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而且……而且我另有喜欢的人。”说到这里阿依幕眼睛渐渐黯淡下来,多了一些失落之色。
“阿依幕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说来与我听听,回去我便把那小子捉来,送到你跟前让他娶你!”
门口传来萧煜的声音,一脸惊喜好奇,和他旁边那个一脸严肃的萧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五皇子你瞎说什么呢,我……我随口一说。”
“你如今也不小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尽管开口说那人是谁就行了。”
阿依幕小脸涨得通红,赶紧拿起药膏纱布起身:“辰安姐姐,你的伤口都包扎好了。我先出去了。”说完就赶紧向门外跑去。
萧煜看着阿依幕离开的背影,不解:“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这会儿还害羞了。萧晏你说这小丫头到底喜欢上谁了,我也没见她接触过什么男子啊。”
“姑娘家的心思,你就别乱猜了。”
叶辰安看着萧煜一副八卦的样子哭笑不得,打算起身下床走动走动,结果刚在地上站稳,慢慢往前挪了一步,伤口处就像撕裂一般,疼得她一下没站稳向前倒去。意外的是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结实有力的臂弯里,带有淡淡的沉香,双手紧紧环住她,极具安全感。
“你要干什么?”萧晏皱眉看着怀里的叶辰安,冷声斥责。
“我……我想看看我恢复得怎么样了。”
“你是铁做的吗,才一夜就能好了?”
叶辰安低头不语,萧晏把她慢慢搀回床边躺下:“昨天才跟你说了,没准备好的时候别那么着急。”
“我是想去将军府看看,我还有朋友在那里。还有我姑母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叶辰安有些焦急。
“将军府我早上去看过了。”萧晏看着满脸期待的叶辰安,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别处开口说:“镇国将军府被贴了封条,府中上下几十口人都死了。”
“什么?你确定吗?一个活口都没有吗?”
萧晏不语。
叶辰安想起阳歌,想起叶昭行,想起将军府那么多的人,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眼泪都要流干了,一夜之间,云泥之别,自己的家和亲人什么都没有了。她努力不让自己沉溺在悲伤里面,她要坚强起来,因为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她去做。过了一会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
“那你先说说你的想法。”萧晏盯着叶辰安,像是在想什么。
“大靖有一位端王爷,掌管京城十几万羽林军,只是这些年只有边关才有战争,所以这位短王形同虚设。我祖父和长卫军一死,他和羽林军自然就派上用场了,所有事情获益最大只能是他,而且也只有他才能调动兵马前去支援。我打算先从他查起。那些污蔑我祖父的书信,也一定不是我祖父亲笔所写,我想再去皇宫一次,拿出来好好查看。还有那封半月前的密函,也至关重要,我应该是看不到了,不过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也不会放弃。”叶辰安目光沉着,说出自己的计划。
“那封密函我也无权查看。”萧晏神情复杂,又开口问:“你说的这些打算怎么完成?”
“我…等我伤养好之后就去调查。”
“你一个人做事有些难度,等你恢复我同你一起。”
叶辰安心里突然涌入一股暖流,但还是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萧晏沉思了一会儿,淡淡开口说:“我也要查清叶苍之事,回去复命。所以咱们有同样的目标。”
叶辰安若有所思,默默点头:“还有一事,我姑母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虽是皇后,可祖父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也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的,她还怀有身孕,我很担心她。”
“别太担心,那日永嘉帝没有立刻处死她,就说明不会有性命之忧。”萧晏又问:“永嘉帝对你姑母的感情如何?”
“姑母和皇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算是大靖城中的一段佳话。虽然姑母多年没有身孕,皇上也一直待她如初。就是不知道出了这种事情,皇上会怎么做。”
“你姑母会没事的,永嘉帝心里有她便不会让她出事……”
“我说,二位大早起的咱们先别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昨日本来就没睡好,今日又早早起来,我都要饿死了。我去楼下找点东西吃,辰安小妹妹是吧,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上来。”萧煜打断两人交谈。
“谢谢,我不饿。”叶辰安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
“不行,不饿也要吃。”萧晏看向叶辰安又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去调查。”
“好,我吃。”
“这就对啦,我下去了。老七你陪着辰安啊,别老冷着个脸。人家总看到你这幅面孔怎么能开心起来啊!”
萧煜路过萧晏冲他挑了下眼角,然后关门离去。
萧煜走后,萧晏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叶辰安看到他这样不禁笑出声来:“你不想笑就别笑了,别难为自己。”
萧晏冷冷斜了叶辰安一眼:“我只是不愿意把喜怒哀乐都呈现在脸上。”
叶辰安歪头说:“为什么啊?一个人的脸就是用来表达情绪的。再说了,你生得这么好看多笑笑一定很好看!”
“你生得也不难看,为什么不天天傻笑?”
叶辰安被他呛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心里默默想这个萧晏真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这么俊美的外表上居然长着一张如此毒辣的嘴。